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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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渡之战后袁绍大败而归,归来之后检点人马,一战之后原本数十万的精锐兵马只剩下了十之一二,偌大的基业顿时变得有些动荡不安,而他本人也忧愤得一病不起。

  袁绍才断气不久,他的三个宝贝儿子袁谭、袁熙及袁尚便直接就带着各自的人马,混战成一团。那些袁绍老臣们眼见袁氏基业被这三个败家子一天天消耗下去,无一不是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此时,曹军要起军北伐了!

  此番出师讨袁的曹军主帅是童英,而郭嘉也不顾病体,自告奋勇随着童英一起出征。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刚投靠过来的黑山军基本上大部份都划归到了童英的军中,这使得此次北伐大军中,童英的军力和张燕的军力竟然相差无几。

  当然也不是说曹操在防范黑山军,不过黑山军投曹以来,一场仗都未曾打过,这不免让人心里微微有些不安,尤其是曹操这样多疑的人,毕竟若是这投来的人马不能给他打几场硬仗、死伤些人,这些人马便始终还是顶着黑山军的名头,融不进曹军当中。

  用童英做统兵大将,曹操也是有着考量的,童英的身份特殊,或多或少的在黑山军和曹军中可以缓冲一下。即便有凶险无比的战事,黑山军被童英派上去送死,张燕也不会觉得是曹操在故意消耗黑山军的实力。毕竟童英如今还是代表着朝廷,而不是代表着曹操的,这个角色很是微妙。

  袁谭原本有四五万兵马,袁熙也差不多了多少,加上高干还有些人马,在一旁摇旗呐喊,这冀州之地,倒是真是热闹。袁尚虽然兵力比不上他的两位兄长,但是却占有地利人和,一时之间倒也打得一个旗鼓相当。哪怕就是听到曹军北伐的消息,这三人依旧坚持着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继续混战不休。

  曹军到了黎阳,首先遇到的是袁谭的人马,此时曹军和袁谭军,人马不相上下,袁谭虽小心谨慎,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附近还有袁熙和高干的人马在一侧,若三军合围,曹军为未必讨得了好去。

  至于邺城的袁尚,此时暂时消停下来,不过他也没打算帮手,只是一边观望,一边加紧招兵买马,发狂似的败着他老头子留下来的家业,昔日袁绍留下来的那点名声、人望,都被他葬送得差不多了。

  两军相遇,袁谭就先败一阵,还折损了手下大将汪昭。在被曹军一阵冲杀后,袁谭就有些吃不住劲了,连忙收拢了残军率众退守黎阳,此时他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开始向自己的兄弟们求救了。

  不过如预想一般,来救他的只有袁熙,袁尚是肯定不会来了。

  黎阳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军就在这里僵持住了。一个攻城力有不逮,一个反攻也是难以成行,每日里双方都出兵厮杀一番,不过屡次都是曹军胜,袁谭军得胜的日子,一个手指头都数得出来。

  不几日,袁熙和高干终于率着人马来了,此时童英和袁军交手了这么多天,对于袁军的底蕴早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此刻的袁军士卒的士气也是低迷如斯,更无可用之大将,恐怕若不是困守孤城,或许袁军每日都有为数不少的逃兵要逃走。与之相比,曹军却是士气高昂,兵精将猛,孰高孰低,一眼可知。

  袁熙和高干率军来援,童英果断的将自己的兵马一分为二,张燕领着原来黑山军的士卒前去迎击袁熙,而他率着本军人马则是继续保持对袁谭的攻势。

  而随军以来,一直未有任何动作的郭嘉忽然前来见童英。北上之后,郭嘉似乎身体就一直不好,时有咳嗽,似乎是染了风寒,而前方战事顺利,童英也就没有让他多操劳,只是嘱咐他多加休养,保重身体才是。

  “奉孝,你不是风寒未愈么,怎么不好生休养,还来我这儿。”童英见到一脸病容的郭嘉,掀开自己的大帐走了进来,不禁有些关切的说道。

  “我见到营中兵马调动,平北将军带着人马离营去了,可是那袁谭的援军到了,有几多人马?”郭嘉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紧,对着童英问道。

  “嗯,是袁熙和高干,两人分两路而来,我令张燕迎击那袁熙去了,至于高干,士卒不多,且士气低迷,量其不敢主动出击,因此并不足为惧。”

