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小厮喊道。
一对高头大马向叶府走来,红棕色的膘壮马儿头戴金培,脖子挽着红花,身上骑着正襟侍从,身后一顶红色楠木座锦绣吊篷的八抬大轿,从北城铺到西府的红地毯上落着侍女撒下的花瓣,整个天空都萦绕在香气里,一匹健硕的汗血宝马走来,高昂的头上系着一个缰绳,拉绳之人身穿降红色的黑边金绣锦袍,上面缠着四爪的莽,一双白底黑面小绒靴蹬在两侧,衬的他贵气天成,新郎官尚有些稚气的脸上布满喜悦,稍微修饰过的剑眉生在清澈的眸子上方,嘴唇微微扬起一抹弧度,整个人神采飞扬。
不少围观的女子都惊羡地望着他,更好奇谁家女子要生的怎样一副花容月貌才配色上贵气的殿下。
“岳父!子凌前来迎接莨归姐姐!”还没到门口,远远的看见叶玄,阮子凌救高兴的招手道,急不可耐地下了马,跑到叶玄面前,叩首再三,叶玄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女婿,接受他的跪礼。
九皇子倒是很有诚意的,女儿嫁过去也不会被薄待。
叶莨归娇美的面孔隐藏在一层半透明的红盖头下,一路走过,耳边皆是赞美与惊艳之声,面前的父君难得的欣悦激动,她名义上的夫君俊美非凡,众位宾客都向她投以惊羡的目光,她仿佛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可是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一分一毫开心,特别是见到阮子凌满眼喜悦的样子,她突然对他好陌生,他不是九皇子吗?怎么稀里糊涂就要成为她的夫君了?
父君终于绽开笑脸了,可是他的眼神又那么不舍,既然如此,她就待在家里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她出嫁?
叶莨归的心里像是压进去一块大石头,呼吸沉重起来。
“小姐,别紧张,姑爷就在前面等着。”喜娘牵着不自觉停住脚步都叶莨归继续往前走,到了阮子凌面前,在他期待的目光下走进了花轿。
“子凌拜别岳父!”
锣鼓声又起,喧闹声又响,八抬大轿慢慢晃动着从地上起来,厚厚的帐篷将大部分光隔离在外,一片昏暗笼罩着叶莨归,像是喝醉酒的人一样,晃悠悠的离家了。
“小姐,还没等洞房,不能揭开盖头。”喜娘将叶莨归才揭开一条缝隙的盖头隔着窗口给拉了下去。
叶莨归深深呼了一口气,胸口上的石头越来越重了。
“落……!”
一阵晃荡后,轿子落了地,喜娘在马车旁叮嘱,一定要小心。
叶莨归听在耳里还觉得奇怪,成亲要小心什么,这时车帘打开了,一道强光照进马车里,叶莨归的整个视线都清明不少,正要好好看看时,一双白净的手伸进来,瞧见那红色的黑边绣花袖子,叶莨归才知道,阮子凌亲自下马要将她接下去。
透过薄薄的红盖头,叶莨归模糊着视线,起身向前一步将手放到阮子凌手上,接触的一会儿,阮子凌的手就像一支藤蔓,紧缠住了叶莨归的手,这少年的力气也忒大了。
下了马车,眼前一片五光十色,巍峨的宫殿张灯结彩沐浴在彩霞之下,傍晚的光晕将宫墙的轮廓变得模糊,放着美味佳肴的桌子边坐了各位面熟或面生的朝臣,最前面坐着的一人一身玄色窄袖五爪龙袍,头戴白玉发冠,腰间配着镂空金缕腰带,皇帝坐在御龙台上,面带微笑,看起来和蔼不少。阮子凌上前跪拜,那高台之上的人扬起手又落下,阮子凌高兴得退场,又牵着叶莨归来到殿侧。
诸位贵妇中,正中央的坐着一个高贵华丽的妃子,身着紫色长曲裾,里面是蓝色元宝镶边裙,三千青丝用粉色碎花琉璃步绾着,头戴玛瑙珠玉蓝宝冠,高耸的坠马髻旁边一缕青丝垂在胸前,上挑的眉毛增了几分妖娆与威严,手上一串楠木佛珠挂着,胸前有个凤形的璎珞,只是凤穿牡丹的标配是皇后才能穿戴的,叶莨归微微吃惊,心想这大概就是阮子凌的母妃,萱贵妃。
“快起来吧!”萱贵妃一瞧见阮子凌带着新妇过来了,腿还没跪下去就连连让他们起来。
叶莨归瞧着萱贵妃雍容华贵,说话亲和,不像是个久居深宫的毒妇,果然人不可貌相。
“莨归拜见萱娘娘!”叶莨归见萱贵妃一脸笑意地打量着自己,躬身行礼道,险些掉落了头上的盖头,幸亏一旁送嫁的侍卫战天眼疾手快帮她盖回去了。
萱贵妃努努嘴:“都快是一家人了,可别这么客气。”但是却没有扶着叶莨归起来的意思。
和皇帝以及萱贵妃打过照面,让他们瞧过新娘子后才开始举行婚礼。
“哎呀,果然是绝世佳人啊,瞧着身段,亭亭玉立,还有这脸蛋,就算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盖头,也能看出是怎样的西子姿色!”一个身穿莲花淡粉长裙,外罩翠色素长褙,似乎真是一朵莲花的女子笑道,说话间头上的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晃荡出清脆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动人,然而赞叹之后,女子接下来的话顿时让人尴尬不已。
“怪不得和五殿下退婚后立刻又能嫁给九殿下!”女子捂着嘴对身旁的几个贵族小姐调笑,说话声音不算大,可恰巧能让附近的人都听到,特别是叶莨归走过来的时候听得一清二楚。
叶莨归并不做声,淡淡扫过挑衅她的女子,淡漠的眸子里仿佛一潭幽深的潭水,看不见任何波动,那被盯着的女子心头一颤,随即又更加故作骄傲地昂起脖子,心道量她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而且,她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叶莨归将眼前这女子的小伎俩看的一清二楚,并未出口反驳,反手将要上前为她讨回公道的阮子凌拉住,抬起头刻意温柔地望着他,“算了吧,我们继续做我们的。”说完将阮子凌的衣袖拉着,徐徐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