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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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能克刚,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尤其是内力绵密到了一个境界之后,荡开带走对方的直击确实不是问题,这也就是太极的精髓,所谓的四两拨千斤。

  问题在于,如果对方在毫无花巧的攻击中蕴含了超过能拨动的力道,就像是一根羽毛无法拨动一块铁块,任何的手段都有着他的限制与极限,再精髓的东西,如果使用者没到那个修为,那终究只是个别人能办到的理论。

  陈宗翰左拳炮弹般的轰击,对方知道闪避不开,推出的双掌没有刚劲,而是像一团棉花一般,松贴着陈宗翰的拳头卸劲。

  可他在柔劲这一方面肯定没有太过钻研,因为这一拳虽然没有发挥百分之百的威力,但还是打折了他的左手,呈现不自然的弯曲,光是看到就让人觉得痛。

  当然,陈宗翰并不会因为对方看起来很可怜就住手,心里觉得有点可怜,可接着幽泉还是毫不迟疑的往他的头颅扎去,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注意手上的伤势,只能不停的后退,再后退。

  背部撞上一棵树,力量大到让树叶飘零掉落,沙沙沙。

  锵,幽泉砍进了对方好步容易举起的剑刃,两边都鼓起了肌肉,然后锐利的剑锋一点点的逼近他的身子,即使是双手因为超出负荷的使力而颤抖,还是无法挽回他的劣势,自己的剑,慢慢的贴近自己的肌肤。

  就要惨死在自己的爱剑上,灵魂已经开始窒息。

  陈宗翰眉间皱了下,因为使鬼头刀的男子已经脱离己方另外三人的压制,沉厚的大刀正由上往下的劈向自己,陈宗翰却没有动,就彷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夹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劈去。

  落空,被陈宗翰推向死亡线的男子,力量突然的没有施力处,不由自主的为了稳重身子而放开了力道。

  落空,陈宗翰突然的消失,让鬼头刀没了目标,砍在空气上,眼见会不小心伤到自己的同伴,自然也会放开力道。

  而陈宗翰只是以缩地的踏步法瞬间爆发,拿捏住时间,往右转了一步,制造出了一个,三个人中间的空处,让两个人为了不伤到彼此,都处于招式用老的阶段。

  像是早就预料到鬼头刀的刀势一样,左手像是很随意的按在鬼头刀的背脊,而持刀男子正为这古怪的出手而心惊,同时也感到寒意,但因为放松了力道,又是两手握刀,一时无法反应过来,只能任由陈宗翰摆布。

  像是在刀脊加了火药爆炸一般,陈宗翰瞬间加重力量,让原本轻飘飘不具伤害的鬼头刀,往前爆冲,狰狞了起来,而刀的主人却只能看着事情发生。

  使出全力,然后放松,接着又要使出全力,肌肉承受不住的有点酸麻,让肌肉束的收缩稍稍迟缓,就这慢上一点。

  只能眼睁睁的张大眼睛,背部顶着树干,看着这把厚重的大刀,劈开自己的爱剑,切进压进自己的身体,感受到肋骨寸断,然后心脏也受到挤压,破裂。

  没救了。

  这突然的变故,出乎除了陈宗翰以外的所有人意料之外,这片黑暗之中他是怎么精准的捕捉到所有动作?难道他的双眼有夜视功能?

  这个问题恐怕是身体正嵌着刀的尸体,这辈子最想要知道的答案,只是他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幽泉的攻击只划破原本持刀男子的脸颊皮肤,他立即的松开握刀的双手,这个决定救了他的性命,不然此时就必须去陪伴惨死在他刀下的同伴。

  他现在已经了解的到眼前敌人的可怕之处,精湛的剑术、高超的实力、从容的应变反应、能把握住瞬息的作战能力,握紧双拳,他现在甚至觉得自己的实力实在不值得一提。

  在黑暗中,这种近乎赌注的手法,只要稍有一个环节不对,就不可能成立,更甚至会是受到重伤,转身慢上一步会死在刀下,太快就没有这种时间点的效果,而敢摸黑伸手到对方的兵器上,太快会被斩下左手,太慢则是把手放置在一个危险之处。

  他的头皮有些发麻,难道对方都不会害怕或是却步吗?

  如果陈宗翰会因为这些顾虑而停止动作,他早就在血色空间中成为一具腐烂的死尸,就是要敢玩命,冷静的紧抓住所有的杀招,才能在人数悬殊的混战中苟延残喘。

  极端的逆境造就超然的把握能力,生死一线的危机让所有经验都成倍深刻

  幽泉连续闪烁,夺命连环的进攻。

  双眼、拳头、大腿、腰腹,幽泉紧追着不放。

  对方失去了节奏的控制,完全让陈宗翰牵住了鼻子,陈宗翰进一步,他就要退一步,一直到退无可退,挡无可挡。

  孤注一掷的双拳轰上陈宗翰的前胸,浑然不理幽泉的走势,双眼看着锋刃即将贯入自己的双眼,不闪不避,他相信陈宗翰不会想要和他同归于尽,只要陈宗翰收了一步,他就有喘息的机会。

