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候着
加入书架 A- A+
点击下载App,搜索"异族之类",免费读到尾

  人与人的沟通要如何才能够做到全盘的接收?还不是接受,光是理解话中的含意就让人疲倦不堪,人总是彼此不间断的误会与会错意,再添加上言不由衷与刻意保留,谁又能知道对方再说些什么?句子需要透过大脑来理解,理解的能力来自于经验与主观,时不时的小小误差,累积放大之后就成为了不同的两件事情,就像是滚雪球一般。

  特别是在难以开口的事与人面前,自己还下意识的闪躲,这让情况更是不明朗,令人完全的状况外。

  心事放在心里久了,以为会开始遗忘,殊不知,是已经沉淀进心灵深处,无法自拔。

  “我不是喜欢硕方,硕方他是我很好的朋友,但是我根本不会喜欢上他”语气里缺乏应该出现的羞赧,反而是平淡的让人感觉到压抑的表示──

  “我喜欢的人是小馨”

  陈宗翰承认,自己被这个出乎意料的自我剖白给撞了一下。

  女生喜欢女生,这种行为表现在比较专业的术语中,就是女同性恋者,在现在多元的社会里并不能说是什么珍稀生物,在日渐开明的社会风气里,也不是如何的不能让其他人容忍。

  说到底这不过是个人的性向问题,很私密的个人选项,其他无关的人实在没有资格说些什么。

  但如果是那个被喜欢的人呢?

  吴佳容迟迟不敢开口,因为她与温馨有着不可调和的不同,对于下场的猜测,她也早就做出了足够的分析,欢乐大结局的可能性偏低到让她却步于开口,被动选择做温馨最亲密的同性朋友,分享女孩儿之间的友谊。

  从小就发现到自己与众不同的地方,无法理解女生喜欢男生的那种感觉,她从里到外都觉得男生不具被让人喜欢的性质,相比之下,同性反而让她产生小鹿乱撞的心动,默默的愤怒自己这辈子投错了胎,没有勇气把自己的性向公诸于世,心中没有停止过挣扎,虽然大家嘴巴上都说别介意他人的目光,可实际上能办到的能有几人?

  也许现在的高等教育已经能有效减少校园霸凌的出现概率,但异样的眼光与人际关系的崩离是不可避免的。

  陈宗翰暂时想不到要如何接她的下一句话,李师翊好心肠的帮他了这一个忙“那就说得通了,你因为自己的好朋友费硕方与自己喜欢的人温馨的亲密动作而失控,你袭击阿翰的理由也很充分,你把他当作你的情敌看待,而且还是各方面都能威胁到你的情敌,因为你知道温馨喜欢他”

  姊妹淘之间互相公布自己喜欢的人,这已经是青春校园剧内的常见公式了,而这本该是互相嬉闹的场合,心里面的却只能是酸楚。

  就如同费硕方之前所说的一样,不同的是,一个是自己猜测出来的结果,另一个是从当事人身上拿到的明确答案。

  温馨,你真是好人气呀,陈宗翰在心中忍不住吐槽,接连两个你身边的人都对你身陷情网,而且还是男女通杀,这种吸引人的程度真不可谓小。

  吐露出同性恋的秘密之后,吴佳容看起来什么也不再在乎,说“没错,我从来没看过小馨这么喜欢一个人过,她成天都在跟我说阿翰学长怎么样怎么样的,说真的让人觉得有点烦,唉,这也是我自己造的孽,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小馨不会一不小心掉下楼,那你们也就不会相遇”

  也许是因为知道吴佳容的特异之处了,现在看来,她似乎刻意打扮得有些男性化。

  从来没有过这种遭遇,陈宗翰对于她不知道要用何种方式上面对,怜悯?有什么好怜悯的?厌恶?这更是谈不上?平心静气的平常心?实在有些难度,就像是要正常男人故意去忽略眼前吸引人的美女般,恩,现在的情形用这种形容法有些不洽当,没有计算进他是同性恋的可能。

  我只不过是来惩戒犯是的异人,怎么分享起了心事来?这里应该不是张老师的咨商教室吧。

  “所以你想杀我是因为你喜欢温馨,而温馨喜欢的人是我?”陈宗翰头疼的总结起重点。

  “还有,当时我丢宝特瓶下去的时候,你打开瓶盖之后,我没有想到你会没有事,就是那一次,我开始害怕你,就连我新获得的力量都无法驱散你的话,我就只能眼睁睁的看你抢走小馨了”

  因为对于温馨炙热的爱,转换成了针对陈宗翰沉痛的恨。

  陈宗翰不相信同性之间的爱情都是如此的极端,宁可相信这是一个特例,吴佳容对于爱情的偏执已经到了无视世俗礼法的境界,看不出来她这小小的身躯内,隐藏着凶猛至斯的爱与恨。

