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几日都去哪里了?”叶意欢掀开床帘,里面又是空无一人,不禁有些担心。
阮渊自从上月说有事要办,已经出去了小半个月,她的肚子这几天隐隐作痛,可是请来的御医都说只是受了寒,没有阮渊在她身边,她过并不舒心。
“娘娘,殿下许是要紧的事办去了,您歇着吧,不用太担心。”侍女将捂着肚子,身体冒汗的叶意欢扶在床边坐下,拿了熏香给她,叶意欢见香烟来了,长舒一口气,闭上眸子,吮吸烟气,顿时舒心不少。
丫鬟见叶意欢沉醉其中的样子,神色有些异常,身体向后倾倒,将熏香隔的自己稍远些。
“翠儿,明日的宫宴你说我去不去?”叶意欢在府里并无亲近之人,唯一能说几句话的只是眼前样貌平平无奇,说话慢条斯理,看着有些呆的侍女翠儿。
听说阮子凌神机妙算屡次窥破敌军计谋和行踪,加上同盟国协助,前线连连传来捷报,皇上特地举办宫宴,邀请皇亲贵族以及功臣家属一同庆贺。
叶意欢只是一个侧妃,若是阮渊还在,她倒能伴随他左右赴宴,只是阮渊不在,依照她的身份恐怕是不能单独前往,但是五王府始终是皇族,若是不能参加宴会,岂不是让人非议?
“翠儿觉得,娘娘也是有身份的人,殿下没有别的妻妾,娘娘就是府里的女主人,代表的就是整个王府,娘娘去的名正言顺,若是娘娘不想去,称病告退也可以。”翠儿将熏香拿开,叶意欢吐出一口气,眸子清明了些。
“还是去吧,免得说我们府里无人。”叶意欢心想阮渊被紧闭这么多天,在旁人眼里失了势。若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不去,恐怕被人瞧不起!
另一边,她也好多结交些权门望族,多些人脉好办事!
叶意欢从前在叶府一直是八面玲珑,颇有人缘,一张巧嘴能说的不少人服服帖帖,这次若是表现好点,说不定也能让皇帝心悦些。
“不吸了,你把熏香放到我的梳妆台那里带锁的柜子里,给我准备皂角洗澡明天再给我戴只香囊。”叶意欢因为长久吸食熏香,身上有股浓郁的味道。
“是!”翠儿下去了,叶意欢独自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一离开熏香就有无数愁绪挤满身躯。
“啊……”叶意欢长叹一声,想起来那个夜晚,母亲刚死,自己成了孤苦无依的弃女……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秋雾霭消散了,银色的月光好象一身自得耀眼的寡妇的丧服。
叶意欢一身麻衣,跪在庭院前,烧着纸,白净的小脸上挂着泪痕。
今天是娘的头七,可是因为那些事,娘不仅不能入祖坟被供奉,甚至连头七也不能公开祭拜。娘生前好面子讲排场,现在却只能被埋在一处荒野之地,风吹日晒,她也只能趁着夜深人静时候偷偷给娘烧些纸钱。
“娘,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那个贱人好过。我要她血债血偿!今天我离间了叶莨归归和燕太子,她让我失去亲人,我就让他失去爱人!”
“仅仅是这些,你就满足了吗?”一道声音飘了过来,叶意欢立刻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张望,浓浓的黑夜突然出现一道白影。
“参见殿下!”叶意欢看到人,连忙跪下行礼,来人见到她的模样,微微一笑。
“你做的这些远远不够。”
“殿下有何高见?”叶意欢看出来人的意图,顺水推舟问道。
“呵呵呵,就看你够不够狠心了。”
“殿下还需要我做什么?”叶意欢知道来人的手段,当初那件事被揭发以后。尽管娘死了,可他还是会受到连累,是这人让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娘亲,承诺会在皇上面前为他开脱。她才狠下心来把所有的脏水都泼给娘。
“你娘帮你开罪,你还有爹呢。”男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稚嫩的娃娃脸。嘴角牵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我爹爹?”叶意欢有些诧异,从前她觉得爹爹对她好。是因为相比起来,叶莨归一直被爹爹呼忽视,甚至有一年,族中聚会,爹爹都没有带着叶莨归。而如今看来,她也不比从前的叶莨归好到哪里。甚至娘亲死的时候,爹爹都不闻不问。爹爹能帮到她什么?
“他可以死。”阮子凌的笑意越来越诡秘。
“什么意思?”一道雷从叶意欢脑袋中劈过,燃烧着纸的火盆被慌张的叶意欢不慎踢开,咚的一声翻在地上,火星子四溅,照出叶意欢惊愕惶恐的脸。
“叶玄死了,叶莨归还有价值么?”阮子凌提点道,眉眼中带着狠厉与邪佞,丝毫没有白天和叶莨归亲密无间的模样。
叶意欢在听见叶莨归的名字时,微微一怔,脑袋里的馄饨陡然散去。
“她恨!明明是一直不如她的贱人。短短几个月之内竟然超过了她,夺走了她的所有!只要能让她从云端跌落,零落在泥土里被人践踏……
可是,爹爹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叶意欢于心不忍,犹豫不决。
“本殿下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讨价还价,不过我要劝劝你,叶玄真正在乎的女儿是谁,你还没有清楚吗?你娘死了他无所作为,叶莨归的的娘死了,他数年如一日的祭拜,他之所以疏远叶莨归,不过是因为自己树大招风。不想叶莨归变成他的软肋,更不想别人因为他而对付叶莨归,所以故意亲近你们,拿你们当垫背的。”燕子凌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带着几分戏谑。
如果说红玉夫人的死在叶意欢心口上插上了一把刀,那么阮子凌今天说的话,无异于把插在心口上的那把刀重重退了一把,直穿心底,满目疮夷的新鲜血直流。
阮子凌继续说道:“你娘那么愚蠢,你都知道了,你不是你爹的亲生女儿。难道老谋深算的叶玄没有察觉出来吗?”
“你……”叶意欢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说出了他的秘密的人。
“耻辱么?你才是低贱的那个野种。”
“你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贵族千金。你本来就比叶莨归卑微。”
“你现在不过是仰人鼻息,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叶莨归一句话就可以拿走,叶玄绝不会拦着。”
“够了!”叶意欢钻心的疼痛蔓延到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都像是被人钉在柱子上面被人鞭挞讥讽。她是摄政王府的二小姐!是贵族中最尊贵的女人!
“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夺走我的东西。”叶意欢猩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阮子凌,像一头暴虐的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