  陈宗翰在黑暗中笑了,隐约的,淡淡的月光下,优雅的如同恶魔对猎物的最后致意。

  陈宗翰没有停止攻势的打算,因为他就是在等待对方的孤注一掷,照正常的状况持续下,他手上的刀比较快,刺进对方双眼之后,对方的双拳也会轰击在自己的身上,对方死定了,但自己也肯定不好过。

  所以他这一刺是个虚招,目的是让对方陷入无法收手的状态。

  就比如,现在。

  幽泉转弯般的向下,左弓箭步的错开双方,幽泉由右至左的位移,干净俐落的切下对方的双臂,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全身的动作一直都在做这一个准备。

  不过是简单的下套战术,但结果就是一名修练者的从此败亡,也许简单就是最好的手段。

  掉落在地的双臂,还握着拳,上臂还有约略七八公分连着身体,血像是打开水龙头般的流……

  “啊!!!”

  男子撕声力竭的狂吼着,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咻。

  一颗子弹穿过他的脑门,被作用力给带倒,完结了他的生命,结束了他的悲剧。

  也好,至少不用再继续面对这种残酷。

  其中一个黑衣同伴放下已经冒着烟的枪管,激烈的枪战已经让他们的枪管发烫,甚至是冒烟,他们有不少的负伤,不过伤得都不重,多是些皮肉轻伤。

  “谢谢”其中一人压着伤口说“妈的,差一点就交代在这了”

  陈宗翰耸耸肩,他的出手又不是出自于想救他们的心理,不过是挑准一个比较好的时间,如此而已。

  “我们会往屋子那靠近,你呢?”

  陈宗翰摇摇头,说“我再在附近晃晃,等等再过去”

  “好,那我们先走了”话音落下,三人就转身离开,很快的就隐在树林中不见踪影。

  分道扬镳,两边不会有什么像是电影才会出现的情形,没有诡异的大恩图报、没有生死与共后的热血情怀、更不会有不要命的愤概冲动,因为这是现实,这些情节没有存在的必要与理由。

  与其浪费时间与精力去瞎扯,不如冷静的评估局势,然后迅速的走下一步。

  其他的都等到活下来之后再说。

  黑暗之中满布危机,要做的只是决定前进与否。

  陈宗翰再次的融入黑暗,落叶让风吹动,原地只留下三具尸首,来证明这里刚刚曾经激战过,证明这些战败者的不甘,而斑斑的弹痕与剑痕,则证明着他们曾经奋力的抵抗过。

  抵抗失败,所以才会留在这里,也许就要成为土地的肥料,环保的新概念。

  陈宗翰从来不去计算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没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个闲情,或许是害怕这个数字的惊人程度?也或许是怕集满多少人就会轮到自己?也可能是觉得用数字来代表一个人是一种亵渎?

  印度人发明阿拉伯数字,绝对不是要使用在这个地方,陈宗翰深信着。

  战场是在黑暗树林,陈宗翰突然想到之前和全宗的遭遇,第一次的遇到现在手上的祭刀,然后想到全宗劈出的刀劲,然后恍了神。

  陈宗翰突然意识到,上次全宗用的只是劲力,不是剑气,不是剑芒,更不是剑罡,或许该说是某种压力而已。

  “真该死”陈宗翰喃喃的苦笑,每次以为自己进步了,就会发现全宗一直身处在云端,然后更加了解到他那不可敌的修为。

  算了,陈宗翰甩甩头,想要甩开这烦人的念头。

  血腥味变浓了些,陈宗翰静悄悄的绕过了一棵大树,数了一下,总共有八具尸体,散乱在各处,全部都穿着黑衣,看来都是自己这一方的,陈宗翰蹲下看着其中一具尸体。

  他的胸前是一个大窟窿,不是枪伤,应该是被什么利器贯穿,而其他的人所受的伤也都很明显的不是枪伤。

  不过引起陈宗翰注意的是他似乎还没有死透,眼睛睁着很开,像是失去焦距般,应该是还在死亡线上挣扎。

  身体微微的颤动,嘴角微微抽动。

  “……”好像是想说什么。

  陈宗翰凑耳贴在他的嘴巴前,心想留点遗言也是不错的。

  “……快跑”他说。

  很虚弱的声音,气若游丝。

  陈宗翰的脑袋还没运转过来,这两个字节还在脑海中逗留,快跑……

  几乎气绝的男子眼眶撑大,因为一柄长剑穿过了他胸前已经透着血的伤口,从下方直刺而上,一个让人想不到的出手处。

  即使陈宗翰的反应已经很快,心里察觉到不对劲前,身体就已经反射性的开始动作,但右胸前依旧被刺出了一个洞,

  踉跄的退后,左手压住伤口,双眼直视着穿过气绝男子的长剑,剑头上沾着自己的血,正顺着剑身滚了下来。

  全身进入警戒的状态,陈宗翰手中的幽泉已经延伸出深血色的锋刃,杀意凛冽的在吹,双眼像是兽瞳般的充满野性,已经不是留力的时候了,眼前的对手由不得他这么做。

  被刺伤的右胸有些古怪,有股难以化开的真气正梗着。

  陈宗翰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这一着很妙,把气息隐在活人的背后,陈宗翰没有怀疑的凑了过去,而透胸而来的攻击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是一个很难闪避开的陷阱,而陈宗翰已经着了道。