  “那也是,这袁熙来,倒省了我们很多事情了,此人性格懦弱,用兵也是谨慎异常,想来也不敢对我军挑起什么战事。”郭嘉说道。

  “正如奉孝所言,所以你还是好好休养去吧,这里有我就成了。”童英想把他劝回去,郭嘉的性子温和,他倒是一直视其如同自己的兄长一般,两人颇为合得来。

  “呵呵,若是我有一妙计,可以不付吹灰之力攻下黎阳城,你还会赶我去休息么?”郭嘉却是淡淡一笑,有些神秘的开口道。

  “不付吹灰之力便可攻下黎阳城?”童英闻言先是一怔,旋即疾声问道。

  郭嘉淡淡一笑,也不继续卖关子,缓缓开了口:“此刻袁熙未到,袁谭想必在这黎阳翘首以待,若是我们等佯做袁熙军,骗开这城门,这黎阳岂不是唾手可得。”

  “可是这法子,那袁谭肯定也是防范得紧密,只怕不会这般容易上当吧。”童英眉梢一挑,开口说道。

  “我们叫不开城门,那袁熙的人呢?”郭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却是不再言语了。

  “用降将?”童英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拍手道,“只要找个袁谭认识的降将去诈城,那袁谭必定会中计。奉孝你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咳咳…”郭嘉努了努嘴,本想再说点什么,却是又咳嗽了几声,童英有些关切的看着他,开口道:“莫不是军中的郎中医术低劣,还是军中药草不及,怎么奉孝这风寒,拖了这些日子还不见好?”

  郭嘉摇了摇头,不过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脸都憋得通红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不是风寒,奉孝也略通医术,虽说医者不自医,但是大致开始能察觉得个七七八八的,这病从许都出来,就日益严重了,无妨的,待到取了黎阳城,找个高明点的郎中看看就好了。”

  “那好,我就按照奉孝所说去做,早日拿下这黎阳,奉孝的身体也就早点好起来。”童英当下端起案上的茶壶,为郭嘉倒了一杯茶,这才接着道,“对了,你上次和我说,那平北将军张燕和司马懿之间举止异常之事,有没有和别人说过?”

  郭嘉喝了口水,抬起头来,气色平和了一些,听到童英这般问起,微微有些奇怪:“没有啊,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话来了!”

  “哦,没事,看来是我多心了。”童英忍住想跟郭嘉说明司马懿真实身份的冲动,只得敷衍过去。

  “是么?”郭嘉目光闪烁,似有所思……

  翌日,童英急令张燕,令其若有可能,招降一两名袁熙军将领。说来也巧,袁熙大将吕旷、吕翔兄弟,早有投曹之心,又厌倦了袁氏兄弟之间的同室操戈般的杀伐,早有叛逃之心,而且又好巧不巧的被袁熙派为先锋大将。

  也不知张燕是如何说动他们来投,总之虽然袁熙的先锋人马这两人全部驱策不动,但是他二人愣是丢下大队人马,带着自己的心腹,一股脑的投到曹营来了。

  袁熙先锋群龙无首,自然不是如虎似狼的黑山军的对手,一场大战之后,袁熙军大败,死伤数千人,溃兵数十里。而与此同时黎阳的城门在当天夜里也被两位急于立功表现的吕氏兄弟给诈开了,童英也率领全军一涌而入,兵荒马乱之中,袁谭心知大势已去,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只得带领自己的心腹脱城而逃。

  可惜的是他的运气实在是不好,却是一头撞进了刚刚打败袁熙军返回的黑山军的怀里,可怜袁家长子居然没有一个和他身份般配的死法,而是半夜里堕下马来,愣是让一个不知名的小兵割了首级。

  先锋失利,袁熙正自惶惶,紧接着黎阳城失守的消息又传到他的耳中,这一下他再也坐不住了,他手上就这么点实力,若是全部和曹军耗光了,那么他袁熙可就什么都不是了。思虑及此,他立刻率军就走,毕竟这里不是他的老巢,幽州才是他经营多年的地方,他犯不着为了一个生死不知的大哥,将自己都赔进去。

  袁熙军一退,冀州可再无一点遮掩的出现在了曹军的眼前了,袁尚见自己两个实力比自己强大得多的兄长,都是一个生死不知,一个率军败退,他哪里还有什么主意。曹军来势凶猛,单凭他一州之力,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而此刻他属下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谋士们,也一个个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撺掇他立刻弃城而逃。

