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比竟是皇子,就算桥踏一事真的与他有关,可是王子犯法如何与庶民同罪?所以被关禁闭这几日,阮游过的还算自在,可若是他看见朝堂上阮渊那双对他冷漠以对的眼睛贴在叶莨归身上,一动不动满是示好,恐怕瞬间就要暴怒起来。
“姐姐?”阮子凌小声唤了一句,忧虑地看着她,此事非同小可,一不留神就陷入泥潭。
叶莨归明白阮子凌的担忧,眼神示意,表示自己有分寸,不必担心,见到叶莨归坚决的态度,阮子凌也不便规劝什么,就跟着阮渊后面,一起为叶莨归说话。
阮陵藏于金纹五龙秀袖的手握了握,满朝文武,放眼望去,竟然无人可接下这个任务。
要么有勇无谋,做事不周全,要么有谋无胆,做起事畏手畏脚不敢办,还有些看都不用看的中庸之才,偌大的朝堂,又是只有一介女流之辈出面。
难道除了叶家,朝堂就无人了吗?
“叶女郎心意已决,朕便将交给叶玄的任务转拖于你,授予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
“谢陛下!”叶莨归不卑不亢地跪谢。
阮陵的眼睛泛起一抹难得的笑意,“叶女郎从来不会让朕失望,摄政王的位置后继有人了。”
碰——
叶莨归心头一颤,清晰地察觉到自己胸口的剧烈晃动。
直到退下殿堂,走出宫,叶莨归仍然没有忘记皇上那道隐藏在笑容之下冷冽如刀的目光,若那道目光能化做实质,想必是要讲她的皮头勾下来一块儿。
她只顾着替父君接受政务,却忘了陛下是多疑之人,只怕此番无论她有没有破案,叶家的眼中钉之名更加做事了。
自古功高盖主者无几位善终,只看那陛下的眼睛有几分清楚。
腊月里的冬日,冰冻了一片血色,地上的碎粒子结成一块块光滑的镜子,走在上面稍不留神就会摔倒。
叶莨归身后跟着阮子凌还有不请自来的阮渊,一行人下了朝便来到坍塌的桥,眼前是一片近海的码头,两处海域由一座大桥联通,方便人行走,可桥现在却坍塌了,对于商人的交易以及百姓出行甚是不便。
当初为了这两片海域链接,朝廷煞费苦心,如何隔空建造一座大桥便成了一道难题。
商讨数月后颁下悬赏令,几日后一位先生献计,在海的左右两片空地建造一道吊钩,然后吊着桥,这样就可以联通了。
然而,理论虽然如此,可吊钩的建造绝非易事,花费了大量财力,几乎用了元国三年的税收才集资完毕。
然而建造的任务交给谁,又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此次建造必须交给信得过的人,而且也正因为集资很多,免不了被些阳奉阴违的官吏层层剥削,最后大皇子自告奋勇接下这项任务。
夙兴夜寐大抵就是大皇子接下任务后的一段时间,可谓勤勤恳恳,丝毫不敢马虎。
然而,这样一座令所有人都期待的乔在建造以后三个月怦然倒塌。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哪里出了问题?
设计的图纸都是经过大家探讨的,钱粮也是足够的,每个关卡都严格把关,那么问题就出在材质上!虽看过许多的取样,但叶莨归仍然决意实地探看一番。
叶莨归挽起袖子,撑船到了桥边,还有许多残骸,打量一番,便欲伸手。
“我来!”
“我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阮渊和阮子凌的手碰在了一起,前面挡着叶莨归的手。
“还是我来吧,一块小石头我总是拿的起来。”叶莨归笑道,化解了尴尬。
两人便退后,随意探查。
三人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搜集了些材料准备带回去检测,然而在赶回去的途中,船居然慢慢下沉,三人还没回过神,水就已经漫到船中央了,海水淌进叶莨归的靴子里,让她的心变得冰凉。
冬日里的大海很难逃出去。
眨眼间,海水就蔓延到几人的裤腿上,小船眼见就要沉没了,几人爬到船蓬,然而也无济于事。
“这是怎么一回事?来的时候还好好的!”阮子凌也慌了神,甩了甩淋了水的袖子。
叶莨归心急如焚,虽然不确定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脚,然而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渡过难关。
此番不仅是她,还有两个皇子,若都折在这里,叶家就真的万劫难复了!
两片海域不算特别大,然而游走也绝非容易的,好在每隔一段路就会有一些浮梁可以撑着,还有机会。
“来!我们游过去。”阮渊伸出手,要牵着叶莨归下去,正在这时,船被一个波浪打翻,他慌忙去握叶莨归的手,后者却如受惊小鹿一般推开了他……
冷!
刺骨的冰霜中混杂着浊臭的污秽,刺鼻的气味从粘稠中散发出,她被斩断手筋后让人死死按在下水道里。
“陛下!真的不怪姐姐,实在是我自己不小心掉进水里,如果我没有惹姐姐生气,她就不会那么厌烦我,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推了我一把,是我自己没站稳!”叶意黎双眼通红,头上渗着水滴,披头散发被人救起来后躺在赶来的阮渊身上,泫然欲泣。
“这个贱人,歹毒至此,竟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横行霸道,自以为当了皇后就无法无天了吗?朕今日就叫她知道何为君,何为臣!把她压进下水道里,灌足三日!”
随着帝王的暴怒呵斥,叶莨归连一句辩解也不能,再度被死死按下。
全是淤泥和腐烂的尸体渣,三天三夜,她的身体像是一起腐烂了一样,蛇虫鼠蚁也爬了上来,又被宫人嫌恶地用木棍打下。
放出来的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下过地狱,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她的女儿看见她竟然被吓哭了,从此患病,整日不言不语。
而阮渊更是把她当做一块臭石头,厌烦地看着满身污秽的她,叫人把她丢进池塘里清洗,那些平日势力惯了的阴人最是见不得别人好,拼了命的整治她。
生不如死,她早尝了个遍!
“归儿?你怎么了?”阮渊关切地声音在耳边响起,整齐挽起的头发已经乱成一团,呼喊着叶莨归,费力地想要伸手拉她。
如果是他一个人走,一定能逃出去,而此刻竟似一心想要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