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顾秦烟在我身边呆了很久,到最后甚至抱着我睡着了,睡着以后我觉得有些渴,就想下床去喝水,但是腰间的手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开。
我看着顾秦烟的脸,不过几天而已,他憔悴了很多。
“妈妈?”
我猛然起身,顾庆安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我朝他招手,“来,庆安过来。”
“不准!”
小孩儿迈过来的脚刷一下往回缩,我看向顾秦烟,昨天我就想见顾庆安了,但是他说庆安在休息,我就没再坚持。
“父亲!”
“去练功。”顾秦烟黑着脸,连看都不愿意看顾庆安一眼,我愣住,“怎么了?”
“学艺不精,还要练习。”
“可是我好久没见庆安了,来庆安,不用在意你父亲,过来。“
顾庆安看着我,一条腿蠢蠢欲动,但是又畏惧着顾秦烟,不断地偷看顾秦烟的表情。我一巴掌扇在顾秦烟的手臂上,“你快让他过来,我就抱一抱,马上让他去练功,行不行?”
顾秦烟看着我,随即点了点头,顾庆安一看到他点头立马就冲了过来,我将小孩儿抱在怀里。
“妈妈,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小孩儿满头大汗,不知道是从哪里赶过来,“你是不是出去玩儿了,这一身汗,一会儿让方姨给你洗个澡。”
顾庆安摇头,“妈妈,没事了吧,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笑,“不用担心我,我能有什么事,你别生病妈妈就最开心了。”
话音刚落,小孩就开始哭起来,我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不知道是哪句话让他难受了,刚想出声安慰一下,小孩儿直接跑了出去。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顾秦烟,“这是,怎么了?”
顾秦烟摇头,“没事。”
“不对,肯定有事,平日里就看着你宠他,没对他这么凶过,到底怎么了?”
顾秦烟从背后抱住我,整个人靠在我身上,“大家都入梦了。”
“入梦?”
“嗯,爆炸导致了遗山的防御机制开启,防御机制的启动导致石棺里的能量不稳定,那个时候庆安是因为身体里的能量不平衡导致了高烧了所以才会把他放到那里面,结果爆炸导致石棺的能量也变得汹涌起来,那孩子就,失控了。”
我愣住,“所以,我做的梦,我一开始看到的人确实就是庆安吗?”
顾秦烟摇头,“未必,在梦里看到的东西,真假虚实,不好说。”
“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下意识摇头,我看到了很多东西,好像有部分是我的记忆,但是太多也太杂乱,我得整理一下,而且,那艘船,我有点儿印象,感觉很熟悉,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是又不能确定。
“嗯,没关系,你好好休息,那些东西就算想不起来也没事的。”
我笑,“谢谢,对了,我问过季俏,她说没梦到什么东西啊,难道这个也有免疫的吗?”
顾秦烟摇头,“每个人的执念不一样,有些人的心性坚定就不容易被影响,或者说程度也不一样。”
“少爷,不好了。”
我跟顾秦烟一起转头,元叔一脸焦急。
“怎么了?”
“好多人,好多人都来了门口,我让安保拦住了,气势汹汹的。”
“都有谁?”我皱眉,这些人怎么就没完没了的。
“楚家的小姐,还有韩家的二公子,老夫人和夫人的父亲也都来了。”
这么大阵仗?
“让他们走。”顾秦烟起身,我拉了拉他,“你现在让他们走,他们不可能愿意离开的,既然都找到了这里,就去问问什么事情吧。”
顾秦烟沉下脸,“你需要休息。”
“他们不走,我也没法休息是不是?”
“我可以赶走他们。”
“不要,”我拉着他,“见了尽快处理就好了,我已经好多了。”
顾秦烟叹气,看向元叔,“让他们进来吧。”
元叔下楼,我也起床打算下楼一起,顾秦烟看了我一眼,没有阻止我。
走到楼下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因为来的人不是戴了口罩就是用东西将自己全部裹了起来,我有些好奇地看顾秦烟,他一点都不意外,似乎这个是什么正常情况似的。
“下来了下来了。”为首的人是安老夫人,此刻看到顾秦烟,一张只露出眼睛的脸都能够看出欣喜来。
“秦烟啊,你快来看看,我们这个是什么情况?”
