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刚刚就说过,什么都会听我的。”秦可岚大口地呼吸着,看着权烈没有伸出手去,可是她的眼睛却像是随时会溺死的人:“就这一次请求,你答应我不要走。”
权烈深深地看着她,蓝眸深邃高深莫辨,秦可岚觉得自己要在这样无奈又考量的目光下要低到尘埃里去,她想要用全部的运气来请求这个男人相信她,留下来。
“不管伊芙琳伤势怎么样,我都不会责怪你。”权烈沉默了一会终于说道。
秦可岚突然凄厉地笑了起来,灵魂好像是受不了那种彻骨的寒,这个时候飘忽出来,看着墙角女孩像是一个陌生人,她那样狼狈地站起来,声音凄厉:“不会责怪我?你凭什么责怪我?不说伊芙琳受伤了不关我的事。”
秦可岚的灵魂皱着眉看着那个歇斯底里的躯体,她觉得她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女孩现在状态,明明那样无望却装出最强悍的样子,带着拉着所有人下地狱的癫狂,难怪权烈会摔门而去。
那个女孩抱着自己在房间里走,然后把房间里的一切可以破坏的东西都砸了干净,秦可岚看着她,觉得那么讨厌,连自己都嫌弃起她来,可是又那么心疼,没有被逼到那一步,永远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秦可岚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她梦到自己决定带着子扬去看霍金,霍金给她们做寒境最地道的噪子面,她与子扬都吃得满嘴都沾着酱汁,看着北境萧肃却壮美的景色,其实北境并没有想像中那么荒凉,有一种壮阔连煞的美。
霍金给子扬擦好嘴,突然问秦可岚:“你准备什么时候回王城。”
秦可岚说:“不想回去了。”
然后突然就泪流满面,她不想回去了。
秦可岚是被一条短信惊醒的,她晕头转向地摸起手机,是一条推送信息:“察里克斯前任首相于下午六点发生严重车祸,经过长达七个小时的抢救,不冶离世。”
这一个瞬间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秦可岚回想起来,都回想不起来那个信息突然扎进自己的眼睛时的疼痛,秦可岚只是模模糊糊地想,原来爸爸的家也不能去了。
然后就又睡了过去,她梦到霍金笑得十分慈爱,他说他会做很好吃的面,他说你带子扬来看我了,他说把妈妈的骨灰带过去,最后的几年想跟妈妈一起度过。秦可岚觉得这些话是通过电话说的,但她看到霍金的脸却那样真实,连眼角的细纹都那么清晰。
这样的片断一直一直在秦可岚的梦里重复,整个枕头都被浸透了,分不清泪水还是冷汗,秦可岚醒过一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为什么她还没有死?
接下来的时间,秦可岚把手机扔到了庄园的观景湖中,正常到大赛组进行训练,她像是不要命一样训练,一个简单的动作轻易练到两百遍,三百遍,不知道什么是疲倦,三天的时间把整套舞蹈练得像是机械人一样精准。
所有人都对于秦可岚像是教材一遍的演绎啧啧称奇,可是傅出云看到了却只是摇头,说秦可岚是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到位,但灵气全无,像是一个八间盒上的上了发条的女孩,可是秦可岚对于任何一个人的评价都没有半点反应,她不会笑也不会哭。
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秦可岚突然昏倒在训练室里,当傅出云着急地把秦可岚抱到医院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纸人,秦可岚整个身体都苍白地像是透明,身体像是没有重量一样,蜷缩在他的怀中像是一个停歇的蝴蝶。
秦可岚在医院中醒来,满眼都是惨淡地颜色,首先印入眼帘的傅出云周正而疲惫的脸:“可岚你醒了?”
“我……怎么了?”秦可岚的反映是愣愣的,仿佛不是很在意,只是例行公事地询问。
“医生说,你劳累过度再加上营养不良。你都几天没吃饭了?我听说庄助理说,每天中午你几乎都不吃饭。”傅出云拨正秦可岚散乱在额前的头发,有些责备。
“傅叔叔,你别说妈咪,外公死了,她心里难受,子扬也难受。”子扬的声音小小的,说不上几句就哽咽了起来,小小眼睛憋得通红。
“你爸爸……”傅出云显然是一惊,霍金与秦可岚的关系知道的人很少,这次霍金突然离世,去主持入殓的也是从意大利飞回来的霍丽,秦可岚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去,她怎么对得起霍金,她那么努力还是没能保住他的命,她没有脸去见父亲。
“这件事我不知道,既然令尊过世了,你可以向大赛组请假。”傅出云显然没有把秦可岚与霍金首相联系起来:“不应该这样为难自己。”
秦可岚沉默地点点头,看不出她有没有听进去。傅出云在芭蕾上与秦可岚有说不完的话,但面对秦可岚是病人身份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先休息一下,医生说等你醒过来就可以喝一点粥。我马上下去买,你先吃点东西,光打葡萄糖水肯定不行。”说着傅出云就走了出去。
子扬拉着秦可岚的手,他不哭也不闹只是坚定地拉着秦可岚,秦可岚两眼空洞地望着上方,护士估计没有见过状态如此奇怪的组合。孩子粉雕玉啄明明慌乱无措却硬杠着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女人很年轻很漂亮,让她不能判断两人之间关系是母子还是姐弟,但她琥珀色的眼睛却苍桑地惊人。
秦可岚轻轻对护士说:“我不太想看电视,可以关掉吗?”