  推开尸体,下面果然有一个可以容人进去的坑洞,在盘结揪残的树根之间,也许原本是熊或是什么生物冬眠用的地方。

  让陈宗翰感到讶异的是,对方是一个穿着容易活动紧身黑衣的女人,脸上也包了起来,只露出两个眼睛和一些小缝,一副反派角色的穿着。

  “你不热吗?”陈宗翰调侃的说,幽泉晃了晃。

  这女人也很习惯这种紧绷的气氛,回笑着说“很透气,你不用担心”

  “我可以问说你们为什么要来攻击这里吗?”

  “可以”女子甩了甩剑,甩掉上头的血液。

  “那为什么?”

  “不告诉你”女子笑嘻嘻的说。

  陈宗翰也笑了笑“你该不会要说什么死人不需要知道真相之类的鬼话吧”

  即使看不见她的脸庞,也知道她正在笑“我还没有这么狂妄”脚步动了起来,往左绕走,陈宗翰的笑容不自然了一下,往右绕走。

  两股气势就在行走中酝酿与碰撞,两个人的脸上都是笑脸,更多像是正在叙旧的老友,而不是生死相搏的敌人,只是双方的眼里没有暖意,只有戒备与算计。

  陈宗翰不需要交手就知道对方并不简单,光凭她和陈宗翰无聊的瞎扯,在陈宗翰的势压面前神态自若,陈宗翰认为对方的实力恐怕和肖速子是同一个层级,也就是陈宗翰和差不多的水平,不幸的是自己已经被对方先创一招。

  右胸的伤口已经开始停止恶化,甚至开始缓慢的愈合,陈宗翰这种时候就会觉得自己这副臭皮囊还真是好用,至少不用担心身体机能上的问题。

  “你用得是什么药?伤口好的这么快”女子不解的问,以前都没有过这种状况,还有那让人不舒服的双眼,像是用太久的萤光棒般的深红长剑,就算她对自己有着信心,还是不禁稍微惴惴。

  “口水”陈宗翰答说。

  陈宗翰可以想像她不相信的表情,不过陈宗翰当然也不会好心的跟她解释,话说最近伤口恢复的速度越来越快,陈宗翰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方便是方便,但总不是件好事。

  没有征兆的,陈宗翰原本向前迈的一步,豁然变成奔射般的冲在女子跟前,身体的伸长与剑尖的冲劲,造成势如破竹的气势,直线的刺击给陈宗翰多出了许多威力。

  女子不闪不让,双腿不动的格开这一刺,力由腰击发出,抗衡着陈宗翰的力气。

  陈宗翰训练出来的力气只是单纯的臂力,而女子用的方法就和肖素子的方式相同,由腰脊往上发出的劲力,就是拿来抵御陈宗翰这种力量惊人家伙的方法。

  一击不中,陈宗翰早就在意料之中,低下身右腿扫出,向着女子的腰腹。

  还是没中,人早就在陈宗翰抬脚前就飘开,看来对方的战斗经验也很丰富,每一个动作要开始前都必须有个预备的动作,要抬起右脚,左脚就必须偏过重心,要击出左拳,双脚就必须站稳,观察力敏锐的人就可以从这些预备动作中,看出许多的端倪。

  陈宗翰昨舌,这世界当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对方抢得一个先机,长剑化出点点寒芒,像是落地的星辰般闪耀,可陈宗翰没有这份闲情去欣赏这个黑暗中的美景,每一个点都可能刺穿他的喉头,要命的美丽。

  卷出一面剑气来破解这让人眩目的美丽,叮叮叮,快速的接下每一剑。

  左边的有着不像是剑划过的风声,连忙的架起左手,一个拳头撞了上来,陈宗翰现在才注意到对方就连手上也戴着黑手套,根本就是死了心要隐身在黑暗之中,而陈宗翰虽然依稀能够看清一些黑暗中的东西,但一身漆黑也实在是很难发觉。

  “真是准备齐全”陈宗翰咕哝了一声,幽泉斜划下,但对方的长剑还是架了开来。

  陈宗翰自然是不给对方回身于黑暗的机会,连番的攻击,附着的剑意大盛,杀意也开始蔓延而出。

  如果有人在一旁观看的话,肯定也会折服于这一精彩的决斗中,陈宗翰走着他最擅长的俐落简单又有效的路子,剑上的杀伐之气越来越重,但他本人则是越来越沉着。

  陈宗翰的实力并没有提升,只是开始进入一个境界,物我两忘般的境界,脑中只剩下当前的战斗。

  两个人的战斗越来越紧凑,速度与反应当大幅的提升,几乎可以说是无意识的反应着每一个动作,考验着平时无数的累积,只要慢上一线,绝对的身首异处。

  女子借着她能够预判的能力,每每都能接下还有反击陈宗翰的攻击。

  剑鸣声不绝于耳,相撞所造成的火花几乎快成为一团的烟火,双方眼前的一幕幕都像是片段的剪接,迸出的火化瞬间的照亮黑暗然后熄灭,在光暗间不停的转换,视力开始恍惚。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不少的有心人士,所有人都闷着声不敢去打扰他们,同时也都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等着看谁殒落,看谁依旧伫立。

