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从会稽抓住的人中没有南行至后,宋子安便一直在防御着他,但尽管如此,比起南行至回京毒杀同门师兄弟,还是有人暗中作手更值得人怀疑。
“他们死状如何?”安茹意问。
“面色如常,犹如沉睡,但呼吸已没,身体已僵,丰归唯恐有诈,因此多等了七日,有多方查探,却终究还是一无所获。”宋子安有些惋惜道。
安茹意沉思片刻,冷冷道:“南行至多半已经不在西晋了,他没这个胆量,但是未必其它人就不会来京城。”
说到这里,安如意突然坐了起来,冲他狡黠地一笑,从背后的柜子里翻找了一会,拿出了一个玉瓶,“这个给你,这是曼陀花蜜,加了特殊的药物,人闻不见,但虫闻了却会骚动不安。”
宋子安挑眉,“虫子不是关起来的吗?”
“有总比没有好,”安茹意笑道,“你命人将它洒在城门上,半个月都会有效,况且有些蛊虫也是不需要藏进瓶子盒子里的。”
这确实是个好方法,宋子安回城的时候便顺便城门口洒了一些,后着人叮嘱异样。蛊虫之类,若是在宫城行走,实在危险万分,不得不防。
宋子安本也没想着靠这个抓人,但,他们竟然还真的发现了人。
就在宋子安回到宫城七日之后,东城门闹出了一场笑话,那个身带蛊虫的蓝衣公子,便是被人在此发现。
洛轩寻找安凝偌久,不仅因为想要洗刷自己的清白,也因家中母亲被逐出宅院,而今无处容身,只有找到了安凝,他的母亲许才能重新回到府中。
他整日派人守着城门,却一直没有等到安凝出现,直至那日,他闲逛到了东城门,在城门口的茶水摊上吃茶,一晃眼,却见一个蓝衣公子走了过去。
洛轩别的不成,记忆却是极好,当初安茹意等人送葬,此人便在对方楼层里观礼,他因被安凝打了,担心被人看见自己窘迫,故而特地看了一圈,发现了此蓝衣人。
蓝衣人带着自己的小厮走了出去,正是要出城,洛轩本无意管他,哪知就在那个时候,洛轩发现了安凝!安凝竟然也偷偷摸摸地往城门口走。
“站住!”洛轩一声大喝,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洛轩咬牙冲了过去,不管不顾地当众抱住一个带着帽子拿着剑的女子,“我就知道你还在京城,可算让我找到你了!跟我进宫,找表哥说个清楚,我没有说谎!”
安凝哪里想到他这么坚持,竟然等了大半年还在等她,近乎错愕了,“你、你是不是有病?!”
洛轩气得牙痒痒,“我有病?你害我母亲被逐出家门,害我被表哥误会,你、你还逃婚!你还说我有病?!”
安凝险些没控制住自己拔剑的手,而那厢城门口的将士都已经围了上来,对她指指点点的也不在少数。
安凝气得踹了他一脚,“你要不要脸?分明是你谋害我和母亲,先害我和母亲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我还逃婚?哼,可笑,我什么时候跟你有婚约了?我怎么不知道?本姑娘眼睛瞎了才会看中你!”
“你说什么?!”洛轩指着自己的鼻子,“本公子长得风流倜傥貌比潘安,哪点配不上你?”
“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就你这歪瓜裂枣尖嘴猴腮的样子,本姑娘宁愿去做比丘尼,了不起干脆去当神婆做乞丐!也不会嫁给你!”
“你你你你你气死我了!”
“那你死啊!”
说着,两人打了起来。
城门口的守将见多识广,都是秦家军的人,安凝或许不认识,但对那没事就来城门口逛逛的混世魔王洛轩却是很熟悉的,立刻派人围了上来。
哪知两人打着打着没控制住力道,洛轩竟然不小心踹中了一个蓝衣人,这蓝衣人本看得津津有味,哪曾想到祸水殃及了他这条大鱼,竟然把胸口一把“黑米”撞了出去。
起先人并没有注意,然而未过多时,那把“黑米”竟然在自己骚动,蓝衣人伸手欲捡,此刻却脸色大变,转身就跑。
将士这才注意到地上的“黑米”竟是一只只虫子,霍然想起了先前皇帝命令洒在城墙上的东西,猛地一派膝盖,“哎呀!差点错过了奸细,赶紧追,刚才那两个人是奸细,快啊!”
蓝衣人虽然追上了,却又因为将士不敢轻易靠近,又让他逃脱,但他身边的小厮,却被拿了下来,那把“黑米”,也被分成两份。
一份送太医院,交给了苦心专研防御蛊虫之法的周扶,一份就送去了云华观,交给了安茹意。
“普通疯癫蛊,”安茹意坐在凌风道长的床边,笑了一下,“硫磺、土黄连、佛甲草、伽南香……这些东西,是不是就可以去除它了?”
凌风道长笑了一下,“不错,毫不犹豫,可见已经……记得清楚了。”
安茹意将疯癫蛊放好,惆怅地看着凌风道长,“没有师父,茹意不会有今天。”
“徒儿,为师不过引你上路,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所学成,”凌风道长说话很慢,却异常清晰,“书房里的书,你已经看了一遍,却,还只是粗通,记得,定要多看。”
安茹意知道他看不见,却还是重重点头,“是,师父。”
“还有……”凌风道长有些恍惚,“这山上的东西,不可能永远藏着,救人之法,你尽可宣扬出去,但那毒蛊之术,定要找到心思纯正的传人,方可告知。”
“徒儿谨遵师命,”安茹意郑重道,“徒儿绝不会断了师门传承,一定会找到更加合适的继承人。”
凌风道长笑着点头,“随缘便是,这些书,是为师多年所著,若是一时找不到,便将它们搬到皇宫,放在这里,无人看管,为师不放心。”
安茹意深吸口气,“师父,这是你多年心血,谁敢用它作恶,茹意,定会让他后悔生在这世上!”
凌风道长失笑,“你这孩子,唉,也罢,为师最后嘱咐你一件事。”
“师父请说。”
“将师父……”凌风道长顿了顿,“埋在后山,若风师妹的边上,我得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