  所谓三人成虎,一个人这么说,袁尚还不在意,两人这么说,他有些犹豫,等到所有的人都劝说他如果不弃城而逃,只怕有大不忍言之事发生,袁尚便再也淡定不了。慌乱了几天,终于带着自己的人马狼狈北逃。等到童英带着人马到来之时,早已不见了袁军的踪影。

  至此,袁氏基业,仅余幽州一地,河北顿平。

  然而就在童英率军一帆风顺的时候,却是传来了一个让他决计意想不到的消息。

  “奉孝殁了?这不可能!”听到自己的亲卫轻声在自己耳边附耳道来,童英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弄错了,一定是以讹传讹。

  前两天取了冀州,这城里最有名气的大夫就被自己请去了给郭嘉看病,而郭嘉用了汤药后也是大有好转,两人还好生了聊了一会,怎么可能两天不到,好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呢?

  虽然这两天在冀州安民,收拾残局,自己是忙了一些,但是自己已经尽力不让郭嘉处理这些事情了,说是操劳过度,引起病情转化,也不可能。郭嘉身子骨不佳,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时候,打从童英认识他时,似乎他就是这个样子。

  “这消息哪里来的?”童英嘴抿了起来。冀州初定,这等散播谣言搅乱军心民心的人,最为可恨,这样的人,不抓一批杀一批以儆效尤,还真让这些在袁氏治下生活习惯了的家伙,以为曹军真是软柿子了。

  “是郭祭酒的童子来报的信,哭得跟泪人似的,我让人安排他在侧房待着了。”亲卫小声的说道,眼睛也是微微有些微红,郭祭酒和自家将主交好,是将主少有的几个好友之一,平素对待他们这些人也从不摆架子,和气得犹如自家兄弟,这让他心里也不禁有些悲郁的。

  “只怕这消息还真的是真的了,一个小小的童子,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拿这样的事情说笑。”童英心一下沉到了谷底,脸上不由自主的流出了悲戚的神情,这个动乱的世道,人命是那么的不值钱,童英看到过很多的人死,甚至在他的手下,失去了性命的人也是很多,但是像这么自己身边的亲人密友失去的疼痛,还是上一次他得知卢植的噩耗之时品尝过一次的,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又尝到了第二次。

  他站了起来,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走,把那童子带着,我们过去郭祭酒的住处看看。”

  平了冀州,童英给病体未愈的郭嘉安排了一处大宅子。为了让他不操心军务,他甚至没有在城中心安置他,而是在城西一处幽静的所在寻到了这个住处,他甚至专门调拨了一队兵卒,在这宅子里,供郭嘉听用。

  他到了这宅子的时候,宅子里的兵卒,还是一如既往的巡弋,仿佛丝毫不知道,他们守卫的祭酒大人,已经不在人世了,看到童英一行人过来,他们一个个执兵为礼,和前两天童英来看望郭嘉的时候,殊无二样。

  “怎么回事?”一走进门厅,童英就站住了脚,眼睛直盯盯的看着郭嘉身边来报信的那个童子,一脸的严峻。

  童子叫郭从,在郭嘉身边侍奉已经很久了,童英知道郭嘉对这个童子甚是喜爱,但是此刻童子出来报丧,而外面护卫的兵丁居然茫然不知道,这就太令人生疑了。他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这童子,犯了什么过错,害得郭嘉殒了性命了。

  郭从仍然时不时的在抽噎,两只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他听到童英的问话,回头看了一下身后,兼身后全是童英的亲卫,那些护卫在外面的兵卒一个都没有在这里,这才嘶哑着声音回答道:“先生说万一他,万一他不能再照顾我了,叫我第一时间去寻将军,他说将军会知道怎么做的。”

  闻言,童英身子猛地一震,他忽然想起前些日子郭嘉曾来寻过他,郭嘉说自己查到了一些东西,还说那司马懿甚为可疑,让自己千万要小心,莫不是…

  这时候,几个进到屋子里的亲卫退了出来,对着童英点点头,这是安全的意思,领头的亲卫队长则手指向卧室,轻声道:“郭祭酒的遗体在卧室,将军,郭祭酒真的不在了。”

  闻言,童英当下丢下众人,径直朝着卧室走去,诸人正要跟上,他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你们就在这候着,谁也不能放进来,让我和郭祭酒单独待会儿。”

