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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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杯牛奶就好好睡觉,什么都别想,明天肯定会很好地发挥的,加油!好运!——发信人:李老师

  那段时间我如果不到湖边去就会在宿舍无所事事地待着。和我一起的是我的下铺,我叫她奶牛。她有一只宝贝得不得了的电饭锅,然后总是热衷于到小卖部去买鲜鸡蛋、白菜、面条和袋装的鲜汤底料来煮面吃,即使是在我们这个脏乱得跟货轮的底舱有一拼的小宿舍里,她坐在小板凳上等着锅里的水咕噜咕噜沸腾的时候总是带着满足并且天真的笑容。在放调料之前习惯用汤勺盛出锅里的食物,细心品尝味道,以便掂量调料的分量。煞有介事地把头发绾起来,干干净净地露出脖颈上透明一般的小块鲜嫩皮肤。喜欢在食物还没有出锅的时候夹出一点来让我品尝。细节之处她有着处之泰然的幸福感。我在屋里写字的时候常常可以闻到烹饪的香味,溶解在整整一个下午的悠闲时光里面。她对我说,如果有一个人说她煮的面很好吃,那么她会兴奋得一整个晚上都睡不着。

  我看着她的幸福,悲悯而又羡慕地说不出话来。

  数着日子,还有三百多天,我们就可以解脱——发信人:瓜儿

  那天又混过了一个闲散至极的下午,华灯初上时和奶牛一起乘着公车穿过蔓延无尽的郊区荒野去市中心看电影。在车上听一张老狼的盗版CD。那是一个高中的死党送给我的,我喜欢里面的《虎口脱险》,可是这张三块钱的盗版碟实在是太次了,那首歌只有一半。每次听到高潮的时候就会戛然而止,实在是叫人痛不欲生。可是后来逐渐非常习惯这首没有结束的歌,如同维纳斯不该有完整的手臂。

  每次坐这趟车,两个小时的路程总是让我极度没有耐心。昏昏欲睡地把头靠在玻璃窗上,看窗子外面北方黄昏的原野很悲伤地弥漫在厚厚的暮色下面,月亮垂死一般悬挂在高处,马路上的车灯闪着匕首一般的光亮一道一道地从视网膜上划过去。看久了让人觉得生命没有意义。于是索性就会闭上眼睛,幻想自己正狼狈而又洒脱地背着一只六十公升的登山包坐在前往尼亚加拉大瀑布的破烂的末班车上,就像在电影里面一样。

  奶牛在我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说,我毕业之后就要离开。我问她去哪里,彼时她将头靠在大巴士的玻璃窗上,显得非常疲倦,最终没有回答我。这个沉默的游戏也就此不了了之。外面一闪而逝的街景显得非常之阒寂。阒寂得像命运那样不可抵抗。那个时刻她轻轻抓住我的手。

  午夜的电影打了五折——陈可辛的《如果—爱》。我再次看到金城武那张刀砍斧削一般英俊的脸。十年的时间里,这个男人每年都会回到他们共同生活过的肮脏地下室里等待情人回来,空手而归之前用一个破机器录下他的声音。就这样我听到他破碎而且固执的声音从录音机转动的齿轮之间挤出来:

  1995年10月19号:你没有回来。老孙……你到底在哪里。回来吧。我以为一年之后会好一点……但我还不是一样……时间才会过得这么慢。

  1996年11月:两年了。两年了。你可不可以回来一次啊。再回来一次就好……我答应你我不会留你的……你可以走……好不好……

  1997年12月:我觉得我好了。今年回来我没有那么难受……看着这张床……是有一些回忆……但是没有那么疼。我坐下……笑一笑。忘记你,原来不太难。

  冰是睡着的水

  1998年10月3日:你是不是死了??!!你是不是死了??你为什么不回来??贪慕虚荣……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去死吧!!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1999年12月30日:我也当演员了,呵呵。真的,你不要笑我。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合作一部戏……

  2001年12月6日:你还好吗?外面下很大的雪。

  ……

  2005年他带着他的情人回来了,两个人都已经是演艺界的超级大腕。他们面面相觑地站在这个地下仓库的入口处,手足无措地发现彼此再也没有一张年少的脸了,再也不是当年因为付不起房租而躲在这里苟活的小青年了。

  这个镜头突然令我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金城武和梁咏琪的《心动》。电影里,两个孩子站着相拥取暖就可以在公车站熬过一个晚上。少年的头发长长地遮住眼睛。我问奶牛,你看没有看过《心动》,她在黑暗里朝我摇头。

  我不说话,捏紧她的手。

  ∵忧愁是可微的

  快乐是可积的

  ∴从今天到正无穷(左闭右开)的日子里

  幸福是连续的

  又∵我们的意志的定义域和值域是R

  ∴希望的导数是肯定存在且恒大于零的

  好运的函数图像是随横坐标时间的递增而严格单增且无上界的

  一切困难都是△>0的有实数解的

  钱包里的进账是等比数列且首项大于零,公比大于一的

  综上,

  青春是无极限的

  ——发信人:区区

  “这就是我想守护的城市吗?”我伤心的感叹了一句。

  “可这就是生我们,哺育我们的城市,它再丑陋,再肮脏,总有一些值得我们去守护的东西。”李欣睿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听着我感叹的这句话,接着说道。

  “你生活的很痛苦吧!”他冷不伶仃的说了句。

  “是啊,这就是我的生活啊!我曾经多么想和你们一样,开心的上学,回到家吃父母做的饭菜,然后听着妈妈的唠叨开始写作业,每天早上有人喊我起来上学……”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只是摇了摇头,继续走了下去。

  夜晚的灯光映衬着两位少年的身影,他们的影子就是他们内心最好的点缀,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几个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每个人,再坚强,也只是人类而已啊!

