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易几乎看透了我在想什么，于是他笑了笑，“不要轻易被感动，你这个人就是太优柔寡断了，不然也不会跟着我，看到了那些东西。”
“你别瞎说。”我心脏几乎都塞到了嗓子眼儿，又因为站在顾秦烟身边不敢给他使任何眼色。
果不其然，在听到了方易的话之后，顾秦烟有几乎三四秒的停顿，我都不用转头，都能够感受到顾秦烟看向我的视线。
“股东那里，你现在做什么打算？”
顾秦烟的师傅开口，眼神淡淡地扫了我一眼。
“无所谓。”
顾秦烟拉着我坐下，然后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到我碗里，自己也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无所谓？这是我和你母亲创立下来的，你……”
“与我何干？”顾秦烟没有抬头，只是自顾自地在吃东西。
“别人想要地东西你就直接拱手相让？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们处处针对你想要的是什么？”
顾秦烟没有说话，之后的十分钟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饭，似乎这碗里的一碗饭是什么吃完了就不会再有的珍馐一样。
然后，十分钟后，他放下了筷子。
“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心下疑惑，他是谁？难道说顾秦烟查到什么了？
“那是个意外，有时候人的视觉是会出现错误的。”
“是吗？”顾秦烟起身，“我让他们去查研究所，查到了你也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现在他出现了，你觉得你还可以瞒着我多久？”
“不过都是利益驱使，你不感兴趣便当作看不见就好。”
“看不见？你是让我当作我的母亲没有死，我的父亲也没有出现？研究所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是你，是我父亲？还是你身后的这个东西？”
方易一愣，脸上有明显诧异的神色。
“这件事情你不要再查下去了，研究所我会去处理的。”
“第一件研究所，是我母亲发现的，她觉得这种东西的存在对于后世是一种隐患，而且，会彻底改变现有社会的结构，于是她想办法找到了地方，放了一把火烧掉了那里，那间研究所的创立者，就是当年假意迎合我父亲的楚傲，韩天威，木国栋以及你。”
“大火烧掉了很多东西，你们慌忙撤离，因为不仅仅只是大火的威胁，研究所里被困着的那只东西还跑了出来，”顾秦烟看了一眼方易，“他活了不知道多久，谁也不知道这个东西的能力是什么，又有没有威胁性。”
“但是所有的苗头都被我母亲的一场大火和极力制止的情况下掐灭了，但是那只小东西不见了，我母亲一直都在寻找，生怕他在外面生活不好，或者再被有心人抓起来。”
“我以为他是自己躲起来了，后来发现他很有可能是被带走了，但是我查不到那个人是谁，似乎我的出世，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很多的麻烦。”
顾秦烟走到桌子前，拿出了一本看上去非常破旧的笔记本，笔记本里纸业泛黄，但是字迹清秀。
“这是我母亲的笔记，所有的事情我几乎都知道了，你说说看，研究所被烧了之后，你悄悄带走了方易，又打算做什么？重新建立新的研究所是不是？”
我起身，顾秦烟的母亲留了笔记本？
笔记本是什么时候找到的？我看了顾秦烟一眼，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你是我母亲最信任的人，几乎是半个家人的存在，可是你辜负了她的信任，先是依着你身份之便取走她的头发，她掉落的皮肤，指甲，偷走她检查时抽验的血，为的就是建立研究所，创造出不一样的人类……”
“我知道，我承认了我的错误，那个时候我也年轻，我只是有野心，这件事情被发现之后，我就没有再继续做了，我承认了我的错误，也说服了楚傲他们不要再继续做这样的事情。”
“甚至，我也偷偷收养了方易，这件事情我瞒着所有人，我跟你母亲道歉，她也原谅了我。”
顾秦烟点头，“很好，那你说说看，我母亲因何而死？为什么现在又存在了新的研究所？”
“我先说啊，我可不需要你收养，我们顶多就算是利益共同体。”
顾秦烟师傅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那之后，我与你的母亲相安无事，后来是遗山的封印被破坏了，你母亲去修补封印，所以才去世的。”
“我和你说了很多遍，之前那些人确实是骗你的，你不信也在情理之中，我现在都跟你说了，她是为了修补封印。”
我看着顾秦烟，其实这个说法是说得通的，只是隐去了一部分的事实而已，倒也不能说不是真相。