  “如果我是普通人的话,我应该早就死了吧”陈宗翰不期待吴佳容会有什么歉疚的表示,不过,假设事情真的是这种走向的话,她应该会来他的坟前上一炷香吧。

  “那位昏迷的学弟会死吗?”李师翊问道。

  抬头看向问话的人,吴佳容的脸孔戴上了悲伤,可能是已经设想到自己未来的下场,未来式的先掬了一把泪,开口说“我不知道”

  “温馨都知道这些事情吧,除了你喜欢她这一件事情之外”

  “恩”呆愣的像是灵魂飞离了躯壳一般,她沉溺在自己的烦恼与心思之中。

  如果。

  如果吴佳容没有异能,没有被这个世界选择出来成为极少数的异人,没有常人无法拥有的强横力量,那这一切也许都不会发生。

  她只是一个平凡、喜欢女生的女孩,她注定只能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勾着另一个男性生物的手,承受着满溢出来的苦涩,挂起不由衷的笑脸给予祝福,也许还会被逼问自己究竟是喜欢哪个男生,那时,就只能从回忆里找出个龙套,或是捏造出一个不曾存在过的他。

  在她惶恐不安时,上天赐予她不同凡响的力量,甚至让她误以为自己可以靠着这个延续自己心中憧憬的瑰丽梦想。

  人是决定力量如何使用的决定者?但如果没有力量这个糖浆诱惑,是否可以少上这一段悲剧呢?

  道德与良知在未受到挑战之前,都是坚不可破的,而放置在诱惑之前时,有几人能忍耐住这份欲望?

  在我们数落人心的堕落之前,是否也该质疑这份诱惑的居心何在?

  现在怎么办呢?李师翊用眼神询问。

  陈宗翰身上没有一本“当遇到一个捣乱的偏激异人时该如何处理”或是“当碰到一位深陷在情爱之中的异人时该如何求援”的相关书籍期刊,甚至也不清楚一般来说是会是用怎样的流程来处理这一件事情。

  “温馨从头到尾都知道,结果她都没有阻止你吗?”陈宗翰难免怀疑起温馨的动机,至少如果他知道朱士强或是王志豪干了不可告人的坏事,他肯定会不停的说服或是阻止他,哪怕会因此冲突不断。

  吴佳容有反应的反驳“小馨才不是你想得那样,她有想要阻止我,只是我都趁着她不知道的时候下手,她没有错,我惩罚那个人的事情,小馨也是事后才知道的,你不要这么想她!”

  “好吧”陈宗翰其实也不过是随便提出来说说,没想到她会这么维护她。

  深深吸了一口气,吴佳容微微颤抖的问道“我……会有什么下场?”

  藉由陈宗翰一开始对她的解说,她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有着庞大的机关去管理他们这种人,不是一开始她所认为的,一个孤独英雄,既然出现了陈宗翰这种管理者,自然而然的处罚也会相应而生,如果是平常,发人未遂与伤害罪即使是未成年,也必须付出高昂的代价,支付出自己的下半辈子去赎罪。

  吴佳容等待着判决,可陈宗翰与李师翊的身分其实既不是法官也不是陪审团,充其量只是站在犯人旁边的小小警员,这么说也许太过卑微,但他们确实不拥有擅自下结论的权力,交给专业的人士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其实这种可以说是完全一面倒的事件,如果放在一些相对主观的管理者里,几乎是不会上报来造成流程上的麻烦,私下解决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给与犯罪者的怜悯是多余,何况高人一等的权力只是摆设的话实在太过浪费,使用起来是多么的过瘾。

  权力使人腐败,尤其是某些只有身手特别强悍的修练者上,作威作福的更像是地方老大,这也是些一个修练界难改的恶习。

  “让我想想”

  交是要交出去,但是要交给谁呢?

  交给肖家的大殿堂来做出决定的话,很合于规定,毕竟陈宗翰的管理权也来自于此,但总觉得把一名异人交给修练者,会让她的下场变得不近人情,相对的,雷他们曾经要求过让陈宗翰把这一名新生的异人交由他们管束,同类聚在一起或许是比较好的选项,但是那陈宗翰就必须承担可能受到的压力。

  搔搔脑袋,陈宗翰这辈子还没有做过会影响他人往后人生的重大决定,第一次有这种经验,能轻易发落别人的未来,虽然不过是最粗浅的感觉,但这就是权力的迷人之处吧。

  记得在国小的自然课本里有张图,是个生物阶层的金字塔,上方的可以处置下方,一层层的往后堆叠,居于金字塔顶端的就是所谓的人类,能够自由的管理或是处分低于他们的动植物,这是属于人类的霸道权力。