  一个朋友便是一份牵挂,你的沉默有如星星,遥远而又沉静。

  “爸爸,你为什么对他出手?”

  又是那座繁华的别墅,将这周围最明亮的光芒全部汇聚在了这里,陈锌怡,先叫她雅熙吧,雅熙朝着自己的父亲抱怨着。

  “你要明白,那小子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和你在一起,还有什么预言说什么世界就要毁灭,那都是一些看不清自己和未来的人,你也没有必要呆在这里了,我已经帮你订好了下周去澳大利亚的飞机票,你高中就就去那读吧!”男子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听他的语气,似乎是他决定的事情你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你不用说了,我不会跟你走的。”她的语气似乎更强硬。

  桌子“砰”的一下碎了,然后变成了一堆废墟散落在地上,男子用力劈烂了那张看上去昂贵的桌子,说:“你不是答应了我放过那小子就跟我去国外吗?在这种地方只会让你堕落的,我不希望将来要继承我全部遗产的女儿在中国这种地方浪费自己的青春和时间。”

  “住口,我从小就在这个国家出生,在这个国家长大,难道你不是在国家出生,成长的吗?在这些年,这些岁月里,我过的很开心,我一直在看一个少年的成长,他很没有,总是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他总是一个人在别人没看到的那个阴暗角落里自己训练着自己,他想变强,他想拯救所有人。”说着少女脸上露出微笑,已经无视了眼前的这个被她称作爸爸的男人。

  “你说的那小子?他简直是太弱了。”男人点上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吐出了一圈圈烟雾。

  “呵呵,其实你根本就打不过他。”少女的语气根本就不像在开玩笑,她喝了一口放在窗台的那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男人真的怒了,狠狠的说:“我把他杀了你也不会有意见的吧!反正我也是守望联盟的小队长。”

  “呵呵呵呵”雅熙忍不住笑了出来,“小队长你好意思说出来,再说,你根本就杀不了他,如果你能杀得了他我就跟你走,要是没有的话……”雅熙想吓唬一下这名男子,她希望男子被他说的话吓到,而不会去伤害人。

  “这可是你说的。”说完男人就准备出门。

  “等等!”少女一声喝止,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男人转过头望着她问:“你还有什么事情?”

  “我只是开玩笑的,你千万不要去伤害他。”他的声音大概有蚊子那么小。

  两人的目光对视着,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空气中那细小的火花闪烁着。

  “那你跟我回国,我就保证他的生命,要不然,他只有死。”男子的语气硬朗着。

  有很多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在我们的青春里哪怕敲打下再重的烙印,也终究会被我们万能的治愈康复能力,磨平一切的伤痕和印记。

  年少时才有爱和梦想。

  年少时才有最干净的爱和最纯粹的梦想。

  长大了的我们,丧失了获得的能力,却不断地丢失着过去。像是沿路从怀抱里散落下来的玉米,一路走,一路丢。

  崔健抱着麦克风唱:为何你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有时候我觉得他像是在哭。

  29

  2002年毕业的夏天,我在学校湖边的草地里埋下一个铁盒子。

  盒子里有我一些写过的作文本和英文本,它们都非常好看地被批注着“好”和“good。”同样在里面的,还有被我揉皱了无数次的满纸鲜红的数学试卷。

  在这些终将化为灰烬的纸张上面,是一把小小的钥匙。可以打开当年高三三班第四排最左边的抽屉。

  也许当所有纸张承载过的光荣和耻辱都化为黑色的尘土的时候,这把钥匙,依然顽固地存在着。也许有一天,还可以打开曾经陪伴了我青春岁月的那个课桌。

  那个课桌抽屉里没有万能的机器猫,只有我在上课无聊的时候,在无数个夏天昏昏欲睡的傍晚,随手写下的,可以称之为梦想的涂鸦。

  所有灿烂辉煌的涂鸦,都会被更加灿烂的涂鸦覆盖而过。

  最终在那面墙壁被推到的时候,轰隆一声化为飞扬的尘土。

  谁都不会知道,几年前那些摩天大楼下面,绚烂的梦想曾经被涂抹出年轻的形状。

  30

  九月的日照慢慢变短。

  但是上海的天空依然可以在五点半的时候亮起来。

  有时候是低压压的乌云,有时候是蒙蒙的细雨。从落地窗望出去,整个城市都是萧索的样子。

  好像也应该慢慢进入秋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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