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丢过来,你让管家去户部查苑琼楼里新出的花倌儿。”叶莨归凉凉的嗓音传来叫正欲过去的侍女好一个哆嗦。
“是!”
侍女欲言又止,看了一眼面色沉静,眼神却犀利无比的叶莨归,低下头,满怀疑惑地出去了。
想起红玉夫人今天面色惨白地跪在祠堂前的画面,侍女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姐自从落水后就变了个人似的,真叫人害怕!
起了身穿上衣服,叶莨归推开门窗,发现已是暮霭沉沉,赤霞灼烧了远处的流云,习风渐渐,垂老了一片花枝,几许苍凉迎面而来。
立了半个时辰,夜色渐浓,叶莨归这才进了屋。
然而盘旋在脑海中的疑问越来越大。
那男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面对他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到底只是个胆大妄为的倌儿,还是另有目的?
一夜难眠,第二天一早,管家便带来的息,昨夜那个倌儿已经在苑琼楼被一把火焚了后就离开了,不知所踪,无迹可寻。
叶莨归挥了手,让管家下去。
罢了,管他是谁,亦或者有什么目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便是!
“小姐,不好了!王爷回来了,她!她!”红惵一路狂奔过来,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嗯?怎么了?”叶莨归瞧着红惵话不接头,疑问道。
“王爷回来了,还把老太妃带回来了!现在为着红玉夫人的事正闹着!”
红惵粗着嗓子断断续续地解释完,叶莨归脸色一变。
她居然回来了!
看来,红玉夫人的动作够快!
老太妃其实并不是父君的母亲,而是祖父的二房,祖母去世后,祖父为了有人照顾父君,打点家里,遂娶了祖母的庶妹。父君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后被先皇立为摄政王,而那庶祖母也因此加官进爵成为一品诰命王妃。
那老太妃着实有些刁蛮,祖父原想让她照顾父君,可她成日吃醋,疏于家业,甚至几次想让祖父立她的孩子为世子,不过祖父并未答应,而那孩子也因为她自己没照顾好而早夭,这才无奈扶持父君。
这老太妃平生最恨“庶”字,那红玉夫人和她从前的地位一样,为人善于伪装,竟博得了这老王妃的信赖,明里暗里几次要父君提了红玉夫人的位分。
更重要的是,因着母亲的缘故,老太妃对她成见颇深。
叶莨归颇感头大,连早膳也没兴趣吃了,叫了红惵一起去见那老太妃。
“娘!您可回来了,妾身总想着去寺里看望您,可这家里又放不开,最近刚有了时间,可这身子......咳咳!”红玉夫人跪在地上,双手搭在一老妇膝下,半是欣喜半是愧疚哭的不能自已。
“我的好媳妇儿,怎么扶都扶不起来?”老妇眯着眼打量面前恭恭敬敬的媳妇,三角的眼流露出几分欣悦。
“老太妃,您有所不知,夫人和小姐受了多大委屈!”
“翠儿,不准说出来让娘担心!”红玉夫人呵斥了多嘴的丫鬟,让老妇更是疑惑了。
“还有人敢给你这个摄政王妃脸色瞧?”
“夫人,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想看您受了大小姐那么多委屈还为她遮掩!老太妃,您不知道,大小姐她心狠啊!众宾客不过是夸了二小姐貌美,大小姐就借着上香的名义,找了绑匪欲玷污二小姐,就昨日大小姐夜不归宿跑到妓馆耍乐,夫人看不下去劝了几句,她便罚夫人和二小姐到祠堂跪着,没她吩咐就不能起来,夫人和二小姐已经跪了整整一夜啊!”
翠儿哭诉道,用帕子抹了抹泛红的眼睛,没瞧出感觉,一狠心掐了自己眼皮,总算掉出两行眼泪。
“娘,不关归儿的事,妾身身份地位,没管教好她,归儿才会不服气殴打妾身和意儿,您不要怪她!!”
红玉夫人听到叶莨归的名字,身子害怕的发抖,满是委屈和痛心。
“好啊!不过一个奴隶之女,胆敢欺辱我亲孙女!你不能收拾,那我这个老太婆总够资本了吧!”老妇气的满头珠宝首饰都跟着剧烈晃荡,咬牙切齿的模样甚是可怕。
红玉夫人哭的更是伤心了,然而那悲痛欲绝的脸上,得意之情怎么藏也藏不住。
“小姐......”红惵听着里面的话,甚是为叶莨归不值。
“又不是第一次了。”叶莨归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堂闹剧,冰冷的语气里瞧不出任何感情。
“给老祖母请安!”
叶莨归挺了胸膛,副又低下头,顺着眼,走进屋,微微躬起身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原本还在吵闹的大堂突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看向叶莨归,无人敢上前搭话。
那刚刚还举着拐杖愤然发声的老妇停了动作,一双老眼如鹰钩一样订在叶莨归身上,默不作声,也不叫叶莨归免礼。
就这么僵了很长时间,叶莨归的腿有些发软,微微动弹了一下。
“尔等贱婢之女,也配叫我祖母?”
那“老妇”恶狠狠地暴呵,满脸的皱纹一颤一颤,一双眼睛厌恶地盯着叶莨归,似乎在看什么脏东西似的。
只见叶莨归一脸的风平浪静,像是不把她看在眼里似的,于是咬着牙恨恨的将沉重的拐杖一把掷向“不守规矩”的叶莨归,拐杖被猛的撞击在地上,剧烈弹起,打了个转,直直撞向叶莨归。
“小姐!”红惵眼疾手快连拉了叶莨归躲开。
“把那个贱婢拖下去。”老妇见叶莨归躲开,更是生气,强行叫人拖了红惵下去,又使唤了仆役绑叶莨归。
“我今个就好好替你那贱母教训你,免得日后给我们王府丢脸!”
“老太妃!若是对我不满意,只管对着我来,我母亲是父君三书六礼,十里红妆,明媒正娶的嫡妻!望老太妃口下留情!”叶莨归不卑不亢地说道。
她顾及老太妃对父君的养育之恩,已经一忍再忍,却被她一再侮辱母亲,终是忍不下来。
“还敢顶嘴?你娘嫁过来没几个月就生了你,你娘是越女,越女多贱人!若不是故意勾引了玄儿,岂会当上摄政王妃?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