可是顾秦烟看上去似乎根本就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他的表情有些疑惑，甚至带着一丝丝说不明白的痛苦在里面。
“不过就是遗山的封印，而且只是松动而已，怎么可能会丧命？”
男人似乎有些烦躁，“你不是看到了你父亲吗？你自己去问他吧，我也是管不了这么多了，你母亲的尸体，别说你了，我也没见到，被你父亲带走了。”
“我以为他死了。”
“你母亲离世之后，他就不见了，研究所的事情你追着我，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我答应了她不会再碰就一定会做到。”
“你以为我怎么会离开y国来到这里？要不是因为假龙女和九婴的出现，我在那里安享晚年不好吗？”
顾秦烟看着他，“父亲呢？你知道吗？”
大概顾秦烟的视线一直都在他师傅的身上，但是我下意识看了方易一眼，方易的表情明显是知道顾秦烟父亲的存在，而且，似乎研究所的事情他听到了也并不意外的样子。
看来我还是要找方易好好聊一聊。
“我最近才知道的，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线索，但是你要查，就得留在国内，我和你母亲创立凌江，一开始的初衷就是为了让你衣食无忧，你要是不要了这份心血，我也无所谓，你爱如何便如何。”
说完，男人非常气愤地转身就走，顾秦烟将手里的日记本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小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日记的一角，这个动作，习惯熟练得似乎已经做了非常多次。
“你不要急。”
等到方易也走出去了之后，我走到了顾秦烟身边。
“既然现在已经有了研究所的消息，我们只要找到研究所，就能够找到你的父亲，你想知道的一切就都可以真相大白了。”
顾秦烟转身看着我。
“你会觉得这是我的执念吗？”
他的眼睛里蒙着一股子雾气，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似乎带着点儿委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此刻的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顾秦烟是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真相的人，那个时候大概只有我的母亲，这件事，我忘记了她有没有去跟别人说，或者有没有跟我说什么，我的记忆似乎有选择地只看到了那一部分。
可是，顾秦烟母亲的确是中毒身亡的，他师傅不知道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刻意隐瞒为了保护顾秦烟，我看着他有些痛苦的神色，那种抓到了一丝丝线索，线索却又全部断在手里的感觉。
不行，所有人都那么辛苦地在保守这个秘密，哪怕是那么爱着顾秦烟的爷爷，我捏了捏自己的手，不能说，这件事情，顾秦烟不能知道。
“我们去查，你不要着急，我们一定能查清楚的。”
顾秦烟突然伸手拿走了我戴在头上的簪子，转而拿出了一个看上去非常古朴的镯子出来。
我歪头，“这是什么？”
“你戴着，可以保你平安，我也能知道你的位置，比起簪子来，更加精确一些。”
我看着他将镯子戴上我的手腕，镯子一碰到我的皮肤就好像活了似的自己转了一圈，将大小变得刚好适合我的手腕粗细。我摸了摸手上的镯子，温温的。
“秦烟，我……”
顾秦烟一把将我搂进怀里，“等这件事情结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母亲和我的秘密基地。”
“武神峡？”
“不是，另外一个，遗山后山，我和温榆河练功的时候，母亲经常会来陪我。”
“给我讲故事，也教导我为人的道理。”
我拍了拍顾秦烟的背，“好。”
“然后我想带你和庆安出去旅游，这段时间很忙，一直都没有时间。”
“好。”
“我觉得，我好像接近真相了，母亲她，值得更好的生活，可是明明，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她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到，就不见了。”
“我被送到y国，小姨说，母亲的身边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我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她，当年的事情，就好像被谁刻意掩盖了起来。”
顾秦烟松手，“她突然就在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疑惑，也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