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苏冉冉见他如此轻描淡写的表情,愈发认定了先前看到的景象,心中的大石终于坠入了无底深渊当中。
想必,他是为了让她不担心,才诓她的。
洛辰明明就在楚安琪的手里,她亲眼看见的!
“为什么要说这件事是你做的?”北溟问道。
她扯出一抹惨淡笑容:“因为,的确是我做的啊。”
她很清楚昨天楚安琪出现在医院门口是什么意思,赤裸裸的威胁,逼她为了孩子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不可能。”北溟不信。
她苦笑着,心中揪疼,“北溟,你如此信我,我心里是很感激的,只不过,或许我并不值得你这样相信。”
“你没有理由害老爷子。”
“你怎知我没有理由?”苏冉冉双眼猩红,声音好似从阴森地狱里传来:“他想把孩子从我的身边抢走!只要他还活着,我就根本不可能跟孩子在一起……”
“爷爷已经答应,只要每周把孩子带去给他看看就行。”
苏冉冉哈哈大笑:“看看就行?这样的鬼话你相信,我才不相信!老爷子看不起我,你们全家人都看不起我,他们一个个都必须得死!”
北溟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他从来都不相信她会做这样的事情,即便这些话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他依然不信。
他知道,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冉冉,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我下的毒,是我亲手下的毒!我就是恨他,我恨你们北家的所有人!你们都想抢走我的孩子!北溟,包括你!你也只是为了孩子罢了!”
苏冉冉的语气越来越激动,甚至站起来大力拍着桌子,看守所的工作人员过来强行按住了她,不让她再继续会面。
北溟眼睁睁看着她被拖走。
在她手腕上带着手铐的地方,因为用力挣扎早已鲜血淋漓。
在被拖走了以后依然在大叫着什么,北溟只听见了“洛辰”两个字。
这件事,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北先生,抱歉,嫌疑人的情绪很不稳定,会面必须终止。”工作人员过来请他出去。
“我刚才见到她手腕上有伤,你给她上些药,别委屈了她。”
说完,他立刻走出了看守所。
这件事没这么简单,苏冉冉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还有他不知道的内情——一定要查出来!
……
苏冉冉被带下去之后,早已满脸是泪。
她刚才当着北溟的面,一滴眼泪都没敢落下,此刻再不需掩盖,便放声大哭。
楚安琪早就买通了看守所里的人,那个人告诉她,如果不承认这件事是自己下的毒,那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两个孩子。
她不敢拿洛辰和言言的命去赌,只有牺牲自己。
胸口憋闷不已,苏冉冉好不容易才抹净了眼泪,起身时却天旋地转,趴在房间的墙角忍不住干呕——
“靠,晦气死了,又是哭又是干呕的,你这恶心谁呢?”
房间里一个大姐头狠狠啐了一口。
看守所的监房是多人间,苏冉冉住的这个房间有十几个人,全都以那个大姐头马首是瞻。
苏冉冉连忙起身道歉,虎落平阳,也只好先放低姿态。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话音未落,那大姐头直接一脚把她踹在了地上。
“给我打!”
十几个拳头雨点般落在苏冉冉的身上,她如何反抗得了?
楚安琪早就花钱买通了这群人,只要不搞出人命来,怎么打都可以。
她被人狠狠拎起,撞到墙上头破血流,又被踩在脚底下,一下一下捻着她的手背。
屈辱感与疼痛接踵而至,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腹中阵阵剧痛……
……
北家老宅。
老爷子已经出院。
他病了这一场,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便急吼吼要求北溟把洛辰和言言两个孩子接回老宅来。
北溟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苏冉冉出事的消息,他还没有告诉两个孩子。
暂时接来老宅也好,免得他们问起妈咪下落,北溟无法回答。
在去往老宅的路上,言言果不其然问了这个问题:“爹地,妈咪去哪了?我都两三天没有见到她啦。”
“妈咪出差了。”他随口编了个谎。
“妈咪出差,为什么不提前跟我们说?”洛辰一眼就识破了谎言。
“是很紧急的工作,别担心,你们去太爷爷家里住几天,过几天妈咪就回来了。”
洛辰若有所思:“爹地,你让妈咪一个人去出差,很不安全。”
“为什么呀?”言言天真地问道。
“那个姓楚的坏阿姨对我们虎视眈眈,她抓不到我和言言,一定会去找妈咪的麻烦。”
北溟神色一凛。
楚安琪?
是啊,怎么忘了她。
难道这件事,会跟楚安琪有关?
言言听见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爹地,其实前两天我还看到那个坏阿姨在我家楼下呢,她身边还跟了一个超级超级凶的大叔!”
“你说什么?”
“是真的!她还想跟我说话,我马上就关好窗户不理她了!妈咪让我们别理她,爹地你说我是不是很听话呀?”
北溟立时明白过来。
楚安琪曾在家附近出现过,或许她是想要伺机再故技重施,用洛辰和言言的安危来威胁苏冉冉。
只是自从上回出了事以后,两个孩子在家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监控和保镖,出门也有保镖守着,她根本就无法下手。
然而,苏冉冉并不知道楚安琪没有抓到孩子,或许她使了别的法子,逼冉冉就范——
“爷爷,楚安琪是不是来过家里?”
到了老宅,北溟顾不得两个孩子还在车上,径直闯进了老爷子的房间。
老爷子对他突如其来的闯入感到不满:“你如今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告诉我!冉冉送了您茶叶之后,楚安琪是不是来过?”
“你们婚事不成,安琪怎么可能还会来我这里?”老爷子说。
竟然不是她,这怎么可能?
北溟满腹狐疑。
“看来,这老宅里的确不干净。”
他走了出去,老爷子喊他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不是楚安琪,那就是别人,或者也有可能是里应外合,这件事,他一定要查个明白!
就在这时,北溟的手机响了起来。
“北先生,这里是海城市看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