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松开！粥要洒了。”
他接过她手里的粥碗，放在桌子上。
“我的额头怎么回事？你打我出气了？”
“我才没那么闲，你自己摔的。”
昨夜梦境漫长，他并不记得。
不过，摔一跤能有一碗热粥喝，倒也不错。
“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你收拾一下。”
他坐下来，拿了勺子准备喝粥。
温如意一把将他的勺子打掉，冷冷道：“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先去收拾一下你自己？”
夜寒毅摸了摸下巴一夜长出来的青须，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嫌弃”两个字。
等他走近洗漱间，照了镜子，顿时就明白过来她的嫌弃是从何而来。
宿醉一夜，他浑身上下的酒气自不必说，头发乱得像枯草，额头还有个三厘米直径的红肿大包，还真是有些邋遢。
罢了，这辈子最邋遢的样子，也只有她能看得到了。
一想到此，夜寒毅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
虽然温如意千不甘万不愿，但吃完早饭之后，夜寒毅还是强行把她带到了江滨的一处豪华公馆。
在这里面，正现成搭建着一些东西，看起来阵仗颇大。
“你这是要做什么？拍戏搭景吗？”她问。
“这是我们的婚礼场地。”
“喂，你这个人怎么——”
夜寒毅笑着用指尖抵住她的双唇，眼神里无限宠溺。
慕染尘在一旁，将他眼底的欢喜与爱意都看得明明白白。
他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走到他们俩的身边：“你们倒是来得够早。”
“慕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夜寒毅解释道：“慕家是做建筑设计起家的，慕大哥早年在国外留学时辅修的就是设计美学硕士，所以我们的婚礼场地，我打算任命他做总负责人。”
温如意看向慕染尘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崇拜之意。
慕染尘的家世优渥，他放弃承袭父业而去做救死扶伤的医生，已经很让人敬佩了，没想到还是个全方位多面型人才。
“慕大设计师，失敬失敬。”她连忙夸张地作了个揖。
“我在新闻上看见，你在时装设计大赛上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温设计师，你才是静水流深啊。”
夜寒毅看着慕染尘和温如意相谈甚欢、气氛和睦，不知怎地有点拈酸，要知道，这个女人已经半个多月没有给他好脸色了。
“寒毅，我先带你去看看主会场的布置，要是有哪里想改，现在也方便。”
慕染尘引着他们两个人走进花厅，虽然整个工程布置还没有完工，但是温如意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惊叹。
这么华丽的设计风格，还真是……在拼命花钱啊。
而且不得不说，慕染尘的品味当真高洁，一看就昂贵的布置，却没有堆金砌玉的俗气，她赞叹不已。
“慕医生，你也太厉害了吧！”
温如意自从进了花厅之后，一直到主会场和餐厅，每一处都极尽所能地夸赞了一番。
“你喜欢就好。”慕染尘温和笑道。
“我真的很喜欢！我想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女孩子，看到这样的地方，都会觉得是幻想中的殿堂吧！”
一旁，夜寒毅突然觉得不是滋味。
他努力了那么久，付出了不知多少心血代价，依旧没有得到她的一个点头。
可慕染尘不过是设计了一个婚礼场地而已，她却说这里是梦想中结婚的殿堂，欢喜成这样。
慕染尘看出了他的不爽，笑道：“能布置成这样，主要还是因为寒毅给的预算够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堆起来，想不好看都难。”
夜寒毅点了点头，深表赞同。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是公司里的助理。
“我先接个电话，大哥，你带如意先过去看吧。”
慕染尘带着温如意继续往舞台的方向走，向她介绍着自己的初步设计。
这时，她忽然收敛了笑容，问道：“慕医生，你跟我说句实话。”
“什么？”
“你和夜寒毅的关系那么好，应该知道夜老太太一向不喜欢我，前几天还在张罗着要让他娶慕青岚的事情吧？”
慕染尘点了点头，这件事，他当然很清楚。
“你不会是因为慕青岚跟我一样姓慕，有些八竿子勉强能打着的亲戚关系，打算对我兴师问罪吧？”
她摇了摇头，慕染尘和慕青岚有亲戚关系，她可一点儿都不在意。
“我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老太太为什么突然又答应了？”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昨天晚上，寒毅来找我喝酒的时候，似乎不大高兴。”
“原来他昨晚是和你一起喝的酒。”
慕染尘笑着说：“是啊，昨晚还是我把他送到你公寓楼下的呢，不过当时太晚了，我就没跟他一起上来。”
温如意和他聊了一会儿，见夜寒毅依旧站在不远处打电话，心中泛起隐忧，不知道他在处理什么事情。
慕染尘宽慰她：“你放心，夜老夫人今天去扫墓了，这个时间不会是她找寒毅。”
“扫墓？”
“今天是寒毅父母的忌日。”
“什么？”
慕染尘见她竟然不知，也有些诧异：“他从来没向你提起过？”
“提起什么？”
“也对，这是他从小心里的结，从来都不向外人提。”
“慕医生，您到底在说什么？”
慕染尘看了一眼夜寒毅的背影，幽幽叹了一口气。
其实那些事，虽然夜寒毅不愿意提起，但也并不是秘密。
“夜寒毅的父亲和母亲，当年是夜老夫人做主，门当户对的商业联姻。只不过他们的关系一直不好，在家里几乎每天争吵，就连寒毅出生之后，当着孩子的面也是如此。他父亲脾气不好，有时候会拿寒毅撒气，对他拳脚相加。”
温如意愣在原地。
怪不得，昨晚他醉酒之后，竟然会做噩梦发抖。
童年的阴影，往往会伴随人一生吧。
“那他父母……是怎么去世的？”
“那是个冬天，他们一家三口在度假别墅里，不知为了什么琐事又吵了起来，他父亲和母亲只顾着吵架，没有意识到壁炉里的炭火烧得太久，而排风装置一直都没有开，导致了一氧化碳中毒了。”
温如意听了，顿时觉得心惊。
她从夜家的管家嘴里听说过，夜寒毅父母当年去世的时候，他才只有五岁，比如今的夜霆睿还要年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