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如意，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是人都会有私心，我是个自私的人，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思思和她母亲对我是真心实意，谁想到……”
说到这里，他苦涩地笑了一声。
一切都是报应不爽。
“如意，事到如今，我告诉你一句实话吧。”
“什么实话？”
“我这些年之所以偏心思思，是因为我一直都以为，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哼。”她冷笑了一声。
温父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而你，不是。”
“你说什么？”
“如意，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邵怜星也不是你的母亲。”
从温父口中说出来的这句话，让她完全不能理解。
明明每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怎么连起来，却不知道他在讲什么了？
温父抬起头，语气无比郑重：“如意，其实你母亲她无法生育，这也是我当初为什么会跟何氏发生关系的原因，我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只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母亲无法生育？那我是从哪里来的？”
“你是我妹妹的孩子，你母亲那时知道何氏怀孕生下了思思，便收养了你。”
“不可能！”
她难以置信地退后两步。
什么叫收养了她？
她怎么可能不是母亲生的？从小到大，母亲对她那么好，百般疼爱宠溺，她怎么可能不是母亲的孩子？
“如意，我虽不是你父亲，但也是你的亲舅舅。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有私心，一来是你生母自从生下你之后就走了，我对她有怨，二来我负了你养母，心里有愧，所以一直对你不冷不热的，我不求你的谅解，只是这段过往真相，不能再瞒着你了。”
“你胡说，你在骗我。”温如意斩钉截铁地说。
“如意，你听我说——”
“你根本就是因为温思思不是你的女儿，所以悲愤难过得疯魔了，竟然连我也不想认，温枫，你本来就不配当我的父亲！”
温枫合了合眼，眼角淌过一滴浊泪。
“如意，不管你信不信，今天我说的，都是实话。”
“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有什么妹妹，你现在凭空编造一个人出来，让我怎么相信？”
“秋漫……也就是你生母，她跟你父亲结婚之后不久就离婚了，抱着个孩子回家来让我养，她跟家里关系失和多年，要不是看在当时你爷爷奶奶还在的份上，也不会接受。那时你才一个月大，自然什么都不记得。”
“你说你妹妹才是我母亲，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她？”
“她常年定居国外，又跟家里断了关系，连户口本上的名字都迁了出去，我不提起，你自然不知道。”
“那你说说，我父亲又该是谁？”
温父摇了摇头：“我也没见过你父亲，只听说他是个国外的三流画家，你生母在生下你之后不久就跟他离婚了，后来不久，他就抑郁过度，饮酒过量死了。”
温如意听完他说了这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荒诞的话，让她如何相信？
突然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从未见过的生母，还有一个连是谁都不知道的生父，这是什么狗屁剧本？
“温枫，如果你是因为温思思的事情想要刺激我，大可编个合理些的故事，这样烂俗的梗，连最无聊的小说都不愿意写。”
她说完，转身就走。
身后，只剩下温父一阵轻飘飘的叹息。
这一走，他们的父女情分，才算是彻底到了头。
……
病房里，夜寒毅看见温如意回来的时候，神情很不对劲。
“出去买个早餐，怎么去了那么久？我的早餐呢？”
夜寒毅看到，温如意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买回来。
而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发生什么事了？”他挣扎着坐起来。
她摇了摇头，想故作坚强地告诉他什么事都没有，但却发现自己连假笑的力气都没有。
“如意，到底怎么了？”
她在他身边坐下，沉默了很久。
夜寒毅轻轻环住她的肩，这才发觉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你出去碰见谁了？”
“我见到温思思了。”
“她又对你做了什么？有没有受伤？”夜寒毅陡然紧张起来。
他仔细看了一圈温如意的身上，确认她没有受到伤害，可她的脸色却比真的受了伤还要差。
“温思思告诉我说，我是和她一样的野种。我不信，后来进医院的时候，就又见到了父亲。”
她顿了顿，自嘲地笑了起来：“不对，他算什么父亲。”
“是你父亲对你说什么重话了？”
“他告诉我说，他是我舅舅。”
“什么？”
温如意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笑容更加凄绝：“他说他本来就不是我的父亲，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把我当成过自己的孩子。我只是他妹妹不要的弃儿罢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夜寒毅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她在叙述这些事的时候，脸上还是挂着笑容的。
可是一抹，脸颊上却全是冰凉的泪。
“夜寒毅，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想为母亲报仇，可是现在他告诉我，那个女人不是我的母亲。”
“这世上对我最好的、唯一支撑我活过那一段岁月的人，她跟我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你告诉我，他是在骗我对不对？他就是想找个理由也把我赶出温家，对不对？”
温如意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他却没法给她任何答案。
……
两天之后，慕染尘来了一趟夜家。
他受了夜寒毅的嘱托，在全市各大医院搜寻了多年前的档案，真的找到了她母亲邵怜星的就诊记录。
果然，她患有不孕症。
这也就意味着，温如意不可能是她的孩子。
“原来他没有骗我。”
她拿着那份诊疗记录，笑容苦涩。
慕染尘看着她这幅模样，试探着问她：“你生母的消息，要不要我让人去打听一下。”
“不用了，我不想知道。”
她摇了摇头。
既然是抛弃了她的人，各自安好就好，何必还要互相打扰。
反正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一个人孤零零过来的。
“温小姐，那个男人又来了。”管家周叔过来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