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人来，事情就能解决。”他端起咖啡往嘴里送去，竭力把那双眼睛抛出脑海，“你再替我周旋几天，我保你沈家无事。”
“什么人？”沈琛追问道。
换做熟识沈琛的人在这里，一定会感到震惊。惯常温润如玉的公子，头一次收起自己的浅笑和伪装。
君夜寒摇摇头，“等她到了你就知道了。”
“最好如你所说。”沈琛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深吸了几口气，“那边我替你压着，你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转身向外走了几步，沈琛忽的顿住脚步，“小优联系过我了。”
站在窗边的君夜寒面色看似沉静，修长的手指却不自觉来回摸索，“她说了什么？”
“她已经知道了。”沈琛停顿片刻又重复道，“已经知道了，我瞒不住她。她身边有厉成衍，想要知道什么毫不费力。”
本以为君夜寒会有什么反应，谁知他只轻轻点了下头。沈琛摇摇头快步走出去，临到关门的瞬间才觉察出君夜寒身上的一丝担忧。
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路小优那么爱他，知道其中的苦衷之后，恐怕会想尽办法帮他。以后两人想要复合更是轻而易举，只要等君氏的危机度过。
一切就会恢复到原本的样子。
与此同时厉成衍面色沉重从会议室里出来，十来个医生看着他的面色大气也不敢喘。只有李医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看看你父亲，你们尽快做决定。”
“嗯。”厉成衍出声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可怕。
两个小时过去，厉天朗已经从急救室转到了VIP病房。厉成衍上去时林伯正守在门外，见他立刻颔首道：“老爷正等你。”
厉成衍推门进去，只见厉成衍整个人都陷在病床上。松软而高耸的被子似乎将他整个人都埋起来了，厉成衍走到病床前他像是才听见，“来了。”
“嗯。”厉成衍低声道，唯恐声音再大一点点就会惊动床上的人。
厉天朗撑着床想要坐起来，见状厉成衍立刻拿过遥控把床升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厉天朗看起来又憔悴了一分，“我的病情怎么样了？”
没等厉成衍开口，厉天朗又道：“照实说。”
“不严重，已经有治疗方案了。”厉成衍喉结微微滚动，眼中血丝遍布，“你放心，医院这边一定会尽全力。有研发的新药，治愈率不低。老爷你要不要试试？”
厉天朗张嘴刚要开口，咳嗽先出。连着咳了好一会，才稍稍平复，“不必了。”
“药很快就能运到，医院这边保证绝不会出什么大差错。”厉成衍顿了顿又道，“只要你肯，病……”
厉天朗闭了闭眼，颇有几分不耐烦地摆摆手，“这种药林生已经调查过了，副作用太强。我且还有几日好活，药这个事不用再提了。”
林生便是林伯，厉成衍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林伯怕被迁怒到，匆匆躲开厉成衍的实现。
“这次是有些话要问你。”厉天朗看着厉成衍，明明已经浑浊的眸子此刻却让人有种无形的压力，“遗嘱我已经立好了，等我过世后名下的股份全部归你。”
厉成衍垂着头，远远看去他的肩膀又平又直仿佛压了两座沉甸甸的大山。
“厉氏交给你我是放心的，但我手里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小叔这些年和股东的走的很近，能不能拿下总裁的位置还要靠你自己。”厉天朗说着顿了下，脸色惨白。
他抬起干瘦的手放在嘴欠，似乎在极力抑制着咳嗽。
“我去叫医生。”厉成衍见状转身要走。
“站住！”厉天朗沉声道。
尽管他话语中再没有之前的中气十足，但也颇具气势。常年居于上位的气质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他身上，即便他现在虚弱不堪厉成衍也停住了脚步。
“我有句话要问你。”厉天朗重重地吸了口气，续上之前的话题，“你是不是喜欢小优？”
厉成衍绷紧的面容因为这句话出现了一丝裂痕，他迅速垂下头，“老爷，我会好好照顾她。”
霎时间路小优带着泪的水眸从他眼前划过，她笑靥如花的模样也在脑海里反复浮现。厉成衍紧紧地闭了闭眼，重复道：“我会待她如我的生命。”
“你紧张什么？”厉天朗看着厉成衍长大，对他的反应了如指掌。
厉成衍抿紧唇没有吭声。
一声叹息从他头顶响起，厉天朗语调和缓起来，“你和小优认识也不过数日，怎么会喜欢上她呢？”
“她，很好。”厉成衍应道。
或许一开始就因为她是老爷的孩子，所以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几分在意。后面见她为了君夜寒不顾一切的架势，心中渐渐生出几分嫉妒。
再然后就想让她只属于自己。
“她确实是个好孩子。”提起路小优，厉天朗神情柔和下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可姝瞳也是个好女孩，她还同你一起长大。这些年姝瞳的心意你不会不明白吧？”
厉成衍点点头，“我对姝瞳只有兄妹之情。”
厉天朗伸手去够桌上的水，但因为浑身无力。够了一下没够到便没力气了，厉成衍起身倒好水递给他。
喝了口水厉天朗嗓子稍稍舒服了一点，他长叹口气，“你和小优才是真正的兄妹，你若和她在一起，那岂不是让我死了还被人戳脊梁骨？”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厉成衍咬牙道。
厉天朗的态度他已然明白了，可他只喜欢过路小优一个人，怎么肯轻易放手。
厉天朗慢条斯理地放下水杯，眼神霎时凛冽几分，“成衍，你向来是个听话的孩子。我时日无多，这件事你也不肯遂我心愿？”
“老爷。”厉成衍抬眸，话语中带着几分艰涩。
厉天朗眼神一晃，心底竟升起丝丝不忍。但他片刻后就稳住心神，冷声道：“我要你护住小优，没有厉氏，你如何护得住她？”
“你小叔不是个好对付的人，还有杨家做后援。你让我九泉之下怎么放心的了你和小优？”
厉成衍喉结不住滚动，但半响都没有说出话来。
“去吧，让林生进来。”厉天朗看着他的模样，稍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