  动作已经快到成为不间断的影子,连续不断却无法看清,造成的破坏范围也越来越大,剑气席卷在四周。

  陈宗翰左手含气荡开长剑,幽泉小转步的反身一划,招式还没用老,女子的左掌劈空击去,两边的不同方向却同样角度的斜斩,撞击在双方的正中间,没有拼气拼力,快速的方开。

  女子右脚在一棵背后的树上借力,蹬腾然后长剑抽向陈宗翰,陈宗翰低头闪过,幽泉一个朝天式捅向对方,可对方像是早预料到般的收剑,让幽泉刺在剑脊上,自己借力的后跃,走前左掌的气劲轰下。

  陈宗翰已经闪避不及,左拳悍然迎上,造成如同爆破般的震波,所有的花草与叶子都以此为圆心的吹开。

  身体僵了一下,喘了一小口气,幽泉凝聚而成的剑罡快速的挥去,可惜对方已经离开,树轰然倒下,只是徒然破坏了这里的环境。

  没有破空声,但陈宗翰相信自己直觉的劈向天上,女子由上而下的强力一击就被破解,残余的威力也让陈宗翰陷下地面几毫米,没有时间迟疑,陈宗翰握剑的手虽然在颤抖,但还是举剑托住下一击。

  锵,这一大劈很沉,陈宗翰退了好几步来化开劲力。

  女子继续抢攻,连贯般的戳刺,陈宗翰剑尖划出无数的圆,绞开迎面而来的杀招,逮到一个破绽之后,截向对方握剑的手腕。

  像是说好一般的跳开,一直难分难解的胶着战到了中场休息,这种全身虚脱的疲累感,陈宗翰已经十分的熟悉,有哪次不是搞到这种下场?

  既然两个人分了开来,一直在两边守株待兔的敌人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答案是否定的,不知道是由谁先开始,陈宗翰身边突然一群的子弹招呼而来,其中甚至夹杂剑气与道法,陈宗翰连忙翻身打滚来躲避,同时他也瞥见他的对手和他一样的狼狈,男女平等,他也算是有点安慰。

  一群人来搅和,陈宗翰与那名女子想要继续决斗自然是不可能的,右手的幽泉恢复到匕首的长短,敛息,然后隐藏进了黑暗。

  到处都是不长眼的攻击在纷飞,陈宗翰慢慢的游移出了战圈,身体贴在一棵大树的阴影,心里咀嚼着刚刚的战斗,然后让身体休息一下。

  如果刚刚的打斗继续下去,谁会胜呢?

  陈宗翰脑中转着无数种的可能,却对任何的假设都没有把握,最大的可能性应该超出他的想法之外,但在这片黑色树林继续下去,恐怕即使是胜了的那个人也会因为惨胜,最后被一个不起眼的小卒给作掉。

  呼呼,陈宗翰调着息。

  同时他的耳边也传来令一个声音,呼吸声,有点絮乱的呼吸声,很近,就在隔壁一棵树的阴影中。

  陈宗翰霍然的转头,就着朦胧的月光,是刚刚那个穿着全身黑的女人,她也刚好在这稍作喘息,好巧。

  黑暗中,两个人的目光对上,陈宗翰右手的幽泉倒握在胸前,她的长剑的剑尖也蓄势待发。

  可是没有人动,除了呼吸,两个人都像是雕像般的一动也不动,只是互相瞪视着。

  刚刚高密集度的打斗厮杀,让陈宗翰浑身的肌肉组织刺痛,丹田与气脉都不稳定,右胸被刺伤的伤口再度的流淌出血来,陈宗翰现在只能拼命的积蓄着精力,作为最后放手一搏的筹码。

  没有陈宗翰强悍的非人般的身体素质,女人虽然没有明显外伤,但她体内其实也非常的混乱,现在连提起气来都十分困难,只能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趁机积钻的气力。

  两个人其实都没有了气力,都只是一只纸老虎,只要谁先提起力来,给对方致命的一击,谁就是胜者。

  夜很漫长,两人依旧互相注视着。

  陈宗翰手动了一下,举高了幽泉,这个举动让女子吓破了胆,难道她就要死在这了?她还没活够呀。

  女子也举起了长剑,但她实在没有一拼的气力,恐怕连同归于尽也办不到,双眼浮出了绝望,看来她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没有像她想像一样的挥下,陈宗翰反而是开始后退,一步一步,很慢,很稳,不敢掉以轻心。

