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童英?”曹操站在自己的府邸外,望着眼前这两个蓬头垢面,神似路边乞儿的男子,忍不住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
“孟德。”童英唤了曹操一句,眼角的余光发现在曹操身后还站着郭嘉,不由诧异道,“郭兄也在此处啊。”
虽然容貌看不清,但听到童英出言,曹操终于确认面前这人的确便是童英无误,不禁开口问道:“童英你如何落到如此地步?”
“哎,说来话长啊。”童英上下打量了自己一边,再想起逃离洛阳后,这一路的艰辛,亦是不胜唏嘘。
“这位是?”曹操将目光转向一直低着头站在童英身后的刘嫣,开口问道。
“这位是我的朋友刘彦,多亏了有他相助,我才能来到这里。”童英说完话,诸人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刘嫣开口,就在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还是曹操笑了笑,说道,“走吧,你们一路风尘仆仆想必一定是累了,我们到里边叙话吧。”
“好。”童英点点头,四人一道走入内里,不过那刘嫣依旧是低着头走在最后。
四人在内室里纷纷坐定,下人端上来几杯清茶,然后便掩上房门,留他们几人慢谈。
童英先是将自己这些时日的经历捡重要的与曹操说了一遍,说到几个惊心动魄之处,连郭嘉也不禁微微挑了挑眉。
“张辽?”当听到在洛阳城中若非张辽相助,童英二人必不能逃脱之时,曹操不由摇头叹道,“可惜如此义士却是屈身从贼,不能为我所用,当真是可惜、可惜。”
“主公何须如此,天下名臣猛将何其多哉,如何又能收尽?可不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郭嘉微微笑道。
“主公?”童英听到郭嘉对曹操的称谓不由有些诧异。
“这…”曹操略一迟疑,与郭嘉互望一眼,这才开口道,“如今奉孝已经为我幕僚,为我运筹帷幄。”
“那日分别之时,郭兄不是已经准备入仕为官了么?”童英尤记得三人上一次分别的时候,郭嘉说的是要去郎暑为郎官,承担宫廷戍卫之任,然后按照大汉朝的律令,等到戍卫之期满,便可以外放为官,如今为何又成了曹操的幕僚?
“此事亦是说来话长,不提也罢。若非奉孝所救,只怕我早已是身陷囹圄、万劫不复了。”曹操苦笑一声。
“主公…”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不知怎地,听到这个声音,童英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正待开口询问,但目光却完全被来人吸引。
“侯…侯惇?”童英怔怔的望着来人,诧异的开口唤道。
侯惇有些不敢确信的循声望去,反复打量了好几次童英,才依着声音踟蹰的说道:“将军?”
“侯惇,你如何会在此处?军营里的其他兄弟呢?他们都来了么?”童英见侯惇认出自己,当下兴奋异常,站起身扶住侯惇的肩膀,连连问道。
起初侯惇与童英一样,亦是无比喜悦,毕竟他这些时日里最担心的便是童英的下落,如今见到对方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无异于悬在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然而当听到童英问起军营中的兄弟时,侯惇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眼眶开始变得微微有些殷红。
“怎么了?侯惇你说话啊!”童英也看出了侯惇脸上的异样,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疾声追问道。
“扑通!”侯惇却是蓦地屈膝跪倒在童英面前,低着头泣声道,“侯惇有负将军所托!罪该万死,请将军责罚!”
“有负我所托?”童英越发的不安起来,厉声道,“你快说到底是如何一回事?莫不是我营的士卒都…”
侯惇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将童英离开军营之后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当日在童英孤身一人潜入禁宫之中刺杀董卓之后,他将自己一营兵士的指挥权交给了侯惇,约定只要宫中一乱,侯惇便率领士卒们杀入董卓府中,清剿其余党。
然而侯惇左等右等,却是始终没有等来禁宫那边的消息,直到曹操乘着爪黄飞电前来告知,曹操与童英起先的行刺计画已经败露,让侯惇赶快离开京城之后,侯惇这才慌了神,因为他知道曹操行刺失败,董卓必然会有所警觉,童英再度行刺的难度无异比登天还难,他必须得想办法告知童英此事。因此就在这时他做出了一个最错误的决定,竟是为了寻觅童英的下落,抛下了已经整军待战的兵士,独自一人离开了军营。
而就在侯惇无功而返的时候,群龙无首的典军一营兵士早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吕布所率领的并州军所围,通通的缴了械。而且就在数日之后,全数以谋反之罪斩杀在了洛水河边!
“将军如此信任侯惇,侯惇却因冒失之故,害得兄弟们丧命于董贼之手…”侯惇语带哽咽,匍匐在童英面前,开口道,“侯惇万死不足为惜!”