这里是特护病房,连内阁部长住得也是这样的配置,一切都以病人最大程度的舒适为原则,所以护士马上执行秦可岚的要求,电视里正在转播首相霍金大人的盛大葬礼,虽然从政生涯最后一段时间被撤职,但是百忙之中的权烈殿下还是亲自过问了葬礼流程。
各位政界同僚都致以哀痛,正在病痛之中,一身病服伊芙琳小姐也致以了沉痛哀思,电视就在这一刻突然被关了下去,秦可岚大口地喘着气。
护士小姐像是被秦可岚的表情吓到了,连忙走过来给秦可岚量了量心率高低压,看到秦可岚并没有严重的波动才稍微安心一点,但护士小姐还是没有完全放心的意思,按照护士的直觉,她觉得有必要对秦可岚进行心理疏导。
于是跟秦可岚拉家常道:“秦小姐,你刚刚看到的伊芙琳小姐,其实也住在我们医院的特护医房哦,你们房间的设施都一样的。”
秦可岚还是没有什么反映,护士小姐停了停继续表现出很喜悦的样子:“而且你跟伊芙琳小姐一样幸运呢,都有那么出色的男人全程陪护,傅先生对你很好。”
秦可岚空洞的眼神一瞬,护士小姐见秦可岚终于有兴趣了,不由得尽量往这个话题上引申:“你知道陪在伊芙琳小姐身边的男人是谁吗?”
“是我们的权烈殿下。”秦可岚的声调没有什么起伏,说不清是疑问问还是阵述句。但这却是秦可岚第一次称得上回应的反应,护士小姐觉得成果很不错。
“是啊,秦小姐也关注伊芙琳小姐与权烈殿下的恋情吗?”护士说到这里神彩飞扬的,自己也不是很分得清她是出于与病患交流,还自己就很关注伊芙琳与权烈这对金童玉女的动向。
“听说她们是在五年前因为伊芙琳小姐的任性而错过了,五年后他们再次重逢还是朗才女貌羡煞旁人。在活动中一个回眸,一个对视,还是不经意地挽着对方出现,都让我们这些平民女子看到了童话般的完美。”小护士一脸神往。
“虽然到现在为止她们都没对外公开她们的关系,但是这次伊芙琳小姐入院,权烈殿下之尊就整整陪了伊芙琳小姐两晚。这是多么让人羡慕的深情啊……秦小姐,你做什么?”忽然小护士惊叫了起来。
秦可岚一下子拔掉了输液管,她的脸色煞白,纤细的手指上却全是满手的血,不管不顾地向床下走去。护士本能地想要拦住她,可是秦可岚看上去那么瘦弱。力气却是出奇地大,一下子就把护士给推开了,小护士见过各式各样的病人,或是感伤的或是怕死的或是挑剔的,可就是没有见过一个病人给人如此一种,一种凛冽的感受,逆天改命,破除一切,不可阴挡的凛冽。
小护士还没反应过来,秦可岚已经走到了门口,子扬从来那么镇定懂事的孩子,这次却真的吓坏了,小小的身子拉着秦可岚,小小年纪的他没有见过这样的秦可岚,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漂亮的大眼睛都是无助:“可岚妈咪,可岚妈咪我怕……”
“子扬,别怕,别怕……”秦可岚会这么安慰子扬是出于母性的本能,她也不知道能对子扬保证什么,只是苍白地说着不会有事,她只知道自己不想呆在这里,与伊芙琳发生关联的地方就让她想要尖叫,喘不上气,一秒钟都呆不下去!
她要逃走,哪怕不知道逃走之后会发生什么,秦可岚拉着子扬不管不顾地往前走。突然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热热的汤汁瞬间洒了她一身,傅出云一下子慌了,厉声问护士:“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