  这种关系再正常不过,从第一个猿人出现开始便是如此。

  同理可证的,当智人的头顶上出现一个可以统治他们的存在时,屈居于二位的人类,便是上位者的食粮,是和动植物没什么两样的生物。

  如今上位者已经有了,几千年来一直都在,同样是人类,却明显得高于人类,修练者与异人便是这样,高高在上的俯瞰着弱小的常人,手上的权柄是能冲击整个人类社会的力量,往下分支出来的修炼界与异人的世界,普通人难以涉足的禁区,即便是身处其中也会无法理解。

  收回飞远了的心神,现在并不是讨论普通人、异人、修练者这三者错综复杂且彼此交融的位阶关系的时候,更何况这现代版的大哉问也不是陈宗翰可以提出一点头绪的东西。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拍拍手,陈宗翰做出一个像是要结束社团活动的行为,语调很不合时宜的有些轻松,让人感觉他接着说不定会说“明天同一个时间再到这里集合喔”这一种话,紧张感被狠狠的丢弃在地上。

  说要好好想想的人,逃避似的决定延迟下决定的时间,李师翊不悦的双手抱胸,在她看来,吴佳容犯案的理由根本是莫名其妙,不值得同情的同时,也让人想参上一本。

  没等李师翊发表自己的想法,陈宗翰说道“现在都这么晚了,都超过正常的下班时间,其他的事情要怎么办都明天再说,学妹,我应该不会明天来学校就发现你畏罪潜逃到国外之类的吧”

  “就算要到国外也没有这么快……”吴佳容嘟囔的小声说,判决的推迟使原先笼罩着的压力减轻了不少,还有时间去物色她最后的晚餐,也许还能加上个早餐,干脆把积蓄到现在的存款都拿出来大花一笔好了。

  对于差点就把他杀了的学妹,陈宗翰实在是有些粗神经,当下也许有些愤怒,但也不过是维持一顿饭的份量,这情况并不是在炫耀陈宗翰的好脾气,而是每星期都要面对一次的必须以十位数当作单位的对自己满怀杀意的人时,吴佳容这种有着可以称做理由的恶意,反倒是欣赏的意味偏多。

  确认陈宗翰与李师翊没有拦阻她的打算,吴佳容抓起上面挂满校庆时贩卖的纪念章的书包,一溜烟的冲出这知道了她许多秘密的教室。

  不知道她以后要怎么面对温馨呢,陈宗翰望着她的离去发出老成的感慨。

  “你觉得怎么样?”

  比起在这里开事后检讨会议,陈宗翰更倾向于找一个能够填饱肚子的好所在,然后坐下来在餐桌上,以混搭着食物香气的气氛,把这一件事情给带向相对比较好的结果。

  根据陈宗翰对于李师翊的认识,特别是食量方面的认识,他可以她会赞同的。

  “要不先去吃饭?边吃边说好了”陈宗翰提议。

  “好呀”果然“我想吃羊肉烩饭”

  李师翊一直都没有忘记陈宗翰曾经为了他的兄弟而向她借过一百万,因此究于债权人的关系,很合理的陈宗翰有时必须帮她买单,尤其是李师翊忘记带钱包出门的时候。

  这家店是采先付费的规则,点完菜之后,陈宗翰掏出钱包帮李师翊付钱,同时冒出一个想法,这像不像是男朋友在帮女朋友买单呀?

  这念头停留在脑海的空档中大概一点五秒,接着李师翊的位子被替代成姜舞绫,这画面停留了五秒,再换成肖素子,多了些真实感的想了六点五秒,还来不及换成蔡仪婷上场,老板找过来的零钱就打断了陈宗翰的妄想。

  “少年仔,人有点多,可能会慢一点喔”老板用撩起围裙擦着额头上的汗,好心的说,陈宗翰合理的怀疑起对方的用心,这话怎么不是在陈宗翰他们进来的时候就说,而是都付完钱之后才提起?

  随意的点个头之后,陈宗翰拉过椅子坐在李师翊旁边,她正在用梳子整理她的长发,这画面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留着能够及腰长发得人真的不多。

  “你每天都花多久时间洗头?”原本以为只是在心里想想,听到声音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有说出口来。

  看来是达到满意的程度,李师翊把梳子收回包包内,说“自己用的话,如果是从头到尾大概要半小时,现在小山常常都会帮我整理,快很多”

  看不出来她家里的那两位山魈先生是如此的能干,不过想想也很正常,他们侍奉李天曦也有好一段时间了,最起码就比陈宗翰待在这世界上的时间还要长上好几倍,不晓得他们对于彩妆有多深的研究?

