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这情蛊只是让初寒失去一段心痛的记忆而已,对他自身不会有什么损害。”红莲见沈灵一脸担忧的模样,还以为她是在担心凤初寒,便笑着说道。
“既然情蛊能让人忘掉让人最伤心的那段回忆,那你为何不请你的族人给你自己下情蛊?”沈灵质问道。
红莲闻言,却是冷哼一声:“只要想到皇甫辰那个狗皇帝,还在他的皇位上逍遥一日,我就一日不能安心!”
说罢,她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朝帐外走去。
她刚没有对沈灵说,情蛊虽然对中蛊之人没什么伤害,但对下蛊之人伤害却极大。不仅需要下蛊之人每天用精血安抚蛊虫,而且这下蛊时间还有限制,时期到了,下蛊之人需要以自己性命相抵。自己所剩时日已经不多,如今到了最后一步,一定要亲眼看到皇甫辰死在自己面前。
想到这里,她背对着沈灵的眼里一片阴霾,在沈灵看来,只觉得红莲嫂嫂纤细的背影透着一股坚决和狠厉,浑然不似一年前那个纤弱温良的妇人。
第二日,沈灵并没有被人带走,依然待在红莲的帐子里。她猜想应该是红莲又跟凤初寒说了什么,他才没有真的叫人把自己烧死。而她始终被困在军营中,对外面的情形变化一无所知,她不知道广陵城众人如何,也不知道红莲又会如何对付皇甫辰。
这样子整日担忧,又过了些日子。这几日来,红莲几乎一直和她待在帐中,却不再同她交谈。沈灵发现红莲的身子似乎越来越虚弱,常常连饭都吃不下几口。沈灵虽然介意她的所作所为,但又顾念到她所遭受的痛苦,心中终是不忍,还是尽心尽力的照顾她。
这样一靠近她,发现她经过那次大量放血后,整个人都变得黯淡了许多,吃什么补药都不管用,经常一睡就是一整天。而她虽面容惨淡,但那双碧眼里却是一如既往的坚定,似乎在默默等待着什么。不管沈灵再劝说什么,红莲也不再回话,自然也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这让沈灵又是心痛又是无奈。
约莫过了五六日,两女正在帐子里用午膳,帘子突然被人一把掀开,却是自那日昏厥之后再没出现过的凤初寒。
只见凤初寒碧蓝色的眼眸恢复了往日的冰冷无情,他看到红莲时,眼里才会透出一丝温柔。沈灵见了,不禁暗暗寻思,难道失忆后的凤初寒,事事听命于红莲嫂嫂,不只是因为被下蛊的原因,还有可能是,他爱上了红莲嫂嫂?
“红莲,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本王刚刚得知,这祈天国的皇帝连夜奔波,今日已经抵达广陵城。”
“真的?”听了凤初寒的话,红莲竟是一下子站起来,神色激动不已,眼里波涛汹涌,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像是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一般。见凤初寒又重重的点点头,她忍不住大笑道:“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日,哈哈哈!”笑着笑着,眼里流出了泪水,竟是激动如斯。
沈灵闻言,也是神色大变,有些惊喜之外,更多的却是担忧。
皇城离广陵城颇有些距离,自己当初从宫中舟车劳顿尽力赶路,抵达广陵城也是花了十天左右的时间,而从她被俘到现在,也大概只有六七天时间,他抛弃宫中事物,以这么快的速度赶到广陵城,是为了来救她吗?而看红莲嫂嫂神色这么激动,莫非就是想借她,来取皇甫辰的性命?那他这般赶来,岂不是刚好中了红莲的计。
不行,自己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沈灵眼里暗暗闪过一丝坚定。这时,红莲和凤初寒突然下令,让人将沈灵手脚都绑起来,并将她放置在马车之中。
沈灵坐在马车里,手脚不便,也不能掀帘子打量外面,只觉得马车一阵颠簸之后,就停了下来。接着就有侍女掀开帘子,扶着她下了马车。
她下车后,却见这是凤来国军营的大门前。周围站着一队人马,而那军队当头立着的,就是凤初寒和红莲两人。见被绑着下了车的沈灵,凤初寒只是冷冷哼了一声,看了她一眼,偏过头继续看着军营对面,似乎在等待什么人。而红莲却是对她嫣然一笑,可是这笑容,却不能带给沈灵温暖,反而让她心里一片冰凉。
他们等的人,应该就是皇甫辰吧。
这样想着,队伍中突然一阵喧哗,只见远处一阵马蹄声踏踏地由远而近,不一会儿,一伙人马便在尘土飞扬之间出现在众人面前,领头之人,赫然是皇甫辰。
他一身戎装英姿勃然,如琼枝一树,栽于这漫漫黄土,千军万马之间,全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沈灵却眼尖,发现他虽是皇威犹存,但神情难掩惫态,盔甲上有许多灰尘,风尘仆仆,看来他的确是日夜策马奔波而来。
皇甫辰一双凌厉的黑眸朝敌军众人前一扫,凤来国的士兵们心里便齐齐生出一种胆寒之意,只觉得眼前之人气势不凡,让他们不自觉的想要臣服。这便是真正的天子之威,是从小生在皇家的人才能拥有的天家气势。凤初寒见状,平静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难言的嫉妒,神情不由得更为冷峻。
皇甫辰在马上匆匆一扫,便看到了被两个侍卫押着的沈灵。顿时,他冰冷无波的眼眸里瞬间绽放出一袭烈火,仿佛能一路摧枯拉朽直焚烧到人的心底一般。
“灵儿!”
