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凯旋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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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众人纷纷给他们两个人让出了一条道。

  圆圈的最中央,是一具死尸。

  这死尸大约已经死了有一两个月了,只因天气严寒,他大半截身子被埋了雪里,竟还没有腐化。这几日雪化了,才被人瞧见。

  从他手中至死紧紧握着的长剑可以辨认得出,那男尸正是沈复深。

  李容与和燕仪分别对视了一眼。

  沈复深,原来真的死了。

  他放弃了燕仪塞到他手里的解药,独自一人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虞军大营,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何方,原来,他是死在南归的路上了。

  他没有给自己准备另一份解药,也没有躲起来再筹谋着东山再起,而是这样孤零零地、独自一个人凄惨地死去。

  他是毒发而亡的,还是在这冰天雪地里被活活冻死的?

  虽然即便那个时候沈复深服下了解药,李容与或李容承也肯定不会放过他,无论他当时的选择为何,他都是只有一条死路的。

  可是燕仪分明清楚地知道,沈复深有一百条可以求活的路,就凭那个时候,他手里捏着燕仪和李容与两个人的性命,他如何不会有一线生机?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选择。

  燕仪忽然有点儿想笑。

  你瞧这个人,筹谋了一世,算计了一世,倒头来却是这样的死法,一败涂地、狼狈不堪。

  不晓得在他生命的最后关头,他脑子里是在想些什么?他会不会很后悔?他的心里还有仇恨和怨望吗?

  李容与搂紧了燕仪的肩膀,对手下人吩咐道:“给他起一座坟,把他埋了吧,不必立碑。”

  军中将士的执行度极高,很快就将沈复深的遗体好生安葬了,如李容与所吩咐的那样,没有给他立碑,任是谁来了,也没有办法认出这土坟里埋的人是谁。

  那一日,燕仪在坟前站了很久很久,站得两条腿都酸痛了,也没有挪动一个步子。

  她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想起从前在云间城和吴山镇的事情,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刚入宫那会儿,无论是在哪里,沈复深都是很照拂她的。

  可是渐渐地,一切就都变了。

  李容与就这么陪燕仪一起站着。

  处在他的角度,他很难去跟燕仪感同身受,只是这么一个斗了数年的对手就这样死去了,他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他是从皇室血腥里成长起来的储君,自幼就见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从他见到沈复深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对他充满了敌意,那敌意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他一碰到他,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如今,这个对手总算是死了,但是他的心里,也并没有半点高兴。

  “算起来,他应该是我的堂兄。”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皇室的兄弟情谊本就淡薄,即便是亲兄弟也会同室操戈,何况是沈复深这样一个根本没有半点情谊的堂兄弟?

  燕仪歪着脑袋,往李容与身上靠了一靠,说:“谢谢你,把他安葬了。”

  李容与摸着燕仪的脑袋,说:“你若是难过,就哭一场吧,我让他们都走开,保证没有人听得见。”

  燕仪摇了摇头,说:“我并没有很难过,我只是有点儿想哭。”

  可是她终究没有哭出声音来,眼角虽然好几次都湿润了一下,却也没有落下泪珠。

  “走吧,还得赶路呢!”

  燕仪舒了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马,冲李容与招了招手。

  这天阳光甚好,李容与站的位置正好逆光,没看清燕仪脸上的神情,倒是被不知道哪棵大树上因融雪而落下的雪团给砸了脑袋,逗得燕仪露出了一丝微笑。

  几日之后,大军凯旋回朝,李容与在皇城郊外举行了祭天大典,向祖庙奉告了胜利的消息之后,才脱下一身戎装,风光进城。

  这一仗之后,虞都城内再无人可动摇他这个监国太子的地位,而天下四海之内,也无一邦一国可再动摇虞国中原霸主的地位了。

  李容与回朝之后,空前地忙碌了起来。

  诚然,他从前在东宫时也十分忙碌,而如今因战事方平,内外政事繁杂,他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整日整夜都宿在御书房之中,几乎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为了方便处理政事,他甚至还将自己的住所从东宫搬到了御书房旁边的一处小阁之中。