听到侯惇的一番叙述,屋内的众人莫不是唏嘘不已,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很多时候一个小小的失误便能引发无法想像的大灾祸,即便是侯惇也不能例外,在当时那样的情形下失去了方寸,结果使得洛水河边多出了数千条冤魂。
“不怪你…不怪你…”唯独童英双目无神、面上满是懊悔和凄苦之色。
“将军…”
“这都怪我啊!”两行清泪缓缓从童英的眼角滑落,他颓然的瘫坐于地,惨声道,“若非我的莽撞,又如何会连累诸位兄弟,童英有罪,童英对不起他们啊!”
童英边说边是用手攥成拳头重重的捶着青石铺成地板,似乎是想用这种肉体的疼痛来减轻自己心中的苦楚。不多时,那青石之上已是显现出斑斑血迹。
“童英,你做什么!”眼见童英情绪失控,曹操正待出言劝慰,刘嫣却已是大叫了一声,快步来到童英身边,一把摁住童英的肩头,厉喝道,“难道你这样做,那些已经冤死他乡的将士就会活过来么?”
“这位刘彦兄说的极是,人死不能复生,还望童英你节哀。”曹操也在一边附和道,不过他的目光却是不断在刘嫣身上游移。
“逝者已矣,童英你应该要想如何为他们报仇,而非是用因为过往的缺失来迁怒于自身。”郭嘉亦是轻声劝道。
“是啊,将军,我们要为兄弟们报仇!”侯惇猛地抬起头来开口道,他的眼角也是有泪痕。
“对,报仇!一定要为兄弟们报仇!”童英脸上的迷惘之色尽数化为坚定,他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望向东方,那是洛阳的方向,厉声喝道,“董卓老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说得好,我等如今在谯县招兵买马正是为了要讨伐董贼,未知童英你是否…”曹操抚掌朗声道。
“我二人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童英转过身望着曹操,却是拱手道,“童英愿为一介马前卒,为孟德统属,只为手刃那董卓老贼,不知孟德你是否愿意收留?”
“童英你此话便见外了。”曹操笑着摇头道,“你我二人何须分彼此,有你相助,何愁董贼不得平定。”
“太好了,将军,你我二人又能并肩作战了!”闻言,一旁的侯惇亦是兴奋异常,就是连曹操身后的郭嘉也不自觉的微笑颔首……
不多时,诸人重新入座,曹操唤人找来大夫,为童英包扎了下手上的伤势。童英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侯惇,出言问道:“对了,侯惇你还没告诉我,你如何是会来在此处的?”
“这…”侯惇脸上闪过一丝怪异之色,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罢了,元让时至今日,你我也不需再隐瞒童英了。”倒是一旁的曹操先开了口。
“隐瞒什么?”童英面露疑惑之色。
侯惇再次站起身,来到童英面前躬身拱手道:“将军,其实我本不叫侯惇…”
“嗯?你不叫侯惇,那又叫什么?”
“我本名夏侯,单名一个惇字,表字元让。”侯惇缓缓说道。
“夏侯惇?既是如此,那你为何又要化名为侯惇入到我军中…”
“童英你不要怪元让瞒你,此事说来话长,还是让我来为你解释吧。”曹操轻声说道,“其实他与我早就相识了,因为我俩本就是同乡…”
原来,夏侯惇与曹操一样都是谯县人士,两人自幼便是熟识。夏侯惇自幼爱好习武,十四岁时曾寻到一位名师,随其修习武艺,不过有一日一人竟是当着夏侯惇的面侮辱他的老师,夏侯惇一怒之下将此人杀死,因此而以勇武闻名乡里,但也差点为自己引来了牢狱之灾。
幸而得曹操所助,使得夏侯惇逃离了惩罚,但是这谯县他也待不下去了,因此在曹操的安排下改头换面,进入了正在招募士卒的西园新军中。
“实乃有个中隐情,非惇刻意隐瞒将军,还请将军恕罪。”夏侯惇诚恳的对童英说道。
童英淡淡一笑,摇头道,“元让你多虑了,夏侯惇也好,侯惇也罢,不都是一个人么?无论是夏侯惇还是侯惇,你都是我的好兄弟!”