  女子原本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回到了胸腔,她庆幸的想高兴大笑,但现在她还是保持着严肃,冷冷的看着陈宗翰退后,退到了她的视线之外,就连脚步声都已经消失。

  女子没力的瘫坐了下来,大口的喘着气。

  夜,依旧浓烈如墨,扩散而出的黑色就连深浅差别也已经不是那么的明显,随着战况的白热化,在无声之中,永久的淘汰掉了跟不上脚步的相对庸手,尘归尘,土归土,战士们最好的归宿也只有战场。

  夜,彷彿没有尽头,阳光普照像是失去意义的枯乏字句,漫长的黑暗像是征服了世界的笼罩,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晚也许不过是一个睡眠的周期,但对某些人而言,这晚的意义深远且关系着生死。

  惊心动魄取代了枯燥乏味,步步危机的警戒,猎人和猎物之间的对决,偶尔发现的淡淡光芒是最致命的饵食,貌似安全的场所可能是无解的陷阱,绷紧神经是最基本的要求,幸运之神的垂青是最奢侈的渴望。

  精神上不可避免的压力正折磨着所有人,陈宗翰也低下了身段,用休息与喘息来展现出对生命的热爱。

  不想跟那名全身黑的女人玉石俱焚,陈宗翰理智的选择了撤退,寻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调息着,同时感知的能力也扩张出去,细细的去了解四周的动静。

  只是稍微的回复精力,陈宗翰就动身再度潜进夜里,对上刚刚的女人之后他有种不大妙的感觉,这次夜袭的对手强度似乎超过他的想像,原本以为不过是些配带枪械的普通人,但现在看来事情有点失控。

  摸着黑,陈宗翰想要回到会馆。

  他可以没有职业道德的不管雇主死活,可以不去理会这些大人物的身亡会对社会造成多少动荡,可以把其他人的生死抛在脑后,但陈宗翰无法不去担心李师翊的安危,相反的,现在他真的很担心,怕那个家伙不肯好好躲着,又惹上了要命的麻烦。

  虽然当事人没有意识到,但陈宗翰的方向感确实让人不敢苟同,在这一片漆黑的树林,要他找到出口,当真是天方夜谭。

  “是往这吧”陈宗翰心中想说,可这个方向他已经走了第三次,一直弯弯曲曲的在这个范围里乱闯。

  疑惑于这树林的古怪,但现在很明显的不是探究的好时机,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师翊受到伤害的可能性就越大,而陈宗翰也越来越急,无由来的暴躁。

  急是办不好任何事的,这个道理大概只要是国小学生就听过,但也和世间的所有道理一样,说得容易,做得难。

  陈宗翰急得像是吻着热锅的蚂蚁,谁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李师翊会不会正好身陷危机?他开始觉得自己一开始离开她身边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偏偏这片树林像是什么结界般的出不去,陈宗翰少见的火气开始上升。

  有时候就是会有倒楣的人来自投罗网,像是老天爷送给陈宗翰的向导一般,一名手上握着剑的修练者,刚好闯进了陈宗翰的视野,就像是一头无辜的小羊碰上饿肚子的大灰狼,结果可想而知。

  是个女孩,可这并不阻碍陈宗翰的动作。

  并没有像刚刚碰到的那个女人一样强大,要做个比方的话,大概是和一前碰到的萧如水同样层级,是个年纪不算大的新手,是陈宗翰可以轻意揉捏的对手。

  像是个鬼影般的飘出踪迹,就像是一团挣脱出黑暗的黑暗,只来的及挥下一半的剑招,停止不动,不敢稍加动弹,因为她的颈子上被一只手给握住。

  她现在才能稍为的看清眼前的来人,只是在一片漆黑中只能看出个大概,感受到颈子上那只手的触感,右手的剑掉在地上,吞着口水,心脏寂静的剧烈跳动。

  喉咙从来没有这么干渴,她轻轻的开口问说“有…什么事……吗?”

  定定神,既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她,想来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那她的生命安全就应该可以受到保障,应该。

  陈宗翰没有立即的开口,中间的沉默让女孩有种在悬崖上的感觉,每分每秒都可能被对方轻轻的杀死,随时随地都在煎熬,生死掌握在陈宗翰的手上。

  “你知道怎么去会馆吧”在女孩听来,这句话彷彿是天籁一般的美好,现在哪怕是问她会不会生鸡蛋,她也会毫不迟疑的点头。

  直点头,然后说“会会会”

  “那带路吧”陈宗翰弯腰捡起女还掉下的剑,顺便把女孩的剑鞘也拿了过来,收回去之后扣在自己的腰上,女孩当然没有异议的权力,就只能看着自己的剑落入别人手中。

  身为俘虏,女孩很认命的在前面带着路,即使陈宗翰没有威吓她,她也丝毫没有想要逃跑的念头,尤其是当她看到一位提着步枪的佣兵在偷袭时,很干脆的被断了头之后,她慎重的提醒自己不要妄动。

