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小的时候，何氏刚刚登堂入室成为她的继母，明面上对她千好万好，背地里却纵容温思思对自己动辄打骂，她吃了不少的苦。
只要是她有的，温思思就一定要与她争，只要是她喜欢的，就一定会被她抢走。
而父亲没有一次站在她这边过。
长大之后，她以为自己只要搬出去住，就能够逃离那个让她觉得冰冷无情的家，可她们依然没有放过她。
连她的未婚夫、她在温家的继承权、她的孩子，都要被一样一样夺走。
现在，她终于能够为过去二十年来的委屈扬眉吐气一回了。
可是，她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你说，我父亲怎么能那么狠，就这么把她们扫地出门，连一条活路都不肯给？”
夜寒毅回答：“温思思既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自然不会留什么情面。那么多年的感情都成了空，任是谁都会仇恨的。”
“亲生女儿……”
温如意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只觉得可笑。
她这个女儿，不一样得不到父亲的半点情感？
“寒毅，你会不会觉得，我一心想要将温思思母女俩踩进泥潭里复仇，太过狠心绝情？”
他摇了摇头，将她揽进怀里。
“你做得很对。她们这是自作孽，不可活，面对恶人，原本就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
她将脸埋在他的臂弯里，半晌都没有说话，唯有肩膀在微微颤抖。
他轻抚着她的头发，虽然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但夜寒毅多半猜得到，她大约是落泪了。
“如今这样的结果，也算是为我母亲报了仇了。”
她终于重新抬起头来，冲着他露出一个粲然的微笑。
……
几天后的早上。
温如意打算给夜寒毅去买早饭出门时，正好在医院门口撞上了温思思。
几天不见，她倒是看起来落魄得很，身上那件衣服大约有三五天都没有换洗过，脸上的妆容也很斑驳，看起来与街边的流浪女无异。
看来她被父亲赶出了家门之后，身无分文落到了无家可归的地步。
难道何氏那个当医生的情夫，也不管她们母女俩吗？温思思可是他的亲生女儿。
“温如意！我要杀了你！”
她红着眼，直接冲了过来。
温如意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推倒在地。
温思思有好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力气当然比不上她。
“你给我去死！”
她还想要再扑上来，医院门口的保安已经听见了动静，将她制伏在地。
她趴在地上，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口中不断咒骂着温如意。
温如意完全没有想到，温思思竟然会疯成这样。
“我没有追究你指使杀手捅了夜寒毅一刀，你倒是自己撞到枪口上来。”
温如意只要一想起那天夜寒毅身上淋漓的鲜血，就心有余悸，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你们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是我？温如意，算你狠！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我现在这样，不全都是拜你所赐？”
“温如意，你抢走了我的丈夫，抢走我的父亲和我的家，这一切的一切，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温思思咬牙切齿地嘶喊着，让她觉得十分可笑。
“是你先抢走了我的未婚夫！是你抢走了我的父亲和我的家！温思思，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你放屁！我才是温家的女儿，父亲最疼爱的人是我！你才是不折不扣的野种！”
温如意冷冷道：“一样东西，难道你拥有得久了，就真的成为你的了吗？”
她一想到何氏母女俩加诸于她身上的种种痛楚，就完全不想再劝自己克制与善良。
她蹲下身，捏起温思思的下巴：“温思思，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骗子和魔鬼。”
“呸！”温思思一口唾沫，让她不得不松开手避开。
“你以为你的母亲就是什么好人吗？温如意，我不是父亲亲生的女儿，你以为你又是什么高贵的出身吗？你也和我一样，不过是个贱种罢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温思思笑得愈发凄厉：“我胡说八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去问他啊！你又比我能强到哪里去？”
温如意怒不可遏，扬手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这个温思思，自己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居然还想信口雌黄地诬蔑她的母亲！
“她要是再闹下去，就把她送到派出所。”
温如意冷冷放下一句话，转身往回走去。
被温思思这么一闹，她彻底忘了还要给夜寒毅买早餐这件事了。
走回医院住院部时，她在大楼下的绿化区看见了温枫——她的好父亲。
温父自从得知了何氏出轨、温思思不是他的女儿之后，经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又一次进了医院。
她一直都知道父亲和夜寒毅就住在同一家医院里，只是一直没有去探望过他。
无论如何，她心里总是怨他的。
所以远远看见父亲由护工推着轮椅在外面散步，她立刻走了一边的小路。
然而，温父却已经看见了她。
“如意，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她不得不站住了脚步。
温父让护工将轮椅推了过去，一直走到温如意的面前。
两个人面对面看着对方，一时无言。
她率先打破了僵局，说道：“我刚才在医院门口看见温思思了。”
“啊。”温父的表情非常僵硬，在听见“温思思”这个名字之后，浮现起一抹复杂神色。
“温思思的真实身世，是我查出来，并且托人告诉你的。”
温父脸部的肌肉抽了抽，说道：“多谢。”
“你竟谢我？”她冷嗤了一声。
她还以为，父亲一定会深恨自己戳破了他这么多年妻贤女肖的美梦，让他彻底沦为了一个孤家寡人。
“当初我背叛怜星出轨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遭到这样的报应。”温父自嘲地笑了一声。
“你没有资格提我的母亲。”
“如意，你知道这么多年来，为什么我一直都偏宠思思，却冷待你吗？”温父突然问道。
“自然是因为我不够讨你的欢心，也不如那对母女俩让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