  顺带一提,李师翊的书包里缺乏很多正常且上进的高中生会有的书本、笔记本、讲义,这些东西都被缩限在最小范围,可是李大小姐书包的重量却超过陈宗翰,里面有太多陈宗翰不理解为什么会在里面的东西,镜子、除痘笔、手机、柠檬锭、卫生纸、杂志、折叠伞、中药……想来如果可以,李师翊应该不会介意把长剑也塞进去,至于陈宗翰为什么会这么清楚,那是因为李师翊常把她的书包丢给他来背。

  以前陈宗翰都会猜想李师翊对这种路边的小店铺会不会有什么不满,毕竟她的出身应该不俗,可惜到现在,他还没有见过什么有趣的情形,像个电视里会出现的不知世事的千金大小姐般,说些没有饭吃就吃肉之类的话,等等,这句话好像是晋朝某个皇帝说的,算了,那不是重点。

  李师翊的气质确实有些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感觉她比较适合法式餐厅,还要是很高档的那种,而不是这间有在卖鲁肉饭的小店,不过她高兴就好,陈宗翰也没资格说什么。

  “你是不是打算打吴佳容学妹交给小夜他们?”这虽然是问句,但口气是肯定句。

  被看穿了,陈宗翰无聊的在心中加上旁白“恩阿”

  “交给他们的话,他们就会保护她,也就是说她基本上就不会受到什么惩罚,这样好吗?要知道她说不定杀了一个人,而且要不是运气好,早就多了好几个牺牲者”看来李师翊并不是很赞同这个想法。

  陈宗翰并不去否认他的这种想法,他也不是突然怜惜心大起,只是觉得把自己摆在吴佳容的位子的话,他做得事情可能也差不了多少。

  陈宗翰虽然不是异人,但他却也是如同异人般的突然获得力量,还是超乎常人负荷能力的力量,当初要不是肖素子与全宗的帮助与警戒,他可能就会走上与吴佳容相同的道路,迷失在其中。

  但是如果只是因为这种理由的话,陈宗翰就不禁显得有些假道学与虚伪,毕竟他实在不是那种人。

  真正的原因很简单,他讨厌被抓去肖家的那种感觉。

  他第一次就是因为满身死气的原因被肖素子抓去了肖家,老实说他讨厌那一段经历,很讨厌的那种讨厌,差不多是会在睡梦中会把肖家的匾额拿下来砸的那种讨厌。

  故他选择时的天秤自然就偏了一边,也不希望有自己没这么讨厌的人体会和自己一样的经验,答案呼之欲出。

  李师翊点出的问题,整件事里最倒楣的那个学弟该如何是好呢?

  “与其交给修练者来管,交给同样的族群应该会好一点,我想雷他们也不可能都不处理,而且交给肖家,搞不好雷他们还会跑去要人,两边起了冲突反而不好”陈宗翰分析的说,这些话里面的真实性很高。

  李师翊松口“就照你说的吧”

  “至于那个学弟的事情,我会特别说出来给雷他们去想办法的”再补上一句,让整件事情的结局尽量趋向于美好。

  灵光一闪,李师翊突然说“找吕茹洁老师怎么样?她的医术好像很不错的样子,说不定她会有什么办法”所谓的“很不错的样子”是因为她家里的瓶罐给人的感觉,如同一家药剂铺子,总觉得她家应该还有鼎之类的东西可以煮药,虽然上次是没有见到。

  “虽然不晓得她肯不肯帮忙,但是值得一试”

  说到这,好几盘菜都上到了桌上,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让还没吃晚餐且食欲旺盛的两人食指大动。

  两个人在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开口,李师翊会注意自己的吃相,也会多嚼几下才吞进胃袋,而陈宗翰则是没有这层顾虑,他才不相信自己堂堂高手会噎死在餐桌上。

  端起盘子收拾着最后的残渣,陈宗翰说“我明天就通知雷他们过来接人,肖家那边大概也要说明一下吧,有点麻烦”

  手机在震动,叫唤着他的主人把它接起。

  来电显示是肖逸,他怎么会有这个闲情打电话给他,他最近应该很忙才对,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天,但收尾应该很费神。

  “喂”

  陈宗翰的语尾被打断,肖逸平常有点神经质的声音现在很严肃“素子有没有在你那里?”

  “没有”听得出来现在并不适合开玩笑“我好几天没看到她了,她不是回去处理事情吗?”

  “是没错,只是现在找不到她人”手机对面的肖逸应该正伤神的按着太阳穴,绷带下的身体不知道好了多少?话说后来他就没什么来研究陈宗翰身上的死气了,也许他真的是太忙了。

  “怎么了吗?”陈宗翰担心的问,李师翊也拉起耳朵靠在手机旁边听。

  对面沉默了几秒,这让陈宗翰有很不好的预感。

  “这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素子……”陈宗翰说不下话,天旋地转的,左手扶住桌面,李师翊无力的靠在陈宗翰身上。

  肖逸更正他“不是,素子应该没事,不是她”接着说“你认识日本的剑圣猫又全宗吧,我记得你认识他,在切磋大赛的时候”

  “恩,他是素子的师父,他怎么了吗?”陈宗翰问。

  “他被暗杀了”