  背后安静的杀手让她深深的桎梏,有种会被轻易扼杀的感觉,往前急行。

  穿过丛丛的树林,越来越稀疏,有光亮从黑色的缝隙中穿透出来,就像是脱离了黑暗迎向着曙光。

  因为一直待在黑暗之中太久,陈宗翰用手挡住光线,然后停下动作趴伏在地上,女孩自然也是这么做,躲藏着身形。

  眼睛适应之后陈宗翰看到这些光源都是从会馆发出,看起来是很多的手电筒或是其他的照明设备所造成,一下子让整个会场明亮异常,迥异于树林中的暗色。

  而在光和暗的交界地带,正是互相搏火之处,光亮让所有像趁暗入侵的人都无所遁藏,整个会馆像是碉堡般的伸出一排排的枪口,而更有一些地方因为一些修练者或是异人的布置虽然没有明显的异样,但也显得危机重重。

  这里并不平静,而是热闹非凡。

  两边的人马壁垒分明,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入侵者闯到了这里,原本在树林里的游击战已经升级为两军的正面交锋,再加上因为会场很大,能够侵入的点很多,宾客们的处境已经称得上岌岌可危,失守彷彿已经迫在眉梢。

  原本充满着欧式风格的砖红色墙面,现在千疮百孔的像是某种后现代艺术,渡假村的小桥流水现在成为战壕与遮蔽物。

  不仅仅是视觉上,相比于寂静的树林,这里可以称得上锣鼓喧天,破空声、哒哒哒的枪声、粗话辱骂声,震耳欲聋。

  战争果然是摧毁一切美好的凶手,几千块钱的土制炸弹可以毁掉几百万的住宅,一颗五块钱的子弹可以夺走身价几千万的性命,平衡的概念不适用于战场。

  破坏总是廉价,创造才真正的花费庞大。

  原本的花园早就已经面目全非,还躺着些已经死了或是快死的人,一出树林招呼的将是一排的子弹,探出窗户的人头也会受到同样的待遇,运气好些还会迎来些气劲或是异能。

  而身为敌人却身处在自家的门前,也就是在敌人堆中,这可不是件有趣的事,特别是在又好几个人走过自己身边时,陈宗翰身旁的女孩咕噜的转着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坏念头。

  这个表情陈宗翰很熟,每次都是在李师翊又想到什么鬼点子的时候,和平常不同的是,这次身边的不是李师翊,而是这个女孩,陈宗翰可不会有什么顾忌。

  “别出声”陈宗翰食指中指并拢竖起,轻点在女孩的喉咙上,充满着警告的意思,陈宗翰不用想也知道女孩是想要出声叫救兵。

  女孩脸色吓得苍白,差一点就大喊出来,陈宗翰用手捂住她的嘴,只发出闷闷的呜呜声,她可不认为身旁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敌人,会是个怜香惜玉之辈,会因为她是女孩身就这样放过她。

  如果陈宗翰知道她脑中在想什么,他肯定会支持她的想法,也认同她的识相。

  在战场上没有分男女,只有分敌人和战友。

  而很不巧的,他们是敌人,不是战友,更不巧的,陈宗翰的实力强过于她,她就成为了只能单方面承受的沙包,或者说是俘虏。

  “你们是决定从哪个地方突击?有计画吗?”陈宗翰低声问,左手没有移开。

  女孩衡量了一下场面,寻思了下如果冲出去求救有没有用,虽然说和她一伙的看起来有不少人,但因为两人的位置并没有说太接近战线,还有点距离,她并没有把握。

  似乎是看穿她的想法,陈宗翰淡定的说“如果你大声叫一声,我就刺穿你的喉咙,如果你想跑,最好是跑快一点,让我追上你就完了”

  口气轻松的不像是在说这么恐怖的话,看来陈宗翰离正常人已经越来越远了。

  女孩很清楚陈宗翰不是在开玩笑,她也不想拿自己的命冒险,所以她诚实的说“我原本是打算从西北面的走道进去,只是后来场面整个失控,所有人也都分散了”

  陈宗翰没出声,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只知道这是一个突袭的工作,报酬很高,然后我和几个朋友就参加了”

  陈宗翰依旧没有开口,让她很紧张,深怕陈宗翰一个不满意就杀了她。

  “真的,我没骗你”女孩强调。

  “那谁是雇主?”

  这种大规模的行动,同时还牵扯进了普通人、异人、修练者,整件事情应该不简单,虽然和陈宗翰没有关系,但他还是有着一颗炙热好奇心的。

  “我不知道”像是怕陈宗翰不相信一般“我真的不知道,是我朋友找我来的,我真的不知道场面会这么的大”

  陈宗翰扬眉,算了,反正他对是谁幕后指使的,并没有好奇到想要追根究底,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李师翊的安全,青鬼与小夜现在也不晓得怎么样了?不过他们两个并不弱,应该不会有事,如果还有空,陈宗翰并不介意保护一下他的雇主们。

