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宫婢才将晚膳撤走，她摸了摸略显圆润的肚子心情舒畅。
烦心事没了，人的胃口都要好很多。
她想到一个好办法能近大君的身，容黎笙第一回没有直接驳回她的建议，看来他把她说的话都听进去了。
“圣女今日看上去格外开心呢。”宫婢说，“待会儿就睡下容易积食，奴婢扶您起来吧。”
她对照顾自己的宫婢们都十分客气，她们也由一开始的惶恐到如今能像朋友般同她说说话。
卫长安笑了笑，扶住宫婢的手往门外踱步。
也不知道素心现在在做什么，那丫头总是一惊一乍胆子又小，必是每天都求神拜佛想让她早点回去。
“圣女在想什么？”宫婢说，“当心门槛。外面的雪地湿滑，夜里冷风又足。您在廊中略微走走，屋里来回走一走也一样。”
她还是不习惯圣女这种称呼，但让她们改过来她们是万万不敢的。不过说起来，好像也不是所有人都叫她圣女，比如四王子……
“圣女小心！”宫婢忽然大叫了一声，挡在她身前就要将她扑倒。
卫长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前的景物就开始倒转。
有人揽住了她的后腰，视物稳定时一柄长剑也正好刺来停在她鼻梁上方。
只要稍稍往下一点，那锋利的剑刃就会将她的脸从正中划成两半。
眼珠子往下转动，只见拿剑的是一个黑衣人，而那只持剑的手被相欢牢牢抓住。
相欢拽开刺客的手，将她推开，大声说：“你快跑！”
卫长安将宫婢扶了起来，正要走时转头看见相欢双臂缠住刺客的手只剩下挨打的份。他不会武功？
“你快去叫侍卫来。”她嘱咐宫婢道。
“圣女您跟奴婢……”
“你快去啊！”她着急的推了宫婢一把，接着急急忙忙快步走去支援四王子。
万一刺客恼怒杀了相欢怎么办？
“你，你怎么不跑？”他分神时被刺客一脚踹开，他捂住被踹中的腹部咬牙又从刺客背后扑了上去，“素宁大夫你快走啊！”
她在雪中扒拉出一块漆黑的石头，费力举起来，咬牙说：“我到底有多招人讨厌，今儿下毒明天刺杀。你抱紧他，别以为我不会武功就是好欺负的！干脆今天做个了结。”
刺客估摸着是没见过这种还击方式，挣扎的动作停了停，瞧见那女人拖着行动不利索的腿抱着块大石头面容狰狞的朝自己走来……
“哐当！”
他扔了剑，反手抓住相欢的肩上的衣服，直接将人摔了出去。
刺客逃之夭夭，她松了口气扔掉石头扶起相欢。
“你没事吧？王子？”
他神色木讷的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眼神中带上了不可思议。
“祭司官让我来带你一起去喝茶聊天，而且闻公子也在……”
“现在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吗？”她叹气。
“就在这边，就是这里，有刺客……”带人赶回来的宫婢指着庭院愣住。
除了相互搀扶走上台阶的两个人，哪里有刺客的踪影。
“跑了，你们快去追吧。”卫长安指了个方向，“我们没事。”
事情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迅速，冷静下来一想那刺客的行为有些自相矛盾。
既然他能直接将用尽全力四王子甩出去，那之前怎么会被四王子控制住而行动受到的限制？
“圣女，王子，可有受伤之处？要不要传宫医来看看？”宫婢问。
她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相欢被踹了一脚说不定会留下一些内伤。
“没关系，我也没受伤。”他张开双臂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完全没问题。”
“等等。”她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你快去把宫医请来，就说是我受伤了。”她催促宫婢道，若说是四王子受伤，那消息传到君后耳中免不了让君后忧虑加深。
“怎么了，素宁大夫你……”他茫然的问。
这让卫长安更加迷惑，盯着他的眼神流露出陌生。
她拉起相欢的衣袖，他腰侧显出一处巴掌长的割伤。因为是深色衣裳，而衣服破损的地方正好被宽大的袖子盖住，要不是他刚刚抬手她也不会发现。
相欢低头看到后便是一愣，伸手抹了一把衣服破损的地方，白皙的手掌上留下了血痕。
“你感觉不到吗？”她问。
他那神情也像是刚刚发觉的样子，神色渐渐有些变化却都不是感受到疼痛该有的痛苦表现。
气氛忽然陷入前所未有的诡异，有什么东西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相欢的眉头簇了簇，挤出来一句，“可能是太紧张了，我都没发现自己受了伤。看见后才觉得有点疼，应该只是划破了皮……”
愈发浓烈的血腥味提醒她这不是划破了皮这么简单。
“宫医怎么还不来？”她有些着急，“你把上衣脱了，我先替你包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以前她听过有一种病叫无痛症，病人生来感受不到疼痛。
开始她也同大多数人想的一样，人要是没了疼痛感活着也要舒服很多。当她把这种想法告诉玉甲子，他却表示痛觉消失是人生最遗憾的缺失。
许多人是因为感觉到身体上的痛才有及时就医的机会，而他们没有痛觉警醒，生死对他们而言是混沌不明的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前几天从马上摔下来腿还疼。可是今天的感觉没有很强烈。”他说，“也不是很疼，并不是……”
“先止血。”卫长安说。这种怪病原因为何她也不清楚，四王子该不会是真的换上了无痛症？
“你不怀疑我吗？”
“怀疑什么？”
“没事了。”他说，“只要想到素宁大夫愿意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在乎。”
这话到底是哪儿跟哪儿？她说了好几遍给他包扎，他都直接忽略了？
“四王子……”
“咚！”花瓶被碰到摔碎传来一声巨响。
有黑影慌不择路的朝门外跑，相欢面色一凝也追了上去。
“四王子，你身上还有伤！”她无奈的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