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还是没忍住，跑下来了。
刚才乔烟离开的时候，眼光惨淡地有些吓人。
闻枭白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期待的人影。
面前一辆车缓缓发动，往前行驶。闻枭白一瞥，双眸立时紧缩，拳头紧握。
他竟然看到，乔烟坐在顾辰曦的车里哭。
“林帆，派人跟着这辆车。”
他的声音宛如从地狱传来。
车内，顾辰曦打开音响，放了她最喜欢的那几首音乐。
期间有几个公司来的电话打进来，都被他说了两句便挂掉了。
乔烟哭了一会儿，情绪稍稍平复。
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道路，看向顾辰曦。
“我们这是去？”
顾辰曦偏头，神色温柔宠溺。
“去你最喜欢的地方。”
到了目的地，乔烟看着眼前巨大的尖顶城堡，方才白得像死灰一样的脸色才和缓了些。
“这位漂亮的小姐，请下车。”
顾辰曦为她打开车门，牵着她的手将她领下来。
这个游乐园是学生时代，乔烟经常过来打工的地方。那时候她最喜欢穿着厚重的玩偶服装，和游客们一起跳舞、欢笑，只有那个时候才是她能真正忘记乔家烦恼的时候。
顾辰曦也经常陪她一起来。
“其实那时候，我一直都很想问你，明明你是顾家的公子，家境优渥，别说打工了，就是一辈子什么都不干，也能过的潇潇洒洒，干嘛非要跟我一起打工。”
她看着顾辰曦。
傍晚的光从他背后洒下，将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她经历情绪崩溃时，顾辰曦向她伸出了手，她总觉得，眼前的俊美男子，好像天使一样。
顾辰曦垂眸浅笑，“原因啊，很简单，这是我家开的游乐场，我自然要来监督你工作了。”
乔烟一愣。
“不然你以为你怎么能想做什么工作，就被分配到什么工作呢？”顾辰曦拉起她的手，朝大门走去，“一会儿想做柠檬茶，一会儿想去cosplay唐老鸭，过几天了又想去卖热狗，你呀，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试试。”
他手心暖暖的。
乔烟垂头，任由他领着自己畅通无阻地进来。已经是傍晚，许多游人陆陆续续地出门了，游戏设施前排队的人都很少。
“不去玩吗？”
顾辰曦见她眼睛盯着旋转木马出神，问道。
乔烟摇头，微微一笑，“不了，我已经过了这个年纪。”
顾辰曦还想说什么，被她抢先开口。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对未来全是期待，觉得自己会成为一名设计师，会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可是毕了业才发现，我根本逃不开乔家的。”
“现在更是什么也做不了。”
她苦笑，“以前来这里打工的时候，真想像他们一样痛痛快快地玩一场，现在真来了，却觉得玩不动了。”
“烟烟。”
顾辰曦捏住她的肩头，神色认真，“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想成为设计师，我就会帮助你成为设计师，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他的语气轻轻的，可那话里的坚定又好像砸进地里的钉子，不容置疑。
她张口，还想反驳，却被顾辰曦笑着牵到旋转木马前。
“陪我坐吧，我可不好意思一个大男人上去。”
音乐声响起，华丽的旋转木马上，乔烟一起一伏，伸出手任由风从指尖滑过，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无邪。顾辰曦目光紧紧追随着她，浅笑着。
和他们一起的人并不多，有个小女孩和妈妈一起坐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止不住往顾辰曦的身上飘。
顾辰曦意识到她的目光，冲她微微一笑，小姑娘羞得往妈妈怀里钻。
“你可真是老少通吃，”乔烟歪头，看向坐在一匹绘工精致的白马上的顾辰曦，打趣道，“白马王子呀。”
华尔兹的音乐声中，她被一片璀璨灯光照得光彩夺目，方才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已经不见了，取代的，是他记忆里那个熟悉的乔烟。
“嗯，”顾辰曦轻轻点头，“可惜你不感冒。”
乔烟脸色有点微红。
一曲终了，小姑娘恋恋不舍地离开，一步三回头。
“妈妈，那个姐姐和哥哥在一起好像很开心，”她兴奋地说道，“以后我也要找一个像大哥哥这样的白马王子做我的男朋友！”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年轻女人冲两人歉疚一笑，捏了捏小女孩的鼻子。
顾辰曦翻身下来，站在乔烟身边，想去拉她的手，被她躲开了。
木马再次旋转起来，乔烟脸上的笑意隐去了大半，她低声开口，手指摩挲着倒映着灯光的精致马背。
“不行的辰曦。”
“什么不行？”
“我已经嫁人了。”
她闭上眼，胸口一阵酸疼。
不得不承认，这样被人温柔相待，她动心了。如果可以，她真希望顾辰曦能早点回来，能在闻枭白出现之前，这样拉起她的手，或者在他出国前就这样，明明白白地表明心意。
可是没有如果。
“没事的，”顾辰曦抓住她的手，“我还是之前的话，如果你幸福，我不会打扰，可是你现在不幸福，我就不会任由你被欺负。”
“我，我没有不幸福，”乔烟结结巴巴地开口，“而且闻家的水太深，你不能进来，你还有顾氏需要你掌管……”
“烟烟，你信我。”
他将她的手放在胸口。
“三年前我出国的时候已经犯了错，现在我不想再犯错。”
“我知道闻枭白是什么样的人，他和江暮雪的关系是你根本不能撼动的，早晚有一天，他都会伤害到你。”
乔烟垂头，眼里淅淅沥沥。
“信我，好吗？”
顾辰曦眼中有些希冀。
沉默了良久，她的声音才像轻飘飘的纸灰一样响起，“对不起，辰曦，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我不想……不想……”
她不想再被伤害到。
顾辰曦心尖泛疼。但他知道，乔烟一定是对闻枭白动心了，才会变成这样。但是他也相信，乔烟总会知道，谁才是值得托付的男人。
“好了，”他摸了摸乔烟的脑袋，“我们不说这些了，游乐园的夜场要开始了，我们去看他们跳舞！”
乔烟点头，感激他没有逼自己。
边吃边玩直到半夜，城堡下烟花升起，乔烟激动地指着星空，正叽叽喳喳地和顾辰曦说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由于周围声音太过嘈杂，乔烟并没有发觉，垂眸看她顾辰曦却发现了。
他悄悄将她的手机拿起。
是闻枭白打来的。
他几乎有一瞬间忍不住想要接通，将这该死的男人狠骂一顿。但他知道，这样做，会害了烟烟。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按灭，任由电话继续响着，直到自动挂断。
就在一瞬间，第二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顾辰曦将手机调成静音不震动的模式，放进自己口袋，眸光微冷。
既然他不珍惜，就不要怪他把烟烟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