“多谢将军!”听到最后一句话,夏侯惇顿时一喜,朗声说道。
“呵呵,元让我早就对你说过了,童英他为人宽厚,必不会怪你的,果不其然吧。”曹操亦是笑着说道。
解开了心结,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久别重逢的诸人都有不少的话要对对方说,唯有刘嫣一直没有开过口,而曹操的目光亦是不时扫过她的身上,似有所思。
“对了孟德,我听闻讨董诸侯约定在冀州酸枣之地会盟,不知你准备何日北上?”童英开口问道。
“不瞒你,相较于这次讨董的诸侯,我的准备是最晚的,所以至今也还是在厉兵秣马,做着准备。”曹操微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确实如此,毕竟其他发檄文讨董的诸侯皆是一方朝廷官员,有各自的辖区,可以充分利用辖区内的人力和物力,因此筹备起来也快得多。
而曹操则不然,他是本是在京城中为官,只是因为贸然的刺董不成,而逃离出洛阳城回归故里,要说起来他还背着朝廷的通缉,相比起其他诸侯,他的备战工作要更加艰辛。
幸好谯县有一孝廉姓卫名弘,其家巨富,而为人又好仗义疏财。曹操置酒张筵,拜请卫弘到家,请求其相助,而卫弘亦是慷慨应允,曹操才能够有足够的资金来招兵买马。加上之后又有曹仁、曹洪以及夏侯惇和夏侯渊各自带兵数千来投,曹操的嫡系初具规模,也有了底气发檄文讨董,而这一切不过都是在这短短数月完成而已。
“我知童英你讨逆心切,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你大可放心,一旦诸事准备妥当,我必定当即挥兵北上,与诸人会盟,合力击贼。”曹操沉声说道。
“我信孟德你。”童英点点头,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
“童英,我冒昧问下,不知你这刘彦的朋友来历…”曹操忽然瞥了刘嫣一眼,压低声音出言问道。
“孟德你且放心,这些时日刘兄与我出生入死,此人亦是对董贼有莫大的恨意,我用性命担保他绝不会是董贼的内应。”童英显然是误会了曹操的意思,还没听完曹操所言,便抢着低声答道。
“童英你误会了,我只是想问一下此人的来历而已。”曹操摇头道。
童英正要接话,却看见曹操望向一旁的刘嫣,开口道:“我见这位刘兄似有几分面熟,未知这位刘兄可是识得曹某?”
随着曹操的问话,众人的目光皆是聚集到了刘嫣身上,不过刘嫣却是依旧垂着头,慢慢说道:“天涯沦落之人,识不识得又有何区别?”
“臣曹操参见公主殿下!”听到刘嫣的声音,曹操终于可以确认自己心中的判断,当下是站起身,一脸肃然的朝刘嫣跪拜行礼道。
“公…公主…殿下?!”曹操的话语如同一道春雷般在童英的脑海中炸了开来,他怔怔的望着平静的接受诸人行礼的刘嫣,一时觉得喉中无比乾涩,胸中有万千话语,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天色已是渐渐黯淡了下来,曹家大院的一间客房中,明黄的烛火将整间屋子照亮,童英端坐于其中,像是一尊雕像一般,久久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眉宇间依旧满是写着困惑。
“笃笃笃”,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屋子的宁静,也似乎让童英惊醒过来。
“请进。”童英呼出一口气,开口说道。
屋门应声而开,童英循声望去,只见昏暗灯光中,缓步走进了一个身着白裙、淡雅如仙的女子,她眉如远山,目如春水,青丝高盘,杏眼琼鼻,脸上带着淡淡晕红,身形有如扶风的弱柳,轻轻摇曳生姿,勾勒出一个无限美好的曲线。
此刻来人正静静的注视童英,她的眼中似乎有着一种神秘的魔力,让人看她一眼,便忍不住看第二眼,看第二眼还要再看第三眼。童英甫一见到她,亦是不自觉的微微一怔。
看到童英目瞪口呆的模样,来人不禁微笑间如百花含露、牡丹怒放。
“怎么,童兄不认识刘彦了?”来人自然便是万年公主刘嫣了,看童英久久没有开口,她促狭的开口问道。
“不不不,你…我…你…”童英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纠结了许久,终是起身朝刘嫣行了一礼,开口道,“见过万年公主。”
听到童英这声称呼,刘嫣却是收敛起笑容而沉默了起来。
双方在尴尬的气氛中伫立了良久,刘嫣轻叹道:“难道你就不请我坐下?”
“哦,殿下请坐。”童英这才醒悟过来,赶紧请刘嫣坐下,“不知殿下来寻童英有何事?”
“喏,这个给你。”刘嫣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方案上。
“这是…磐龙璧!”童英定睛一看,那是一块巴掌大的玉璧,玉璧边缘雕刻着一只青龙,中央则是不规则的分布着九个圆孔,大小各异,一孔稍大居于石壁正中,另外八孔则错落落有致的分布于外,其中一个小孔已经为一颗椭圆形的黄色玉石所填充。不是那磐龙璧,又是何物?
“原来是叫磐龙璧啊,我还以为这不过是块普通的石头而已。”刘嫣撇嘴道,“这磐龙璧有何特异之处么?”