  他完完全全的把工作排到最末位,十足的缺乏职业道德。

  在女孩的带路与陈宗翰的感知之下,他们绕开大部分的战场和不必要的冲突,一些避不开的的人,就由陈宗翰倏忽的解决,挑一些软柿子捏,快到让女孩没有逃开的机会。

  是一个独立于主屋外的仓库,这是陈宗翰发现的人比较少的区域,可能是因为这里的路上太过空旷,没有掩蔽物的缘故,实在不适合进攻,就只有这么一个仓库。

  用幽泉俐落的打掉射来的子弹,快疾的移动,接着一个弧线的划断对方的喉咙,手法熟练的像是练习过无数次,没有注意正拼命残喘的生命,而是检查自己的衣服有没有被弄脏。

  对于杀戮已经自然的像是本能,良心与人性这种东西,在战场,不需要。

  想得越多,顾忌就越多,阵亡的机会就越多。

  这是陈宗翰的归纳出来的想法,不知道这算是种文化道德上的进步?还是野人化的退步?

  女孩已经确认道自己的处境,真的是极端的危险,身旁的的人根本就是个冷酷的刽子手!

  陈宗翰没有读心的能力,所以他自然不知道女孩的评价,况且他也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他选择用最简单的方法解除隐患,杀死敌人就是他的选择,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该说是很有效率。

  陈宗翰躲在墙后,他自然不会白痴到以为回到自家阵营,就可以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过去,恐怕会马上就被误认,然后面对蜂群般的杀招,死在自己人手上。

  不过他没有伤多久的脑筋,因为离他最近的小门轻轻的开了一条缝隙,有种“请进”的意思在。

  欧,是小夜,陈宗翰懂了。

  只要小夜在里面基本上就可以认出陈宗翰的气息,况且现在陈宗翰并没有说特别故意的隐匿自己,基本上光是如此小夜就已经足够了。

  陈宗翰回头看了下他身后的女孩,从她的眼眸里看到深深的惊恐,她没有趁机跑掉,是因为她怕自己会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必须承认,陈宗翰的心里确实闪出干脆杀了她的想法,但是他右手的幽泉只是动了一下,没有动手。

  因为她是女孩吗?因为自己罕见的恻隐之心发作?说不定只是无来由的心血来潮罢了,可以确定的是,女孩身边的热腾腾的尸体正无声的抗议着陈宗翰的不公平。

  “跟上来”陈宗翰只说了这一句话,甚至没有去确认女孩有没有跟上,自顾自的用让人无法反应的速度冲了上前。

  用最小的错身穿过门缝,回过头来,女孩并没有跟上来,两个人的眼神对上。

  女孩躲开了陈宗翰的注视,然后一步一步的退后,越来越快,就像是想要逃避什么拔足狂奔。

  “阿翰,你没事吧”陈宗翰也没想到帮他开门的就是李师翊,他有一种如释大负的感觉,原本的焦躁被放松给取而代之。

  陈宗翰笑了笑,说“没事”看到李师翊关心的眼神,像是保证般的继续说道“我没事,真的没事,你没看到我还笑得出来”

  “恩”李师翊依旧看着陈宗翰的脸,像是发现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你好”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小的男子伸出手来,自我介绍般的说“杨鼎升,我是李师翊父亲的朋友”

  “你好”陈宗翰赶紧把幽泉换到左手,只是他的右手沾着些鲜血,看起来就不适合和别人握手,让他有点尴尬,在裤子上擦了擦。

  “没关系,既然你和师翊同辈,那我就叫你宗翰了”杨鼎升说,看来李师翊已经跟他提了下自己的名字。

  急促的步伐与紧皱的眉头完全的说明了他的心情,尤其是他的视线定在幽泉上时,愁眉苦脸的像是家里刚刚死了人。

  “宗翰,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没有客套的寒暄,直奔正题。

  李师翊的剑还是挂在腰上没有出鞘,只是她的右手正握着把手枪,如果陈宗翰以前为了打游戏而查的资料没错的话,那应该是一把贝瑞塔M-92F手枪。

  身为一个修练者,一个用剑的修练者,基本上拿枪的机会自然少的很,而虽然刚刚陈宗翰作掉了十几个拿手枪,甚至是步枪的佣兵或是个体户枪手,但当时在战场上,他自然不会因为感兴趣而去捡把枪来玩玩,那还不是一个可以让人这么随便的场合。

  身为一个雄性生物,对于枪枝这种武器自然是充满着浓厚的兴趣,看看射击网路游戏的火红程度就可以窥探出一二,而陈宗翰也曾经是沉迷其中的一份子。

  变成杨鼎升看着陈宗翰手上的幽泉,陈宗翰看着李师翊手上的手枪的诡异情况。

  “咳咳”李师翊出声拉回两人的注意力。

  打滚久了的杨鼎升自然的遮掩自己的失态,说“我们上去说”

  门自然是锁上,然后再把所有能拿到的重物堆在门前,像是在阻挡什么猛兽侵袭。

  面对着的窗口几乎都有保镳持枪守护,时不时的射上几枪,警告着外面企图来犯的敌人,只是随着对方人数渐增,而己方的弹药渐减,随时都有失守的可能。

  一般来说外面还算空旷,用火力居高临下的压制不应该会是问题,但是这个会馆实在太大,而不符合常理的个体又不停敲击着这个常理,基本上西侧的走道已经被入侵,有几组的保镳正在那里阻挡。

