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到陆家园的路上一直都很平静，在快到的时候温榆河也赶了上来。
不过温榆河的脸色不算差，大概是又逼迫着陆之魏答应了某种不平等条约。
“怎么是回陆家园？”
“陈浩旬查到了一些东西，而且九婴死的时候我感觉到a市有些异样。”
温榆河奇怪，“a市？别说研究所就藏在a市，那我岂不是睁眼瞎？”
我很想说难道你不是么？但是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跟温榆河吵架了，重点是，这个人无赖又不讲道理，根本也吵不过。
“不清楚，但是现在我所有怀疑的人都在a市，这里是突破口。”
温榆河这才点头，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所幸方姨知道我们回来给我们留了吃食。
夜晚的a市一点儿都没有夜晚的感觉，灯红酒绿，霓虹闪烁，整个城市的上空都是透亮的。
忘记是谁说的，现代的夜晚已经没有星辰的矜持，全部都是嚣张的灯光霸占着午夜。
这话是很有道理的。
我走进房间的时候顾秦烟刚刚洗好澡出来，身上未着寸缕，只是下半身围着浴巾，头发湿湿的还滴着水。
好像上帝在制造顾清烟的时候特别的认真小心，脸上的五官没有一处不是恰到好处，甚至连脸型都是那么完美，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我长得也就一般，为什么顾秦烟就会喜欢上我呢。
然后脑子里冒出了一个非常不和谐的声音，到底是谁跟我说，我跟顾秦烟的母亲很像？不行了，我摇了摇头，这样的想法不能有，有的话就太奇怪了。
“怎么了？一个人在那里发什么傻？”
我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毛巾给他擦头发。
“我就是在想，你是怎么长得能长成这个样子。”
顾秦烟仰头来看我，“你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就是，你看，你的眼睛，鼻子，嘴巴，都刚刚好，组合在一起也很好看，是为什么呢？”
顾秦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所以是我的长相让你对我着迷吗？”
我一巴掌扇在他的头上，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的发源点是我觉得被猜到了自己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似乎下手有些重了。
顾秦烟好像傻了，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也傻了，有点儿不敢相信他被我一掌拍到了一边的脑袋。
“你，谋杀亲夫吗？”
我反应过来，看着顾秦烟捂着自己的脑袋莫名笑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哈。”
“我不信。”
“你不信也不可以，”我拉着他的头发，“你刚刚都懵掉了，哈哈。”
顾秦烟也笑，“被你吓着了，以为自己要被家暴了，害怕。”
说着拉着我的手一用力就将我扔在了床上。
“干嘛？你要家暴我了吗？”
我的手还是摸着他的头发，顾秦烟的头发又软又滑的，现在更是冰冰凉凉，摸在手里特别舒服。
“我怎么敢，嗯？”
说着他就凑了过来，只是轻轻地碰在了我的嘴唇上，然后就将脑袋埋在了我的脖子里。
“我知道他的感受。”
我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陆辛和苏黎。
我一下一下摸他的头，觉得他有话要说，于是一言不发，等着他讲话。
“那个时候你不见了，我很害怕，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不是难过，而是害怕，身体里似乎空掉了一块儿，有关于明天都无法想象。”
由于他的脸一半都蒙在了我的脖子和床之前，所以声音被压得有些瓮声瓮气的。
“一开始我疯狂地找你，用了所有的法子，我找不到温榆河，只能自己扶乩，但是我算得不精确，算了很久才勉强算到你大概还活着，但是气息时有时无，我自小最讨厌的便是测算命数这种事情，我自以为，我命由我，不由天。”
“但是那一瞬间我很后悔自己没有学，以至于连找你都找不到，之后我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因为我突然发现我可以在梦里找到你。”
眼睛旁边有液体滑下来，我知道自己哭了，但是也没想要掩饰，那个时候我也经常做梦，梦里有个男子，胸口上有个鲜艳的文身。
“所以你日日呆在房间里，哪里都不去？”
顾秦烟点头，“那个时候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所以消沉了一段时间，即使是这样，还是我大概确信了你其实没有死的想法，所以我知道陆辛的感受。”
