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急得快哭了,她什么也没有干啊,只是说了几句八杆子打不到的权烈与伊芙琳小姐,秦可岚就像是突然着魔一样向外冲,那么简单的事,可是看到秦可岚单薄似纸,满身都是汤汁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秦可岚愣愣的,像是感觉不到烫,摇摇晃晃地看清是傅出云,突然就咧开嘴笑了,可是却一点让人也感受不到愉快,甚至连礼貌都算不上,只让人觉单薄,就像转眼就会凋谢一般,她笑着说:“让我走,求你带我走。”
然后就像是翩然坠落的蝴蝶一下子扎进了傅出云的怀中。
秦可岚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早上,映入眼帘的是木质的窗台,阳光欢乎雀跃地在米色的窗帘上跳舞,翠绿的腾蔓植物爬在窗台之下,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清新又生机勃勃。恍惚像是回到了环玦庄园。
秦可岚动了动,就传来了清脆的叮铃之声,秦可岚低着一看正是自己的手腕上连着一串红色铃铛。秦可岚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房间就传来嗒嗒地声音,傅出云捏着耳朵跑出来了:“秦可岚,你醒了?”
“子扬呢?”秦可岚的声音有一些哑涩,却发现不至于干嘶,看到床边有一堆被沾湿了的棉团。
“子扬我送过上学了。”傅出云表情很自然,就像秦可岚从来没有发生两度晕倒这样惨烈的事:“妈妈不争气,所以宝宝就要更争气。”
秦可岚抿了抿唇,低下头:“你都知道了?”
“是,你的身份,你与权烈殿下,伊芙琳小姐的关系,真没有想到这些天被我呼来喝去的竟然是太子妃。”傅出云很少用这样轻怪的口气。
“太子妃……”秦可岚苦笑一声,没有说下去。
“我们别想这些事了,你现在感觉好点了没?这里依山傍湖,得天独厚,建筑设计采撷日月精华,”傅出云凑近秦可岚,挤眉弄眼:“有没有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秦可岚愣了愣,这里的环境是不错,但还不至于睡了一觉就充满力量的程度,又不是小龙女的寒玉床。秦可岚抿抿唇勉为其难:“好了许多,就是身上还不怎么有力气。”
“没有力气好啊!”傅出云突然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铲子,秦可岚有些黑线,这位师兄到底觉得自己恢复好还是没恢复好啊。
秦可岚正在不解,傅出云已经跑了出去,不一会就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上来:“没有力气,就不会再用排山倒海把我的粥打翻了。”
香软细碎的香粥,一看就是熬煮了很久才会有现在的细腻糯滑,傅出云舀一勺,傅出云的容颜并不是主流的帅气,是一种周正诚恳的感觉。可是现在对着阳光浅笑起来,却给人一种十分温暖的感觉。
秦可岚自然地伸出手去接勺子,可是傅出云去悠得收回手去:“不是说没有力气吗?所以应该由我来喂你。”
秦可岚突然想起权烈喂自己的情景,那么笨拙生疏,不知道连连陪在伊芙琳身边两个晚上,是不是已经练得轻车熟路,秦可岚既不坚持,也不配合,淡淡地把目光投到窗外。
就算那个男人已经去喂另外一张嘴,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可以对自己那么亲密的男人,只有他。傅出云举了半天秦可岚也没有什么反映,这个女孩真是倔强地让人心疼又生气,只好把勺子递给秦可岚。
“好吧,你要自己吃,就自己吃吧。”
秦可岚安静地接过勺子,她已经快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因为挂着点滴所以体力可以勉强维持,但肠胃已经像是灼烧一样饥饿,傅出云的粥偏偏又熬得那么好,秦可岚很快吃完了碗,想要第二碗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
傅出云是一个十分聪明的男人,立马奴才地很快给秦可岚第二碗,秦可岚依然是沉默地吃着,有了暖粥打底,她的气色好了一些,身上也有一些暖和起来,又吃了一口,呆呆地看着傅出云说:“谢谢。”
“客气什么?哪用每件事说谢谢。”傅出云看秦可岚吃得差不多,就接过碗,自言自语道:“难道昨天晚上我整夜嘴对嘴给你续水,还要你补充一句谢谢。”
秦可岚一下子愣住了,就算现在的心情还在万念俱灰的边缘,但嘴对嘴三个字还是让秦可岚一下子脸色微微红了起来,捏着勺子不知道怎么办,难怪自己昏迷一整晚上,并没有觉得干渴。
“骗你的!”傅出云一下子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本来让人觉得很温暖,现在笑得那么开怀,秦可岚觉得很好看,有一种充满了希望的味道。
傅出云一把把床边的湿棉团推到秦可岚的面前,说:“昨天你说了一晚上的胡话,我就在你旁边用棉签擦了一个晚上。”
说完夸张地打了一个哈欠,秦可岚虽然知道他的哈欠是装的,但是他眼中的血丝骗不了人,昨天晚上傅云出真的照顾了自己一整晚。
“如果继续昏睡下去,你会继续照顾我吗?”秦可岚突然开口问,有一种很微妙的心理,权烈会守在伊芙琳的床边两天,会有人为她这样做吗?