也难怪刘嫣会看轻磐龙璧,这整块玉璧看上去无比普通,灰灰绿绿,烛火的光亮照耀其上,却丝毫不能将其照亮,看起来就和普通石头无异。童英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伸手拾起案上的磐龙璧反复摩挲着,口中却是轻声答道:“唔,这也就是块普通玉璧而已…殿下你是如何得到这块玉璧的呢?我记得不是已经将它…”
“将它当给了酒馆的掌柜换酒钱对吧?”刘嫣没好气的说道,“幸好那酒馆的掌柜识得王元,亦知道你与王元关系匪浅,因此你典当完此物的当天,那掌柜便将磐龙璧拿给了王元,王元又交给了我。”
“原来如此,难怪磐龙璧会出现在殿下你的手中。”童英点点头,忽然又想了什么,开口说道,“原来那日殿下来寻我,是准备将磐龙璧还给我么?”
“是呀。”刘嫣点头说道,“不过后来我又改变了主意。”
“…”
“看你当时那烂醉如泥的模样,我若是将这玉璧还你,你亦是绝不会珍惜,说不定哪一日又拿去换了酒钱,只怕便再也找不回来了。”刘嫣白了童英一眼,笑着说道。
童英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尴尬的笑道:“确实如此。那几日我实在太荒唐了,对不起…”
“对不起?你对不起什么?你是指你对我那么凶,还是指你拒婚这事?”刘嫣轻声说道。
“我…”
童英支支吾吾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又再次选择了沉默…
“你师妹一定很美吧?”刘嫣打破短暂的安静,苦笑一声说道。
“玲儿…玲儿她一直对我很好…”
“那如果我也一直对你很好呢?”
“殿下…”
“可以不要叫我殿下吗?”刘嫣有点生气的说道。
“那叫公主吧?”童英搔搔头说道。
“哼!”
“那还叫你刘兄?”
“…”
“那…那要叫啥…?”
“我真弄不明白,你师妹到底喜欢你这木头什么?真是笨死了…”刘嫣被童英弄得好气又好笑,于是没好气的说,”以后你就叫我嫣儿吧!”
“嫣儿…”
“是啊,就叫嫣儿吧。”刘嫣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然后我还有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要求?…什么要求?”童英听到刘嫣这么说,生怕她重提赐婚之事,不禁紧张起来。
刘嫣见他一副担心的模样,心念一转,已知他在想啥,不由得一阵酸苦,眼圈顿时红了起来,于是幽幽的说,”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要逼你娶我吗?我刘嫣在你心中就这么的低贱吗?”
“我…殿下…喔不…嫣…嫣儿我…”童英一下被说中心事,不由得面红耳赤。
刘嫣见他呆头呆脑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你…你的什么?怎么成了结巴了?”
刘嫣这一笑,现场气氛顿时轻松不少,童英长吁了一口气道,”嫣儿,童英虽然心思驽钝,但也是知道好歹。自从我们逃亡以来,数度在童英危难之际,嫣儿你为了救我,从金枝玉叶的公主沦落成漂泊天涯的乞儿。童英为贼人所伤之后,你一女子又拖着我走了千里来投曹兄。你穿着磨破的鞋往前每走一步,我就对你的愧咎就多增加一分。我心中早下了决心,童英在有生之年中,要跟你成为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童英顿了一下说道“但如今…”
“但如今兄弟成了女子,刘彦成了刘嫣是吗?”刘嫣听着童英动情的述说,两眼不禁又红了起来。
“嫣儿,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然而,玲儿对我亦是情深意重,我不能负她,公主厚爱,童英只能来生再报!”
刘嫣心知童英会这么说,但是童英最后的这句话,还是像一根锐利的锥子一样,轻易的刺破坚强的伪装,两行清泪不受控制的划过美丽的脸庞。
童英见刘嫣流泪,心下不忍,缓缓的走过去将刘嫣轻轻的搂进怀里。刘嫣不依的挣扎了两下,但是想起了父皇的驾崩、千里逃亡的艰辛委曲、最后想到了与童英的情深缘浅,这些日子伪装出来的坚强堤防顿时溃堤,在童英厚实的怀中,刘嫣仿佛回到了往日宫中跟父皇撒娇的日子,于是用力的抱住童英,放声大哭了起来…
过了许久,刘嫣哭得没了力气,终于慢慢的停止了哭声,又过了一阵子,才好不容易停止了哽咽。刘嫣在童英耳边气息虚弱的说道:“我是父皇的长公主,父皇一直很忙碌,所以从小我就一直希望有个哥哥能照顾我。你能认我这妹妹吗?我不求更多,只要让我能陪着你,陪着你一起去找玲儿妹妹,好吗?”
“嫣儿…”童英听了刘嫣如此软语相求,心知这对一位心高气傲的公主而言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多少的深情,一时之间心情激荡,不由的将搂住刘嫣的双手紧了紧,咬咬牙说道:”童英此生何其有幸,能得嫣儿垂青,今后你我兄妹不能同月同日生,但愿同月同日死!”
“但愿同月同日死…”刘嫣微弱的重覆着誓言,嘴角露出凄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