  失去无线电的即时情报,加深了作战的困难程度,这时小夜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青鬼的潜行袭杀也是个重要环节,另外几名的异人与修练者一直挑着大梁,抵御着这些来路不明又明目张胆的刺客。

  也庆幸来的宾客都是些人物,随行的随从与保镳自然也不是一般的档次,但也是因为这些人物,攻势也才会这么得凶猛。

  陈宗翰简单的陈述他刚刚在树林里的遭遇战,以及他对于敌人人数与实力上的推测,然而总的结论就是—

  糟糕,要人命的糟糕。

  对方根本就是打着歼灭战的旗帜,从四面八方包围,在实力与人数上都胜上不止一筹,陈宗翰实在是很想知道是哪个或是哪些家伙,惹上了这帮牛鬼蛇神,搞得对方铁了心就是要杀人灭口。

  还不至于绝望,还有一线生机。

  这一切都会在太阳露脸后结束,讯号的封锁不可能永久,进出的道路也无法一直占据,而失去夜色的掩护之后,入侵者的身分恐怕就会大大的曝光,在阳光之下无所遁藏。

  入侵者有许多就像是之前的女孩一样是受雇而来,但其中必然有着真正的主使者,隐身在人群之中,在破晓的艳阳下必然会被众人识破,而那就代表着这次的行动将会摊在阳光下,被全世界攻奸与挞伐。

  这是一场只到旭日东升的搏斗,像是黑暗妖魔一般,将在阳光之下消弭。

  现在三人身在临时的总部兼避难所,坐落在会馆的东侧,只有一个门可以进出,没有面向外的窗户,如果是平时,没有景观,离大厅很远,装饰单调,不过是佣人的房间,但现在却成为最好的避难所。

  里面有不少的人,陈宗翰粗略算了下,去掉少数的保镳护卫,大约三十多人,比原先见到的要少的多。

  “怎么回事?人这么少”陈宗翰不由得问说。

  “分成了好几个地方”杨鼎升有点感慨的说“这里挤不下这么多人,分成几个地方生存的机率也比较高,就…各凭运气吧”

  能拿起枪的手上都握着一把枪,女人们与小孩子们许多在啜泣,低声的安慰像是催眠自己相信般的无力,奢华的服饰装扮挡不下小小的铅弹,有多少人正后悔诅咒着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极端的沉默带着濒死般的绝望。

  隔着墙还是听着见子弹的哒哒声,还有偶尔的爆炸声,哀嚎声,让人的心结冻,朝死亡滑动。

  绕过像是要醉死般灌酒的男人,小夜朝着陈宗翰笑了笑,勾动的嘴角有点僵硬,她是最清楚现况的人,坐在一张桌子前面,用把餐刀在桌子上画出简单的作战剖面图,上面有着许多的小点,看来她正在用她的能力观看着战局。

  “5比1”小夜疲累的说。

  “什么?”

  “人数”

  “不用想也知道我们是1吧”

  “没错,在我能感知到的范围内,而且对方好像解决干净外面的人了,越来越多人在包围,真的快要完蛋了”陈宗翰注意到她的脸色很憔悴。

  “冲不出去吗?”

  “可以,如果只有我们几个人的话”小夜轻声的说。

  陈宗翰没有回答“青鬼呢?”

  闭上眼睛,然后说“在离这里几个走廊的地方,他没事的,他很擅长躲躲藏藏”说完莞尔。

  “真的不行的话再说吧”陈宗翰当然是指小夜刚刚说的,几个人冲出去的计画“我现在要做什么?”

  “好险你来了,我身边已经没有可以派出去的人了”

  “那我该去哪里?”陈宗翰笑笑的问说。

  “我帮你挑一个有挑战性的点”小夜呵呵的笑,然后说“出去之后过两个叉路,一直直走然后左转,路上有六个我们这边的人,有两个持枪的普通人,再直走,在那一块区域有三个修练者,都交给你了”用手在桌上指着。

  “一对三吗?还真的蛮有挑战性的”

  “他们再继续往前的话会太接近这里,这里也只剩你有办法了”小夜耸耸肩“可惜没有办法通讯,不然情况就会好很多了”

  “真是劳碌命”陈宗翰自嘲了下,惹来其他人不解的眼光。

  陈宗翰也不多说什么,拿了桌上几块冷掉的点心放入口中,简单惬意的像是去参加高中舞会,而不是赴阵。

  难道陈宗翰当真不会紧张?

  不是,他也会,只是他懂得紧张没有用处,有这份闲情还不如多回复一些体力。

  “我跟你去”李师翊跟上陈宗翰离开的脚步,只是陈宗翰突然停下,然后李师翊撞在他的背上。

  “不行”异口同声,陈宗翰与杨鼎声都如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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