这几乎是一个病人会有的常规问题,傅出云只要说是,然后就算一辈子卧病不起也养你到老,就是此类问题的完美答案了。
可是傅出云轻轻摇摇头,秦可岚见傅出云摇头,好像也并没有多少失望或是可以称得上回应的神色,她微微垂下头连叹息都没有。
“秦可岚,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冷漠,连逢场做戏都不肯?”傅出云却坐在了床沿,目光清冷地看着她。
傅出云从来是给人一种周正但诚恳的模样,虽然秦可岚了解他本身不仅手段狠辣,而且不可一世,但很少会有这样清冷的表情,傅出云继续说:“因为你太让我失望,为了一个男人就打算一蹶不振,就觉得自己有资本博同情,停下来了吗?”
秦可岚怔怔地看着傅出云,动了动唇想要反驳。
“也许,你会说那不是普通的男人,那是察里克斯的太子殿下,但如果你从没有爱上他,你会去在乎察里克斯的太子是不是后宫三千或是撞死街头吗?”傅出云马上说。
秦可岚暗自震惊,傅出云好厉害,虽然撞死街头这样的话不是自己喜欢的,但他怎么知道刚刚想反驳权烈不是普通男人,因为他的不普通,所以自己更不容易放下,可是傅出云这样一说,好像如果权烈跟自己无关了,那么他是不是太子殿下根本没有关系。
“你更要关心的是你的前程,你赖以在这个世界存活的根本。你应该去理解,舞蹈它不仅仅是取悦他人的一种形式,它更高贵,更深沉,是一种灵魂的传承,当它以最朴素的形式出现的时候,就惊艳了时空。可是当你面临人生短暂的失意,却几乎没有考虑到它。”傅出云气息不是很稳,说得有些乱。
“你以在这个地球上,想要通过同门的关系借助我这股东风的人少吗?来到察里克斯的那一天开始,就有各种我连名字都叫不上的同学要请叙旧,可是我却在这里人前人后,伺候你喝粥,只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芭蕾舞的灵韵,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因为你人生一些无关紧要的挫折就枯萎。”
傅出云慢慢地平复下来,长长叹了一口气:“所以,如果你准备一直躺下去,我一定会把你丢出去。”
秦可岚愣了半天,傅出云的话很激荡,就算是一个不懂得舞蹈的人都会热血沸腾,傅出云是一个舞蹈狂,当年班上的同学就说他这辈子就娶了芭蕾舞好了,秦可岚抿了抿唇,表情有些茫然:“师兄,现在的我,真的不能体会,你所说的舞蹈的那种神圣的使命感。”
伊芙琳说舞蹈就是一种取悦他人的方式,而且伊芙琳一直在赢,输得自己体无完肤,她已经没有那种自信,她认了,认可伊芙琳说的都是对。
“但是,我会坚持。”秦可岚的脸色沉静,就算不知道为什么去坚持,她也一定会坚持下去,已经报名的新人赛,答应自己的一百天,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会走下去。
“唉,我现在说的这番话,当然不指望你能听得明白,只要鼓起你的斗志就是没有白费唾沫。”傅出云又露出了轻松的神色,给秦可岚掖好被角:“像我这种超凡脱谷为舞蹈而生的男人,我的境界,怎么是你们这些凡骨肉胎可以体会的。”
秦可岚低笑:“我怎么是凡骨肉胎了,刚刚师兄不是说我身上有芭蕾的灵韵吗?”
“秦可岚。”傅出云严肃地看着她:“你以前从来不顶嘴的,现在怎么学坏了。”
秦可岚也笑:“傅师兄也变了,以前你看别人犯错向来都是上去狠抽一顿,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跟别人讲道理的,讲的道理还那么假大空。”
傅出云似乎是一愣,不知道是秦可岚的反应还是秦可岚的话语让他觉得意外,愣了一下之后,一把用被子把秦可岚蒙了起来:“睡你的觉去,我说得都是能写进舞蹈教材的至理名言,怎么就是假大空了?哪一天你也明白了,就跟我一样能做评委了。哪像现在这样,参加一个新人赛,还要人鞍前马后的伺候。”
说完,傅出云就拿着碗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傅出云一边穿外套一边说:“芭蕾舞协会那帮老头找我,我必须要出去一趟。你在家躺着不要乱跑,晚饭我回来收拾,不会饿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