我跟在顾秦烟身后,眼见着安老夫人除去脸上的黑布,露出来的是一张布满了黑色的斑纹甚至还有点儿小水泡的脸,我吓了一跳,因为随着安老夫人将脖子上的围巾拿掉之后,那些黑纹和水泡显然已经布满了全身。
“这是……”
“又疼又痒,挠破了之后根本就不愿意好。”
顾秦烟坐下,一脸的施施然,“所以呢?”
“所以呢?什么叫做所以呢,你把我们带进了那个鬼地方,所以我们现在才变成这么一副鬼样子,你肯定有办法,你和木语安也也一起进去了,凭什么你们就好好的,你赶紧给我想办法。”
顾秦烟冷笑,“这是求人的态度?是的话,我看你们还是自便吧。”
“诶,水墨闭嘴,秦烟啊,小孩子他也什么都不懂,突然这样子有些脾气也是正常的,你不要跟他计较,这个,有办法治的吧,是不是?”
“没有办法。”
“你说什么?什么没办法,你就是不愿意给我们治!”
“是又如何?”
顾秦烟话音一落,老夫人变了脸色,“秦烟,安家的股份已经大部分落在了你的口袋,事已成定局,我不会说什么,但是你好歹自小在安家长大,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说都是长辈,这个病,不是我一个人得,是所有人,除去你和你的妻子还有季俏,其余的所有人虽然程度不一,但是大家都有症状。”
“你说说看,如果不是因为遗山,还能因为什么?”
“老夫人怎么会觉得我就知道因为什么呢?我也一头雾水。”
“顾秦烟!”
我看向楚诗韵,所有人为了证明都已经除去了遮挡,只有楚诗韵仍旧带着帽子和口罩。
“我,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你必须要救我!”
一句话,仿若惊天大雷,噼里啪啦地打晕了每个人的脑子,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笑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不相信还是因为她说出这句话时的样子。
“你笑什么?”
楚诗韵看向我,我笑得更欢了,“你是忘记了你前段时间还在监狱里的事情了吗?”
“刚怀的,你不信?”
我看向顾秦烟,顾秦烟连表情都没有任何波动。
“信不信的,与我何干?”
楚诗韵讶然,“是顾秦烟的孩子也与你无关吗?”
“我相信顾秦烟,他是不可能对你做什么的,你的孩子,要不还是去验个DNA吧。”
“秦烟,我说,我怀了你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医院的化验单。
不知道为什么,我此刻内心平心得不得了,我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哪怕真的是怀孕,这个孩子也绝对不可能是顾秦烟的。
楚诗韵将单子拍在茶几上。
“我说了,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是我的,你就不会被传染了。”顾秦烟抬眼,看了楚诗韵一眼。
楚诗韵走过来,走到了我和顾秦烟对面,“顾秦烟,孩子是你的,我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我诧异,这姑娘的自信是怎么来的?
“我知道那个人不是你了。”
楚诗韵一愣,“你说什么?”
“看到人的,不是你,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是我!我看到了,我可以马上跟你说是谁。”
“哦?是谁?”顾秦烟拿起茶杯喝水,大量了一下后边儿站着的每一个人,我看到在最后的木国栋,木国栋一开始就没做任何的遮掩,此刻也是没什么情绪地站在后边儿。
“是,是韩天威,对,就是韩天威,我看到的人就是他。”
顾秦烟突然笑了,“罢了。”
他起身,“我没想害你们,但是你们都觉得我是在害人,当年我母亲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明明是想拉你们一把,然而朽木永远都是朽木,烂泥,永远都只能是烂泥。”
我看着他,觉得顾秦烟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
“你要走?”安老夫人一把拉住顾秦烟的衣服,“你不能走,你给我们药,你得把我们治好!”
“为什么?难道说我有这种义务?”
“是他,就是他,这个人来了之后那些蛇就全部都死了,他一定能救我们!”
韩水墨出声,指向的是温榆河,但是温榆河根本就像没听到似的直接往楼上走。
“喂,你站住!”韩水墨冲上前,刚想要拉住温榆河的袖子,结果下一秒,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了门口的柱子上。
“你干什么!”韩池远看着这一幕,皱着眉走到门口将人扶了起来。
“晕了而已,大惊小怪。”
“药在这里,吃了吧,别死在我这里,看着就晦气。”顾秦烟扔下了一个盒子在桌子上,随即拉着我打算上楼,我挣扎了一下,看着楚诗韵和安老夫人猛得扑上去,却被几个男的一把挤开。
“他们……”
“不用管。”顾秦烟斜眼看了一眼,拉着我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