  猫又全宗千年的寿命铸成了一个难以超越的传说。

  身为没有灵根的野猫,出生于一个荒僻的草丛,跟他同时降世的有另外四个兄弟姊妹,在母亲还算是小心的呵护下,五只黄毛的小猫咪都安然无恙的长大。

  每天过的生活就是玩耍与觅食,那时候的野猫虽然不会像现在容易被善心人士捡回家养,也没有现在多样化且标榜健康的猫食,可环境远胜过于现在的都市丛林,无忧无虑的,在猫的世界里,虽然也有弱肉强食,但远远不及人类之间的恐怖。

  当年的全宗还不是全宗,只是一只没有名字的野猫,还不会两只脚站立,四只脚都放在地面上,只有到处溜达的习惯有着萌芽的端倪,与其他野猫的不同也不过是多了些些的好奇心。

  当时是安平时代,是武士开始出现在日本的年代。

  朝廷的式微造成武士集团的兴起,一如既往的人类历史,在利益的冲突之下,刀子对上刀子的直接冲突在所难免,但这一切都与野猫们无关。

  一般来说,猫能够存活的年纪约略是十五岁,在当年可能还要再少上一点。

  每个人,或者该说是每只猫,都有一两个在自己的生命中造成剧烈影响的人,而在全宗他千年的岁月里,微不足道的第六年,他遇到了,改变了他一生的人。

  他是一名男子,他是一位武士,他是收养全宗这只野猫的第一个主人,也是无可取代的唯一一位主人。

  回忆中他的身影总是模糊的,帮全宗准备的小碟子上放着食物与清水,带着茧的手很厚实,轻轻的摸在全宗的头上,这是埋藏在心底最生动的一幕,即使几百年后,全宗依旧会眷恋那份温柔。

  他是基于什么原因收养他?这问题全宗并不介意,最大的可能就是一时的血来潮罢了。

  还是只普通野猫的时候,全宗的记忆力并不好,隐约的,只有当时残留下来的丝丝感受,与微微悸动,很轻柔的像是羽毛沾在水上,漾起的余波持续了千年。

  这个人身为饲主并不怎么的合格,最常做的事是把全宗双手抓起来,摆在面前,让全宗看着他,然后开始长篇大论,只是当年的全宗怎么可能听得懂他说的话呢?他不过是在自言自语,把小猫当成倾吐的对象,是个寂寞的家伙。

  那时的全宗是只离开野猫范畴的家猫,兴趣是趴在长屋前看黄土路上的形形色色,主食是饭团,偶尔会舔一些酒,接着病恹恹上好几天。

  主人在空暇的时候时常在练剑,一个人在屋后,举着武士刀对着草人劈砍,或是一动也动的立直站着,说起来那便是全宗这位未来的剑术大宗师的启蒙,不过那时他对于在屋前打盹的喜好高于看他的主人一个人发疯。

  当年的时局很混乱,时时刻刻都有人家破人亡,某家人因为得罪权贵而被杀害,这种新闻并不新鲜,原本在怎样都不会打扰到这慵懒的家猫,一直到有一天……

  那个时刻全宗大概是八岁,也就是和他的主人已经相处了两年的时光。

  主人疲累了一天回到简陋的住处,小猫依偎在他的脚边欢迎他的归来。

  晚餐是饭团加上烤鱼,这对于一人一猫已然算是丰盛。

  不速之客的到来。

  打搅了本该如常的歇息,全宗猫瞳里映出来的是不认识的几个人,与他的主人高声争执着。

  越吵越大声,主人甚至愤怒用力拍桌,并不结实的饭团滚到了地上,散开,酸梅内馅,全宗什么也没意识到,靠在饭团的跟前,小口小口的咬着。

  抬起头,喵。

  一把武士刀从肩处劈下,另一个人把刀贯刺进主人的肚子。

  血喷了出来,喷得满屋子都是,在长屋的壁上,在缝补过好几次的座垫上,在不速之客的身上,在全宗的毛上,在饭团上。

  全宗没有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呆呆的咀嚼着染上血的饭团,血泊,沾到全宗的四只足。

  这名被全宗唤为主人的人,整个人跌在地上,靠在移位了的小桌子上,全身都是鲜红色,在全宗的记忆里,他只有模糊的黑与红。

  屋内没有其他人,一个快要死的人与一只沾上温热鲜血的猫,这便是他离开这世界的最后场景。

  他死亡的很寂寞,只有一只猫送他,左手因为企图遮住伤口而染满着自己的血,不知道他临死前最后的表情,但他最后一个动作让猫永世难忘,他很平常的把手放在猫的头顶上,温柔的摸着。