  虽然在回朝之前,李容与对燕仪提了一句婚事,可回宫以后,他那般繁忙,这婚事自然便再也没有提及过。

  别说是婚事了,燕仪甚至没法天天见到他。

  她虽然心中有些怅然,却也只能体谅他的难处,只好每日亲自下厨给他炖了乌鸡汤,让落英给他送去。

  如此过了一个月之后,他才稍微缓下来一些,能忙里偷闲地来慈安殿给太后请个安,顺便来瞧瞧燕仪。

  然而这时,皇帝的身子却急剧恶化了。

  皇帝自得了风瘫以后,便再不能起身,脑子虽然清醒,话却说不利索,形如一个废人。

  而自李容与回朝以后,皇帝的情况愈发不好,每日里只会喊着一些口齿不清的胡话,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是看见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一般。

  李容与每每在探望皇帝时,都会将朝中政事拣要紧的告知他,他虽然已经没有办法做主了,但李容与还是充分地让他享有了知情权。

  关于北境和燕国的那场大仗,李容与也会挑几桩事情跟皇帝说,譬如李容承如何指挥调度,临危不乱有大将之风;譬如山谷子如何神机妙算制胜千里。

  皇帝听着这些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就算是说到了他们攻破虞都城,皇帝也只是轻轻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倒是他在讲起回朝路上,掩埋了沈复深的尸体时,皇帝一双浑浊了老眼竟变了神色,口中嗫嚅着,十分费力地问出一句:“他……他……他死了?”

  “死了,中了他自己的毒,也没有服解药,自作孽不可活。”李容与在谈起沈复深时语气冷淡,并无多少表情。

  倒是皇帝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他半张脸上肌肉不协调,很难让人分辨出是在哭还是笑,但很显然,皇帝对沈复深的死十分在意。

  就是从这天开始,皇帝的身体状况急速地恶化了。

  太医诊脉,说皇帝有梦魇之症,受到的惊吓过多,没有休息好,身子自然一天比一天衰弱。

  可这梦魇之症却没法治好。

  不管太医给他灌进去多少碗糙米薏仁汤,皇帝还是总在半夜里惊醒,口中流着津,眼睛瞪得老大,唯一还能动的一只手在空中乱舞,不晓得在叫嚷着什么。

  太医对皇帝的身体情况毫无办法,连开什么药方都不晓得,只好让他终日里含着参片吊着气。

  皇太后一听皇帝不大好了,一急之下,竟也病倒。

  太后的年纪大了,这一病便十分凶险,幸亏山谷子进了一趟宫,施展妙手医术,给太后开了一剂良方,才让她悠悠醒转过来。

  可太后担心皇帝病体,终日里也只是长吁短叹,身子虽然渐渐康复,却连床也不愿意下。

  另一边,皇帝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诸位王公都进了宫,整夜整夜跪在乾坤殿里候着。

  皇帝还没有咽气,内务府的人倒是已经准备好了孝衣白幡,只等丧钟一响,各宫上下便都布置起来。

  虞国刚刚打了个极大的胜仗,周边各国都遣使节来示好,入西羌渤海等国,原本都是依附燕国的,如今也送来重礼,表示向虞国投诚。

  李容与在乾坤殿里待了整整一夜,却仍旧要处理这些政事。

  王公中一位极有名望的兖王发了怒,拄着拐杖,当庭怒斥李容与不敬尊长,皇帝只剩下了一口气,他却还要将文书带到乾坤殿里来批。

  这兖王是皇帝的堂叔,辈分极长,算起来李容与得叫他一声堂叔公。

  兖王多年从不理会朝事,自然不晓得他这监国太子的辛苦,只知道仗着自己的辈分,要给小辈一个下马威。

  他也不惧怕皇帝咽了气以后,李容与便要做新皇,左右他是长辈,人人都得敬着他。

  李容与已经好几日没有睡觉,白日里上朝,晚上来皇帝这里守夜,本就神思疲倦,脸色苍白,被兖王这样一通抢白,人人都以为他要当场发怒。

  但李容与却只是站起身来,向兖王鞠了一躬,说道:“皇叔公教训得是,是我疏忽了礼节,的确不该在父皇床前批阅文书,我这就去御书房里批阅。”

  李容与说完这话后,就往殿外走,兖王重重地将拐杖在地上敲了敲,喝道:“回来!”

  李容与停下了脚步。

  “皇上性命垂危,太医都说只在这一两日的功夫了,我等都在此守夜,皇太后为此病倒,五皇子、九皇子为了给皇上祈福,也在通明殿里跪了三日了。

  而太子不过是要侍疾守夜,白日里你要上朝也就罢了,如今晚上还要处理旁的事情,现下老臣说你一句,你便要怄气离去,这是一国太子该有的行为吗?太子的孝道去了哪里?太子的德行又去了哪里?”

  兖王一番长篇大论说得痛心疾首,说完了以后,还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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