  那些亲卫听他如此说,只得止住脚步,不过这屋子他们都已经好生查过了,确认没有什么刺客之类可以对自家将军造成威胁的东西。

  童英走进内室,那郭嘉静静的躺在榻上,脸上盖着一块白帛,想来是那童子给盖上的。童英走了过去,轻轻的将白帛拿开,郭嘉消瘦的脸庞便露了出来。

  童英就在郭嘉的榻前,缓缓坐了下来。他脑子里仿佛是一片空白,又仿佛塞满了和郭嘉相识的一个个片段:从颍川的初遇,再到长安城他为自己师兄妹二人解围,再到在官渡大营里,一脸镇定的说着“十胜论”的郭嘉,还有这次北伐和自己偶尔谈起那司马懿和张燕的郭嘉….

  不对,不对!忽然童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仔细的凝视着郭嘉,郭嘉嘴边,果然隐隐还有血垢,显然是那童子虽然给郭嘉清洗过面庞,却洗不彻底,他又掀开郭嘉的被褥,果然,被褥上有些斑点的血污,虽然不是很分明,但是仔细看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走了出来,亲卫们和那童子郭从,都还在外面站着,他面无表情的走到大厅,坐了下来,身后的一帮人,急忙跟了过去。

  “郭从,郭祭酒是怎么样过世的,过世的时候,你可在他身边?”童英沉声朝那童子问道。

  “将军,先生过世的时候,我都一直伺候着先生。”一说到自家先生,郭从的眼睛又泛红了。

  “那你家先生这两日,可有什么异常?”童英脸色如霜,语气却如山一般沉重。

  “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先生这两日精神还好,昨日夜里,还说给大将军报捷,谁知道…”说着说着,郭从又抽泣起来。

  “我在你先生房里,看到些许血迹,是怎么回事?”童英盯着他的眼睛,“不许哭,好好看着我回话!”

  “那是先生咳的,那日用了郎中的药之后,白日里先生虽然精神好了很多,但是入夜后却是又开始咳嗽,就咳出血了,好多的血!”

  “明白了!”童英点点头,对着自己的亲卫说道,“把那日为郭祭酒看病的郎中抓来!”

  “将军是说,是那庸医害死了先生?”郭从瞪大了眼睛,突然之间他就嚎啕起来。

  童英默不作声,朝着外面走去,剩下的事情,已经不用他安排了,郭嘉的地位,注定即便是他过世,也不会草草了事,他的丧事,肯定不会在冀州办的,手下人自然会找最好的棺木装殓,然后护送灵柩回许都,他甚至能想到,得知了这个噩耗,远在许都的曹操是何等的痛惜的表情。

  “庸医?”他站在大门外,仿佛是笑话自己的一样,呐呐自语道,“庸医,真是庸医么?”

  他心里已经有八成,怀疑郭嘉不是正常死亡了,这派人去抓那庸医,不过是再确定一下,如果那庸医如常在城中,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但是一旦是不见了,那便十成十的有人借助这庸医之手加害郭嘉了。

  以郭嘉那虚弱之至的身体,多年经过汤药的攻伐,只怕早就如同风中败絮,经受不得丝毫的风雨了,只要精通岐黄之术的人,甚至不需要用毒药,只要用药刚猛一些,只怕郭嘉的身子,立刻就垮了,这才是真正上乘的杀人手段。

  而有理由有能力这么做的人,就可以呼之欲出了,郭嘉虽然智绝天下,可他都是为曹操统筹战略,在个人层面上,他根本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敌人,他性子又温和,上至大夫,下至走卒,他都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少有与人为敌,这样的人,最希望他死的,怕是只有袁氏一脉了。

  然而此刻袁氏一脉,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有这个心思。

  “将军!”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一骑哒哒而来,在他身边翻身下马,正是他派去抓那郎中的亲卫,只听亲卫急声道,“那郎中举家消失无踪了,其邻居们说,已经两日不见他们家的人了。”

  “知道了。”童英顿感一阵强烈的悔意涌上心头,只恨自己怎么就没跟郭嘉说要提防司马懿!

  “你在这里协助打理郭祭酒的灵柩吧,然后派人送回许都,给孟德报丧吧!”童英说这话的时候,双手已然死死攥紧,目光望向张燕营地,心中暗自恨道:“司马懿,今次我童英必不会轻易的饶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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