  气绝身亡。

  左手无力的倒在一边,任凭如何的舔,都没有反应,喵喵的叫着,也没有反应,爬上他身体,他也没有推开他或是抱起他,任由他撒野。

  一动也不动,全宗舔着他的脸庞,温温热热,舌头与鲜血都是。

  黄色的毛皮上都是红色,全宗没有再理会不再理他的主人,吃下染上血的饭团,用鼻间碰了碰无力的左手,希冀着一点反应。

  期望落空,最后全宗把头埋在主人的左手里,温度还在,暖暖着,就这样子过了一整夜。

  隔天主人死亡的事情便传了开来,几个邻居帮忙把他葬在附近的墓园,凑出几文钱帮他刻上墓碑。

  墓碑上面刻着高桥全宗,而往后,全宗便成为了猫的名字,为了吊念,为了回忆,为了他的重生。

  再次回到这个墓园而冠上全宗这个名字,是七十年以后的事。

  猫一路上都跟随着不理会他的主人,在长屋里时他待在身旁,被送上推车时他就跟在后面,葬下墓园后他待了一个月,或者更久,喵喵叫着,身上代表不祥的红色在第十天的雨天时洗刷,回复到原本脏脏的黄色。

  也许为了纪念,主人平常系在腰上的小腰刀被全宗带在身边,正确来讲是咬着系带,拖在身后,一直到这把刀不堪使用为止,它陪伴了全宗超过一百年。

  猫会哭吗?也许吧,猫也有泪腺,但有几个人看过猫哭泣吗?

  在最后离开墓园的那天,是大大的艳阳天,当时还没有名字的黄猫,在炫目的阳光下瞳孔缩成一条直线,然后眼泪夺目而出,一滴一滴的落在黄土上,不到三秒就蒸发,不曾存在过一般。

  就在他落下眼泪的瞬间,或是在他吃下染血的饭团时开始,全宗就不再是普通的野猫,而是只猫妖怪,他变异或者说是进化成了妖怪,不再是普通的动物,情感的波动被唤发,性格与思想如刚出生的孩子,多出了不同于平常动物的小小灵智,而这便是一切的开始,猫又全宗这个名号将在几百年之后响彻云霄,持续千年!

  对于未来,猫什么也不知道,他离开时只带上那把小腰刀,循着记忆回到他的故乡,那没有什么人类会出现的野岭,没有主人,但那里有着他的同类,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在岁月的无情摧残之下,身边的同伴一个一个的老去、死去,而他却依然保持着他最年轻有活力的模样,慢慢的他发觉自己的不同,他学会生理反应之外的思考,看着蓝天他开始想着远方,看着雨天他幻想着人类市集的安宁,他的思绪无法遏止的散布延伸,每每一个杂念就让他不自禁的想上好几天。

  二十年过后,他的身体依然不见衰老,不只是如此,他的甚至身体随着每年而逐渐成长,大小如同一只小老虎。

  即使再迟钝也会知道自己身上不平常的状况,他无法和自己的同伴们沟通太深奥的事情,无法讨论天空与自然的变化,无法一起研究两片叶子的不同,所以他身边虽然有许多同伴,但是他很孤独,甚至开始产生无聊的感觉,而这就是智慧有否的关键,无聊。

  为了排解无聊,他开始尝试两只脚站立,因为他想要像他以逝的主人一样,用刀,成为一名武士。

  光是学会两只脚站立他就花了十年,学会用前肢握住小腰刀又花了十年,劈出第一刀前他花了十年来学会人类的身体运用方式,当时的他已经能像是一般人一样的走动,如果有人看到的话,不论外表,会觉得他像是刚学步的孩童,不稳健的步伐还有不断晃动的身体。

  人与猫基本上是完全不同的生物,骨骼与骨架是完全的不同,而他就是违背了自然的定律,逆天走上自己想要走的道路,妖怪之所令人畏惧,可能就是因为特异、因为特立独行、因为违背常理。

  全宗忍受过所有的不适,比起所有人都还要辛苦的以猫又的身分走上武士之途。

  全宗是个特例,阴错阳差的成为猫妖怪,却没有其他妖怪指引他如何踏上妖怪的修练之路,也许本能上他知道,可他违逆了那些从声音,毅然决然的选择最艰难的选项,企图以猫身分去挑战人的技艺,而就千年后的结果来说,他的成就超出了人类的想像,成为剑术上的大宗师,无数的人类期望他哪怕几分钟的指点。

  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世界上有所谓的修练者,有无视常理的存在,他在杳无人迹的草岭,拿着一把日渐氧化的小腰刀,挥舞着,不知道在坚持什么。

  几十年平淡无味的生活,即使再清心寡欲都会被索然无味的生活搞得不耐烦,闭关之后总有出关来透透气的时候,大千世界提供无数精采的人事物,把原先单色调的日子涂成五颜六色。

  家乡里的都是些晚辈,当年或是之后的同伴都在土地之下安眠,看着一代一代的延续与终结,开始对于自己被拉长的寿命感到淡淡悲伤,没有谁能够长久伴着他,猫的寿命太过短促,身为妖怪的他越来越难以忍受身边的同类,孤寂的只能守着冰冷的小腰刀,呼吸着自然的芬芳。

