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金子去杀人,是为了生活,是一笔交易,而为了心爱的人去杀人,就是满足,就是高尚。
所以,“一点眉”就来到了公孙长面前,来到他的第六笔生意面前。
“那么,兄台见过尚夫人”?公孙长再问。
“没有”。
“那么,兄台杀了在下之后,到哪里去寻‘万花羞’”?公孙长再问,“兄台可知尚夫人为何要杀在下”?
“不劳费神,至于尚夫人为何杀足下,不关某家之事,再者,杀手只管拿钱干活,不问缘由,这是行规”,一点眉依旧很冷静。
的确,杀手的规矩就是那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过,杀手的另一个规矩是不可泄漏顾主的身份姓名。
这一点,一点眉似乎从来不遵守,因为他坚信他要杀的人在他眼里已然死去,对于死去的人,对他讲再多的秘密,也不必担心泄漏。
今天,除了公孙长之外,还有一个钟灵儿在侧,这也不是问题。既然,为了心上人杀了公孙长是物有所值,那么再多杀一个姑娘就当时添头了。总之,为了心爱的人,做什么都值。
“一点眉”能讲这么多话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在他遇到“万花羞”之后,他不再是一个纯粹的冷血杀手了,他的血液已开始升温——他动情了。
“阁下不想知道我从哪里来”?公孙长问道。
“哪里”?一点眉似乎有点儿兴趣。
按说一个杀手不会讲这么多事情,对要杀死的人也未必会有兴趣。
这是对的,一点眉亦不例外。只是他已今非昔比,他心里有了“万花羞”,他正是为心爱的人而来。
是以,他多了耐性。
“在下就是从楼传上来的,从‘万花羞’那里来,就在几天前”,公孙长道。
“哦”?一点眉在细听。
“不巧的是,在下和这位姑娘在楼船上听‘万花羞’唱曲时,被人迷倒,要被人扔进河里喂鱼”,公孙长继续道。
“那又如何”?一点眉不为所动。
“那就是说‘万花羞’绝没有兄台想的那样简单,她比隶属于某个神秘的组织,极可能被人控制,绝不可能容易脱身”,公孙长看着一点眉。
“那又如何”?
“那就是说,兄台只不过是被人利用而已,到头来必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公孙长已然盯着一点眉,“兄台心爱的‘万花羞’必然见不到人影”。
“是吗?”一点眉显然不信,“即便足下说的全是实情,某家亦不惜一试”。
“阁下一试是要拿人命试的,不觉代价有点大吗”?公孙长追问。
“代价?大?”一点眉道,“拿两条人命去换‘万花羞’,即便试一下也是值得的,一点儿都不大”。
“兄台误会了,在下所言‘代价’指的是阁下的性命”,公孙长正色道。
“是吗”?一点眉依旧很冷静,根本未把眼前的书生放在眼里。
“看来在下不能避免了”,公孙长道。
“不仅足下,还有她”,一点眉目视钟灵儿道。
钟灵儿立刻拔剑戒备。
“小妹退开”,公孙长制止了钟灵儿。
“来吧”,公孙长目视一点眉道。
“足下不用兵器”?一点眉看来真是动了真情,一个杀手居然提醒标靶。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大费思量?一个杀手亦能菩萨心肠?
公孙长含笑不语。
一点眉也已发动。
未见起式,右手已从左袖中抽出“裸锥剑”,向公孙长咽喉前胸等处闪电般使出八剑。
果然是“裸锥剑”。
连剑把二尺余,剑身极窄,剑格外不过分许,剑尖则更细更薄——巨针而已。
一点眉已发动,已攻出八剑,再看公孙长依然含笑而立,不闪不动。
且右手中的骨笛,紧贴于右臂之外,公孙长只握住下端。
八剑过后,一点眉使出了第九剑。
他腾空而起,第九剑电闪一样直刺公孙长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