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触摸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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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小冰从宿舍搬了出来。她检视自己屋子:一个单身的少女,除了生活的必需用品,一堆厚厚的书籍,还有当初爱不释手的《七龙珠》与《灌篮高手》。书倒是货真价实的无用,哪怕翻烂了,也没学到什么道理,生活还是一团糟。房间里,甚至没有多少女性的化妆品。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太大了,她没有那么多的内容将房间填满。

  可现在不一样了,将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将新的房间充实。她想到即将到来的生活,眼里总是充满憧憬。

  易小冰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甚至喜极而泣。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脆弱,那种感觉,好像是卸下了无数必要的坚强与勇敢,担当与决绝。她终于可以做回弱小的自己,终于可以是那个可以退缩、可以软弱、可以嘻嘻哈哈、可以出糗、可以天天邋遢的易小冰了。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卖萌,求别人做这做那,撒娇样的放弃困难的事情,甚至可以甩手不管,留下烂摊子让别人收拾。

  “之前,我永远是那个积极阳光,机灵百变,打不死的女小强。坚强了那么久那么久,这是我应得的。”易小冰想。

  “而且,并不是只有完成很复杂的事情,赚很多的钱,和认定的男人在一起才能让人快乐,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可以。”易小冰张开双臂仰望天空,她尽情地呼吸着。“虽然这样会显得世界很小,但小一点也没有关系。大家互相理解,使得不大的世界很安全,彼此关系更加密切。”

  易小冰想起当初在上海,那视野开阔的大都市,天空辽阔,满眼放去却是茫然。

  虽然相隔甚远,但是可以打电话,或者写信,甚至视频。在这个社会,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特别远的距离。如果非要讲,那只有互不相识了。但就是这样,一起奔向遥远地方的男孩已然不见踪影,留在原地的女孩却不曾离开。

  虽然痛苦难过,虽然无法善终,但在跌倒爬起的时候,易小冰学会了很多可贵的品质,比如面对痛苦。痛苦,只有散发出来,才能慢慢地减轻,压抑并没有多大作用。痛苦达到高峰之后自然会走下坡路。

  当初那个男孩儿,执意追求,你看着他,阻止不了。于是你和他之间设置了一层任何工具都无法打穿的东西。他能用任何方式去触碰到它,但却找不到可以将它攻破的缺口。但其实,逃避是最糟糕的解决方式。

  如果你爱的第一个男孩儿将你抛弃,而其他人过的很幸福,你会感觉这一次的不幸是一次巨大的浩劫。而如果你爱上的男孩儿,一次接一次的玩弄你的感情,你会慢慢麻木,拒绝相信爱情。

  易小冰就是后者。在很长的岁月里,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以各种方式看轻你、压迫你、背弃你。也许任何人都无法在你身边留下来,这个时候,对于苦难,你就会有另一种看法。

  比麻木更深的一层,就是淡然,对于苦难的淡然。

  天可怜见,还有一个人对你一如往昔,没有因时间流逝而渐渐消弭。虽然他始终没能打通与第一个男孩儿中间的墙壁,但他终于敲碎了横横亘在与她中间的路障。

  因为他,她重整旗鼓去尝试接纳。

  很庆幸自己没有糊涂太久,在时机到来的时候,终于再度张开了伤痕累累的翅膀。

  在那次坦白之后,易小冰再也不漫无目的地在美食街上打发时间。易水寒会找各种借口来找她,比如天气很好啊之类的。他们一起步行去步行街,或去快餐店享受慢茶,或只是挑选一个晴天,一起去公园里散步。

  他们没完没了的聊天,什么都聊,互相取笑对方。易小冰在上海工作过,易水寒对他的家乡很感兴趣。他们会交流各自对在大城市与小城市工作的看法,还谈论梦想、对未来的期望,包括离开市里去家乡工作。有时,他们什么也不说。

  他甚至拜读了《燃烧的冰》,对其赞赏有加。他总是将易小冰比喻成拯救世界的女人,易小冰则每次将脸拉的两倍于脸长。她说,得了吧,我都拯救不了自己,更莫提尔等弱小两足生物。易水寒完全不在乎。

  后来一天,易水寒带易小冰回家见了他的家人。他将她带进厨房介绍的时候,她的双腿都在打颤。尽管他的父亲母亲都尽量表现的极度自然,欣喜之情还是溢于言表。他们很想知道,自己的儿子究竟是怎样青出于蓝,追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她们还对易小冰的家庭情况感兴趣。她跟他们讲她自小到大,那些光辉的历史痕迹与多不胜数的荣誉。这让他们饱经风霜的脸上泛起了笑容。

  “你给自己挑了多好的一个女孩啊,可要好好对待人家。”母亲称赞道,“我们家族要由你发扬光大了,我希望你能风风光光地把她取回来。你该结婚了,儿子。”