只见得隔着遥遥的两队人马,沈灵都能清晰的听到他声音中的喜悦和担忧。可能是急着赶路,都没有时间喝杯水,他的声音带着些沙哑。
沈灵不禁心中一酸,两眼一热,两行清泪就在她绝美的脸庞蜿蜒流下。
这时,皇甫辰身旁一位将军朝沈灵用力的挥手,大声叫唤着:“军师!你放心,我一定带着铁骑军踏平敌军,把你救出来!”
沈灵一愣,仔细一看,这不正是马洪将军吗。心里顿时一喜,原来纵火烧粮那晚,他成功逃出来了。
皇甫辰和马洪各自这般唤了沈灵一声,相继驾着马冲到了军营正门前。皇甫辰看着沈灵,眼里闪过一丝温柔和急切之色,继而偏头,冷冷的盯着凤初寒:“放了她!”
凤初寒见状,却是连连冷笑,颇为嘲讽的说道:“皇甫辰,你瞧清楚了,这里可不是你祈天国的皇宫,这里已经是我凤来国的地盘。在本王的地盘上要人,还要看看本王底下的兄弟们答不答应!”
那些凤来国的士兵们闻言,齐齐吼了一声:“凤王威武,君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整齐宏亮,颇具士气。皇甫辰见此,皱眉道:“你变了。你说过要默默守护灵儿,这话朕虽不予容忍,但你当初的确是多般护着她的。如今,你眼里只有权势,竟然为了扩张自己的领土,如此利用灵儿!”
凤初寒闻言,面上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区区一个军师,你一个皇帝倒是挺看重。看来红莲所言不差。”他看向身后的红莲,笑着说道:“红莲,你的仇人就在你面前,说说看,要本王怎么惩治他,给你报仇?”
仇人?皇甫辰闻言诧异,望向凤初寒身后一身红裳,一直沉默不语的陌生女子。
此时的红莲却是微微低着头,拼命压抑着自己内心的那股仇恨和激动。感觉到皇甫辰的视线,她不禁握紧双拳,抬起头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恨意和得意交加的复杂神色。她妩媚的笑了笑,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
“怎么惩治?”红莲没有看凤初寒,这句话倒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到沈灵身旁,幽幽说道:“我的仇当然让我自己来报!”
说罢,她从袖中掏出一把利刃,抵在沈灵脖子上。
“皇甫辰,你心爱的女人如今在我手上,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否则,你的灵儿将性命难保!”
皇甫辰见红莲的利刃紧紧的压在沈灵洁白的脖子上,已经割出了一道浅浅的红印,不禁大惊失色,面色阴沉,他连忙翻身下马,走到两军交接处,冷冷的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沈灵见状,忍不住喊道:“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答应!”她见红莲面色诡异,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安,生怕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可红莲只是看了她一眼,仍是一字一句的说道:“听着,皇甫辰,今日我要你在众人面前,受我三剑!”
“好!”皇甫辰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只要我受你这三剑,你就要当场放了灵儿。”
“这是自然。”红莲又是一笑,那笑容妩媚至极,就像开尽荼蘼的玫瑰,可这笑容,却让此时的沈灵背脊生寒。
只见红莲放开了沈灵,走到凤初寒身旁,刷的一声抽出了他腰上配得那把宝剑,寒光闪烁之间,她举起剑就朝皇甫辰刺去。在沈灵一声惨叫声中,皇甫辰不偏不让,右腿活生生受了红莲这一剑,只见那利可削石的宝剑深深的插入皇甫辰大腿中,又被她一把抽了出来,顿时鲜血四溅,而皇甫辰却是哼都没有哼一声。
“当年慕青就是在监牢中被乱剑砍死,如今,我要让你血债血还!这大腿一剑,是第一剑,让你腿上筋骨受损,就算了下了地狱,也要受尽瘸腿之苦,永远不能安步阔行!”红莲说完,朝皇甫辰的腹部又是深深一刺一拔。
“这第二剑,刺于你腹部,让你永远寝食难安!”
人的腹部是最为脆弱和敏感的器官之一,被红莲手中的利剑那般凶狠的一插,皇甫辰只觉腹中一阵剧痛,嘴角不自觉溢出了鲜血。纵是他毅力坚定,还是被那强大的痛楚疼得皱眉。
沈灵在那处见了,早已经是满脸泪水,心中像被刀刮一般。她不停的嘶吼着让红莲住手,拼命的想要挣脱束缚,却是无能为力。
而这时,红莲又举起了那把早已沾满鲜血的宝剑,看着面前的皇甫辰因剧烈的疼痛而稍微有些站不稳,她脸上终于浮起一丝快感,在沈灵的哭泣声中,她瞄准了最后一次刺剑的方向,赫然是皇甫辰的心脏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