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姑娘,你受苦了,在下来迟了”。
一句话,阮玉泪如泉涌,双手掩面,嘤嘤啜啜抽泣起来。
“阮姑娘,这——”?一点眉搔头搓手,竟不知所措。
“阮姑娘不要太神伤,眉兄为寻姑娘,几经生死,无半句怨言,终见阮姑娘。此处非久留之地,赶快收拾一下,脱离樊笼吧”,公孙长见二人如斯,只得进来催促。
“公子是”?阮玉止住哭声,抬头看着公孙长问。
“这是公孙长公孙贤弟”,一点眉这才说道。
“在下有幸在画舫之中听阮姑娘妙歌一曲,如闻仙声,至今难忘”,公孙长笑道,“阮姑娘对眉兄有所怨恨吗”?
“奴家岂敢,只是,只是……”,阮玉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
“阮姑娘,在下纵有万千不是,也不急于此时,出去之后,但凭姑娘处置,绝无二话”,一点眉身为恳切。
“她们呢”?阮玉抬头问。
“她们全被,全被赶跑了”,公孙长说道,“赶快吧,迟则有变”。
阮玉迟疑一下,盈盈转身收拾衣物。
“眉兄——”,公孙长示意一点眉在屋内等候,自己复到屋外。
一刻之后,阮玉方收拾停当,和一点眉走出来。
三人正欲起身,却见阮玉快步返回屋内,直奔西间。
一点眉疾步跟过去,却见阮玉正在四处搜寻。
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她拿出一个丝绸包,打开细看是一只玉镯,重新包起,塞入包裹,转身来到屋外。
“眉兄,且照顾好阮姑娘,无论什么情况,一定要把阮姑娘平安带出胡府,其他事情都交给小弟”,公孙长看着二人。
“胡府”?阮玉有些惊讶。
“如此谢过贤弟”。
于是,公孙长在前,阮玉和一点眉在后,三人出了东跨院,向后花园疾走。
从东跨院月亮门向北,穿过两条廊道,越过后花园,也不过数十丈距离,若单单公孙长和一点眉,展开身形,不消几个弹纵,即可越墙而出。
然而,阮玉姑娘即使在性命攸关的时刻,亦不愿随便抛却少女仪态,稍露张慌不雅之举止。
是以数十丈的距离要走过去,亦需一些时间,而时间,对于夜行在高手林立,戒备森严的胡府里的三个人来说,更是弥足珍贵。
总算顺利,三人走出廊道,来到胡府后花园。然而,就在距离后墙十丈的地方,却出了状况:从轩廊下走出两个人来,正是胡府的值夜更夫。后花园中灯火通明,双方看得十分清楚,自然都是一惊。
特别是阮玉更是往后缩,一点眉咳嗽一声,算是为他壮胆。
这两个人,一个身材高大,要跨宝刀,另一个身材瘦小,右手拿着一把雨伞。公孙长和阮玉当然不认得他们,一点眉却识得拿伞之人,正是飞贼金自来。
二人就是梁方和金自来。
其实在廊道口,公孙长业已仔细看过后花园中情况,并未发现人影,却怎地冒出两个人来?
原来,梁方和金自来搭伴巡夜,走到后花园轩廊下,发现这里干净凉爽,索性坐下来偷懒歇息,不久,却听到有人过来,赶紧起身出来,正见二男一女疾走至面前。
一怔之下,梁方问:“什么人?夤夜到后院何事”?
“哦”,公孙长咋见二人迎面过来,照面之时,心念电转,已有了主意,隧道:“奉上峰之命,送这位姑娘出府”。
“哪里来的姑娘,这么晚了,送往哪里”?金自来转着狡猾的眼珠追问。
“金兄何不问一问上峰去”?一点眉陈着脸反问。
“这——”?梁方又是一怔,不再言语,公孙长,阮玉和一点眉继续前行。
公孙长和一点眉如此答话,正是钻了紫薇宫内部下属互不通讯互不相熟识的空子,希望蒙混过关。
然而,正是一点眉的这句话,反倒泄露了机关。
三人到墙边数步之外,公孙长不坐势举步凌空而起,飘身到墙头之上,突闻身后飞贼金自来一声大喝“站住”!遂脚尖一点墙头,身形倒飞落在一点眉身后,轻声说道;“眉兄和阮姑娘先走一步”,随后才转身面对追过来的梁方和金自来。
一点眉会意,站在墙下略一迟疑道:“得罪了”,右手一探,拦腰将阮玉夹在腋下。
“你,我,快把……”,阮玉轻声急呼。
她的下半句话“……我放下来”尚未出口,整个人已被巨大的力量托起,闭眼不及,已到墙外。阮玉芳心狂跳不已,似一头小鹿在怀里乱撞,面颊绯红,若是在白天,必羞得无地自容了。
到了墙外,一点眉还夹着阮玉兀立原地——他何尝不是激动万分,心驰神往?伊人蛮腰赫然在抱,温热体香侵入脑髓……
杀手一点眉早已意醉神迷。
“你……”,阮玉轻语,仿佛悠悠怨语,却把无限甜蜜从心底搅起。
“该死!在下竟然唐突姑娘……”,一点眉这才意识到怀中抱的是一个黄花大姑娘,赶紧放下赔罪,然四目相对却又无语。
正所谓情在无声是酝酿发酵,怒于争吵时喷涌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