今天这件事情发生了之后，我仔细地观察过顾秦烟的神色，他脸上面无表情，甚至在所有人都感觉愤怒以及隐忍的时候，他也仍旧是冷若冰霜，这是他难过的状态，一难过，整个人就变成雕塑似的没有动作也没有表情。
但是这种难受，言语是无法帮助排遣的。
“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我拍着他的背，“我知道，我也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嗯，困了。”
我动了动自己的肩膀，“你不会是要这么压着我的睡吧？”
顾秦烟不说话，我愣住。
“你不会睡着了吧？”
顾秦烟仍旧不说话，我笑，“你别给我装啊顾秦烟，快点儿起来，我快要被你压死了。”
“困了。”
“没用，快起来，我还没洗澡。”
顾秦烟抬起头，伸手将自己撑住，“不要洗澡了，陪我睡觉。”
我摸他的脸，“不可以，我们出去这么久，请问，我洗澡了吗？”
顾秦烟点头。
“睁眼说瞎话，快起来！”
我拍了一把顾秦烟，他叹了口气，然后侧身让开，一脸的委委屈屈。
我失笑，“你先躺下，我火速洗完，可以吧？”
“嗯，快去。”
但是等我洗澡回来了之后顾秦烟已经睡着了，我爬上床，还没等到我躺下来呢，就感觉到一双大手揽住了我的腰就往他的方向带。
我叹气，觉得顾秦烟这样的状态实在是难得，于是那个晚上就睡的特别的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秦烟也还睡着，似乎也睡的特别好，我动了动自己的肩膀，感觉到他似乎要醒过来了的样子，于是赶紧不动了。
时间还早，难得睡的好，我也打算闭上眼睛再睡一个回笼觉。
可是，我刚闭上眼睛呢，就听到了敲门声。
小家伙象征性地敲了三下，然后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妈妈。”
小孩儿揉眼睛，“陆辛叔叔来了，在楼下呢，还有温叔叔他们，还有陈叔叔。”
“陈叔叔？”
“嗯，都在等爹爹。”
“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我扒拉了一下顾秦烟搭在我腰上的手然后坐起身。
“嗯，他们全部都在楼下叫我，我都快被熏死了。”顾庆安揉了揉鼻子。
顾秦烟起来，“吵死了。”
一句话把顾庆安给吓得直接跑了出去，我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继续睡！”
说着就要拉着我再躺下，我伸手揪住了他的头发。
“起床，下楼，吃早餐。”
顾秦烟睁开眼睛看着我，明明什么都没说，兀自觉得有些可怜兮兮。
但是他还是起来了，然后黑着一张脸走到了楼下，我赶紧换了身衣服洗漱完下楼，就看到楼下三足鼎立，死一般得寂静。
“你们，吵架了？”
“没有。”温榆河瘪嘴，“研究所的资料出来了，你知道在哪里吗？”
这个时候我才看到顾秦烟手里正拿着一份资料，脸上的神情有些，嗯，一言难尽的样子。
于是我摇头，“不知道，在哪里？”
温榆河指了指自己的脚底下。
“你脚下？”
温榆河翻白眼，“我脚下是什么？”
“地板？”
温榆河看向顾秦烟，“你老婆脑子不好。”
我茫然，什么鬼？神神鬼鬼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在哪里啊？
“在别墅底下，大概二十米以下的地方。”顾秦烟看着我，一脸不要跟温榆河多计较的表情。
然后我根本就注意不到这个问题，研究所在哪里？说是在别墅底下？那岂不是我们日日都在研究所上面睡觉？
“确定了？”
陈浩旬点头，“百分之一百。”
“他们胆子可真大。”我震惊，居然就建在了别墅底下，然后我们都无所察觉吗？
“是什么时候建的？入口呢？入口在哪里？”
陈特助拿了一张图纸过来，“这个是红外热成像仪模拟制图制出来的，可能不精确，但是大概位置是没问题的。”
我看了一眼，这个研究所的主体就是在别墅的正下方，然后有一条蜿蜒曲折的通道，不知道通往哪里。
顾秦烟咂摸了一下，“应该是别墅建成之前就存在了，只是恰好别墅建在了这里。”
“一般地基只会挖到两米左右，五米算是深地基了，所以也不会有人发现异常。”
我点头，所以这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吗？
“晚上我们就去看个究竟，但是我看着研究所的面积不大，估计他们不止一个，或者有一个总部之类的。”
温榆晩开口，温榆河点了点头，看着陆辛，“你赶紧找你要处理的人，然后赶快回去巍山。”
我看着温榆河，要不要这么无情，人家还深陷在失去心爱的人的情绪里。
但是下一秒，陆辛直接点了点头，“我会的，你放心。”
嗯，实在是个很好脾气的人，也是个很善良的人。
这个世界好像就是祸害遗千年，好人命不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