  决定离开家乡的那天,天空上悬挂得骄阳尽情的散发着热力,蝉声唧唧,悲苦的抱怨太过炎热的曝晒,绿叶垂头丧气,活力从身体里被挤到空气中。

  离别总是与诗情画意的雨天无缘,万里无云会让人提不起沉重的心情,老天没有为了你而垂泪,而是为了别人而灿烂,果然没有受到上天的特别眷顾呀。

  身上套着浪人常穿的略嫌破旧的直衣,头上的斗笠垂下黑纱,在闷热的天气里让人怀疑他会不会被热晕。

  靠着破损的记忆,庆幸于墓园尚未遗址,来到了多年来没有忘过的墓碑前,毛茸茸的手顺着碑上的刻文,写着,把这个名字镶嵌进自己的身体内,七十年前是抬头仰望,如今的身高略高于碑文,不同的视角,同样的猫,同样的墓碑。

  枯槁的杂草在四周横行,想来这几十年来没有谁曾经清扫过,提来一篮水桶,全宗除完草后把水洒在碑上,事情做完之后,他就靠在墓碑边,仰望着蓝天。

  该何去何从呢?

  现在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目标、没有身分,只有刚才擅自取走的名字,还有一把不算是锋利的小腰刀,他很迷惘,很困惑,未来这个名词对于他是新鲜的。

  过没多久他发现自己的选择真的不多,他不会种田、不会手工、不会认字,还是只不能到处找工作的猫妖,唯一比较擅长的只有挥刀,所以他要嘛留下来当浪人武士,或是回老家继续催眠自己是一只寿命稍长的普通猫,他选择了前者。

  以一个妖怪的身分却去强求不适合自己的人类武艺,很多妖怪都在他的背后笑他傻,可这是他唯一能够真正掌握住的,成长的速度也许比其他人类还要慢,但是却更加札实,他身为妖怪拥有的岁月与活力长过人类,因此他就这样不算快但没有间断的成长,结出来的成果让人惊叹。

  在厮杀与碰撞中成长,到各处去拜访名门流派,讨教与切磋。

  妖怪的身分在带来了长寿的同时也带来麻烦,毕竟人类排除异族的心态不是普通的强烈,在全宗的一生中就遭遇过无数次只因为他妖怪的模样就对它兵刃相向的家伙,而他则把这些视为挑战,用来跨越的挑战,是拿来磨刀的磨刀石。

  不停的动乱时代,造就出无数的剑道名士高手,全宗一一的拜访与挑战,有时牵扯进人类的斗争,选择一个主子跟随,武士般的守候在他的身侧,只要不计较全宗的特别身份,他身为一名帮手是十分有实力的。

  从初出茅庐的生手,不停的磨练,经历过不少次的死战,运气不错的活了下来,战场上只有两种人,要不是站着,就是躺下,努力的成为前者是所有人的目标。

  妖怪自然会吸引人类之外的存在,在阴暗处里潜伏着的黑影,遭到方士们极力的驱赶消灭,安倍晴明建立的阴阳术宗派在某段时间极为活耀,在日本的修练界投下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以星火燎原之姿席卷整个日本,在往后也深深影响着东洋术士。

  仅凭着手上的一把武士刀,全宗苟活着,把世间的悲欢离合尽收眼底,每一个时刻都勾动着他的情感,如一叶扁舟般的在名为尘世的广阔洪流里沉浮,冲动过、莽撞过、血气过,而在经历这些之后,全宗日趋的成熟,身上散发出的风采是多年来的沉淀与看穿看透。

  几百年的时间足够把铁杵磨成好几把绣花针,几百年的冲刷下,足够把一个生命洗礼成风华绝代的传奇。

  什么都敌不过时间的摧残,变化是随时随地且不讲道理的,走过一个又一个的风景与时代,看过太多的崛起与兴衰,那些东西放到他的生命里,都不过是一段故事,头与尾都被端详得一清二楚。

  持续存活下来的奖励与资本便是实力上的不同凡响,俗世间的武学早就无法跟上全宗的进步幅度,修练界的籓篱遭到入侵,全宗立在丰厚的难以想像的基础与经验之上,再往上一跃,修练的大门已经半开半掩,一推,常理之外的世界就这样暴露在他的面前,没有终点的修练之旅。

  全宗没有师父,或者该说他没有特定的师父,他没有归类在哪一个门派之下,剑术也是他自己不停的修缮而出,修练的方法是他从过往的实战经验与心中所悟的感想中,慢慢硾炼而成,呼吸是他与大自然协调而发现,真气由呼吸培养,身为武者的本能让他对于自身的修练方法能够有精进之道,全宗并不是完全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天才,他到处的寻求讨教与教诲,揉合他所知的所有武学与修练法,创出他适用的一套功法。