  父母眼神里表现出来的期盼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这种期盼瞬间冲走了他那疑虑犹豫的内心。他发自内心想笑出来。

  父亲将手伸进口袋里,挑了厚的那个红包作为见面礼,红包的厚度远远大于一般人家给予。母亲甚至叫来四邻八社,七姑八姨。她们都对易小冰赞不绝口,将她称赞为村里第一的美女。易小冰一方面笑靥如花,一方面又隐隐担忧:他的父母迫不及待将他们的关系公布于众,那厚厚的一沓钱大家有目共睹,现在压力全在她这边了。所有人注视的目光,都让她感到不嫁给他是一种罪过。

  易小冰头重脚轻回到家,前言不搭后语告知了姐妹。易安然立即跳起,一边说着恭喜,给她一个熊抱,抱得她喘不过气来。

  易小冰及时制止住她:“然然,你越来越像以前的我了,那么热情奔放。”

  易安然点点她鼻子:“哈,我倒是发现你越来越像以前的我呢,那么低调内敛,还学会了害羞。”

  她们相互顶着,然后哈哈大笑:“是呢,是呢,哈哈。”

  她们坐下来面对面。易小冰倾诉了自己苦恼:“你知道嘛,他父母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我立即过门成为家庭一员,甚至没有冷静下来,仔细考察一番,再下决心——她两手一摊,很激动的样子——他老妈把亲戚全都叫过来了。”

  易安然哈哈大笑:“冰冰啊,你不要因为受过许多挫折就看轻自己,你还是原来那样闪耀,走出失落的你甚至增添了女人温润的魅力。算老两口儿有眼光,遇见你这样稀缺的美人儿,立即斩钉截铁。”

  她又用右手指顶住左手掌心:“傻瓜才会等待。”

  易小冰坏笑:“可是这样一来,如果不嫁给他,我会被人戳脊梁骨呢。”

  易安然拍拍她肩膀,安慰道:“冰冰啊,你这颗漂泊不定的心也该停留下来了。你知道,他人不错!”

  易小冰撅撅嘴:“知了知了。”就去挠她痒痒。

  易安然也不怕,一把翻身压过来:“哈哈,冰冰,投降吧。从小到大我都是你的跟班,现在不一样了,你需要我来指导,你需要跟着我的步伐,我可是要当妈妈的人了。可是——她又在她小脸儿上来回摩挲——真舍不得把你嫁出去呢。”

  易小冰双手上举大叫求饶:“好啦好啦,你赢了,快起来吧,别把我们闺女挤坏了,哈哈。”

  易安然起身摆摆手,满不在乎道:“不会的,还有半年才出世呢,那时候你也应该结婚了,那就是双喜临门啊。”

  易小冰用手打她:“去你的,就知道瞎说。”

  易安然也嘻嘻笑:“你还别说,这结局再好不过了。虽然你经历了那么多痛苦,也差点一蹶不振,可大家还是只会注意你光鲜亮丽的一面。你的眼泪,你的无助只有我知道,现在,都过去了。女人啊,就要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谁都不能阻挡你,哪怕死在路上,你的丰碑也会激励后进的人。是吧,嘻嘻,这是过来人的忠告哟。”

  易小冰很认真道:“说真的。我要谢谢你,安然,没有你,我早就死在半路了。”

  她又愣愣的盯着墙壁,目光仿佛穿透了很远:真不敢相信呢,一个傻乎乎的,曾经掉进黑暗里的小女孩儿,走到现在,居然也将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还有新的家人,体面地社会地位,这生平的第一次,即将改写她余下生命的篇章。

  她对这场婚姻抱有信心,尤其是这样一个不在乎她过往事迹,爱的就是她这个人的男人。这段感情里,她还是她,不会变成附属品。等到结婚以后,她的过去就真的过去了。她不再是做的再好都被家人无视,付出再多真心都无端被人背弃的可怜女孩儿,不用徒劳挣扎,她会为自己的家去操劳。哪怕只有他,她也会成为女王。

  她甚至迫不及待那一天早些到来。

  她笑的有些傻了:“这样不是很好吗。按照自己意愿行事,不必欺骗自己,饿的时候吃饭,渴的时候喝水,爱的时候不必撒谎。时间会自动愈合伤疤。”

  她为自己鼓劲。因为事到如今,不得不相信自己。她真的义无返顾了。这世上,还有多少事情,能让一个人义无返顾呢!

  虽然,她的世界观还未清晰明了,未来仍模糊不清。但那时隐时现的雏形,让你不得不相信,这是即将完成的大厦。乌云终将消散,阴影过后必定光芒万丈。她要做的,只是为自己祈福,为他们祈福。

  可是她又小小的担心:自己父母会怎样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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