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女子监狱。
监房的铁门缓缓打开,带起一股昏黄灯光下的尘埃飞舞。
这是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即便是大白天,也透不进一丝阳光。
慕之言在监狱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走到了过道的尽头。
最里面的那个逼仄狭小的单人牢房里,躺着一个浑身脏灰的女人。
若不是狱警亲口告诉他,他根本就认不出来,这个人就是顾雁南。
四年时间,足以让那个曾经不可一世金尊玉贵的顾家大小姐,变成如今的疯婆娘。
“慕总,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跑一趟,但这疯子说了,见不到你她还会自杀第二次,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狱警说道。
慕之言点头道:“我和她有话说,你去旁边等我吧。”
听见了慕之言的声音,牢房里的女人终于抬起头来。
她前几天在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之后就自杀过一次,可惜被救了回来。
这会儿,她的额头上还有因撞墙而留下的鲜明的印记。
“慕之言,你终于肯来了!”
顾雁南狞笑着,牙齿里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
她猛地扑到了门口,若不是隔着铁栏杆,只怕她会立刻扑到慕之言的身上,吸他的血扒他的皮。
原本就有伤的额头,配上她这样的动作,愈发显得阴森可怖。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是你害死我父亲的!是你!”
顾雁南张牙舞爪着,恨不得用眼神咬死慕之言。
四年前法庭宣判的时候,顾家请的律师以她精神失常为由申请缓刑失败,但当时精神病医院给出的病例单子上,的的确确是写了她患上精神分裂。
他瞧着,这女人倒是清醒得很。
看来监狱里的日子太舒坦了,她喊起来中气也很足。
慕之言冷冷道:“顾雁南,你父亲死了是他自己寿数到了,怪不得别人,你如今在这里更是应得的惩戒,你大可以恨我,但你的诅咒,上苍是听不见的。”
“慕之言,你相信报应吗?”
“这世上恶人自然会遭到报应,如果老天爷不打算报,我替他报。”
“报应?哈哈哈哈……我看你才是遭报应的那一个!我就算被困在这里一辈子那又如何?你最爱的女人是我杀的!她死了!你就算在外面,又和在囚牢里的我有什么分别?”
顾雁南仰头凄厉大笑,笑声犹如鬼魅。
慕之言同样笑了起来。
是啊,没有陆锦念,他就算活着,就算拥有了旁的一切,又和在囚牢里有什么分别。
所以,老天爷还是垂怜他的。
“可惜你的愿望落了空,陆锦念没有死。”
“你说什么?”
抓着牢房门口的两根铁栏杆,顾雁南吃惊地睁大了眼。
“她没有死。”慕之言生怕她没听清,再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
“不可能!她死了!是我亲手杀了她的!她的鬼魂天天来向我哭泣!她死了!早就已经死了!”
顾雁南失魂落魄地抓着头发,那模样分明就是疯病又犯了。
监狱收了慕之言的赞助,给她辟了个单人牢房,不许任何人跟她交流,更不许出去放风,被关了整整四年,她还是那天自杀被送进急诊的时候看见了一眼天光。
正常人这样,不疯也得疯。
眼看她又要开始乱抓乱喊,狱警赶紧拿着电棍威胁她安静些。
慕之言瞧着她并不会真的就这么死了,转身就走。
像他这样睚眦必报的人,自然要她活着,受一辈子的折磨。
顾雁南见他要走,立刻又大喊:“慕之言!慕之言你别以为自己可以永远得意下去!你以为我真的输了吗?你以为你能赢一辈子吗?外面多的是人要对付你!你总有一天也会一败涂地的!”
慕之言冷嗤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而顾雁南的声音愈发凄厉:“你以为陆锦念就是真心对你吗?你总有一天会被身边的人给弄死!到时候,我就赢了!我就赢了!哈哈哈哈……”
他脚步一顿,立刻回转过去,冷冷问道:“你说什么?”
“你以为,单凭我一个人能做什么事情?当然是有人帮我了!他比我更恨你,总有一天,他会杀了你!”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顾雁南狂笑着,双目都渐渐失真。
这个疯子,又开始说胡话了。
而她口中念念叨叨的名字,居然是慕栩嘉。
“是他!是慕栩嘉!是他跟我说,要合作、要跟我一起……事成之后,我就能嫁给你了!我想要嫁给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隔着牢房的铁栅栏,慕之言冷笑起来:“所以,你跟慕栩嘉合作过?他许给你什么?”
“他说只要我嫁给你,你就会跟陆锦念离婚了,那他就能跟她在一起……那个傻子,他居然喜欢自己的嫂子!哈哈哈哈……你说他傻不傻?我才不会让他如愿以偿呢!我要陆锦念死!我要她死!”
顾雁南疯疯癫癫地继续大笑着,说话虽然颠三倒四,但慕之言已经听明白了。
慕栩嘉那个混蛋,竟然早就打上了陆锦念的主意——
慕之言骂了句脏话,再不理会顾雁南这个疯婆子,往牢房外走去。
他回了一趟老宅。
当着父母的面,狠狠将慕栩嘉一拳打倒在地。
这一拳头来得突然,慕栩嘉根本就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血从鼻子里淌了出来,他擦了一把,冷笑:“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有父母在场,慕之言什么话都没有说,又飞起一脚狠狠踢在慕栩嘉的身上。
这个混蛋,居然和顾雁南合作过,只可惜顾雁南完全就是丧心病狂的毒妇,一心只想要陆锦念去死,几乎真的就要得手。
慕之言拎起他的衣领,正要再狠狠打下去,沈雪琴哭着扑在了慕栩嘉的身上。
“之言,你这是做什么呀?这可是你亲弟弟!你想打死他不成?”
沈雪琴哭得涕泪横流,慕之言不得不松开了手。
“我警告你,别再想打她的主意,不然顾雁南的今天,就是你的下场!”他对慕栩嘉冷冷道。
慕栩嘉从地上爬了起来,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大哥何必这么生气地巴巴跑过来威胁我,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心里才舒坦?”
慕栩嘉继续笑着:“是不是二十几年前,那时我就该死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不该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