  这个转变的过程他又花了至少两百年,对于一个修练者来说,时间实在拖得太长,可是全宗的努力是有收获的,他创造出一套猫妖能够行使的真气渡纳法以及各式剑术与修练法,许许多多的妖怪与非人都受到他所创法门的利处,武技不再是人类所独占,流进修练界的每一个层面。

  身为其中翘楚与集大成者的全宗猫又,名声广传天下,从此时开始,传说正式的开始奏起。

  争战于天下,以手上的一把刀便能困千人于一处,前来挑战的强者无一例外的败阵,灭绝做乱的妖夷,剑术击败曾经的天下无双,以一把刀横行于天地之间,喧嚣尘上。

  一条条的事迹在世人的眼前被搬上了台,江湖是个善忘的地方,黄猫与一把刀,这样的组合在百年来却都不曾被人遗忘,纯粹的、超乎常人的剑术,让传说显得单纯却无法压倒。

  有多少非人或是人类都张大眼等着看全宗的落败,然而并不是说全宗在这之后便再无败绩,而是即使有过一点败相,过不了多久就被完善的不留破绽。

  时间证明,在剑术上全宗无法被击败,最多不过是平手,而能够打平的在这世界也不过是寥寥几人。

  一生中参予过大大小小的战役无数,有的甚至影响持续至今未曾消退,对于未来后世在这个世界里,全宗已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不单是论他的本体实力,更是他对于整个修练界的影响力。

  全宗慢慢不经意的被摆上神坛,成为所有剑术、刀术、武技学习者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前辈,每每提及他的名号时带着的心态是仰慕与敬畏,挑战者从络绎不绝变成门可罗雀,然而世人从未因此遗忘他,偶尔的战斗表现出他难以窥探出真貌的高深实力,在渊远流传的传说之上,添上了几笔神秘的色彩。

  时间回到现在。

  全宗对于陈宗翰来说是个神秘且强大的前辈,对于肖素子是强大且值得信赖的师父,对于李师翊而言是偶遇的高手,对于肖家是有力的同盟,对于日本来说是不可或缺的重量级人物,对于整个修练界,全宗是个指标,是个不可抹灭的传奇,甚至可以说是从历史之中走出来的孤傲侠客。

  如今,传说出现了裂痕,是否已经到了完结的时候?

  肖逸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不可置信的成份高的像是说美国登陆月球其实是一场骗局再加上美国的总统其实是穆斯林一样。

  这样的话有谁信呀?

  陈宗翰的第一个反应是无法理解那五个字连在一起时的意思,第二个反应是确定和自己讲话得当真是肖家的那个绷带人,第三个反应是检察今天是不是四月一日,都确定无误之后,依然是无法相信。

  肖素子身为全宗的徒弟,知道不少他师父的惊人事迹,而陈宗翰与李师翊也从她的身上知悉了不少,对于在切磋大赛时意外结识的高人,一如所有晚辈景仰有加。

  “如果你碰到素子或是素子跟你联络的话,尽快跟我联络”手机对面的肖逸没有再说话的动力,留下一句话后就挂了电话。

  怎么可能!这样的念头挤开其他的所有思绪,陈宗翰的脑里上映着与全宗相处的每个片段。

  最一开始切磋大赛的相遇、一起在肖家本家迷路、树林内的遭遇战、对战倪恒时的援助……

  全宗在陈宗翰最脆弱无助的时候,继肖逸之后给予他在肖家立足的资本,光是能够站立在他的身旁,身份就得到了保障,死气的问题也在他的光芒庇护之下被轻松摆平。

  无形中,他给与了陈宗翰最迫切需要的帮助。

  “回家吧”陈宗翰看着桌上空空的盘子说道,陈宗翰失神的模样让李师翊担心,用手肘推了推他,接着观察起他表情的变化。

  陈宗翰觉得一下子太多事情变化太快,无法招架“我没事,倒是你看能不能连络上素子,我有点担心她”

  李师翊也是这么想的,他和全宗只是打过次照面,根本连认识都称不上,对于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也就没有太多的感想,可以说是受到影响最小的一位。

  “走吧”起身来拿起书包,明天还要处理吴佳容的事情,看来得请雷他们来一趟或是去找他们,陈宗翰心中的想法有些迟钝感,不真实的有如隔着朦胧的玻璃,脑中线路无法连接。

  一路上陈宗翰都没有说话,低着头还差点撞上停在路边的小客车,连李师翊刻意陪着他回到家门前他都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只是模糊的打了声招呼便回到家中。

  李师翊看到他一头撞上铁门,然后摸摸头,掏出钥匙来开门,见到他的身影消失于视线之中她才离开。

点击下载App,搜索"异族之类",免费读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