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她捏着这件藏青色的胡服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一件衣服而已……
“你是不是在心里想不过就是一件衣服而已，为什么要检查？”晚凝张口就猜中了卫长安的想法，不屑的说，“不用掩饰了，你心里在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
“你在宫里到处打听消息，不会不知道他的来历。”晚凝抬了抬下巴指向装昏迷躺着没动的卫荣景。
她半为难半诚恳的说：“我是好奇心比较强没错，可他们从没告诉过我关于公主的事情。”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晚凝道，“他是敌国的俘虏，因为有点身份地位，所以大君和大王子都想把他抓去作为人质要挟敌国。只不过我不准，谁也别想抢走我的东西。”
看来传闻中这位朔族公主对她兄长有意不是空穴来风……只不过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个人偏偏有了联系，日后的路可不会顺畅。
说到底她其实并不讨厌晚凝，晚凝聪颖耿直身手还好。若不是两人站在对立面，她倒是很乐意有这样一位朋友。
“看什么？”
“我在想，俘虏若是失去了利用价值就只剩死路一条，可公主居然保住了他。”卫长安微微一笑，在心中道谢。
晚凝听了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僵了僵，“这里的人谁都想杀了他，除了我。”说着她见卫长安还在笑更加不好意思的吼起来，“看什么看，让你检查衣服！”
“公主您就不怕我也会害他吗？”她想逗逗晚凝，故意阴恻恻的开口，“只要往药里加点东西，就能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晚凝完全不中计，略带鄙夷道：“虽然我不信任你，但是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我早就知道，公主其实是个好人。”她笑的灿烂。
晚凝一惊，没想到听到这么突然的一句话。她的脸微微红了，更加急躁的吼起来，“别想着拍马屁，我从来不吃这一套，快把他的病给我治好！”
卫长安目送她离开，心想这公主可真一点都不坦率。
“兄长，她还没对你用刑吧？”
躺在床上的男人似乎是想扶着额头坐起来，只是手掌触摸到面具后愣了愣便没再动了。
“暂时还没有。”他说，“不过也是迟早的事。等两国战事胶着，他们势必会用我来作为威胁，我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抓住卫长安的手臂，严肃的说：“长安，你带着我逃不出去的。你还是自己一个人回去，我将将士们藏身的地点告诉你，请二王爷务必先将他们救回去……”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不过二王爷他自己现在就在朔宫可能没那个精力去救人。
“兄长你放心，我有办法。只不过你抱病在身要逃跑不易，还是尽快把病养好。你信我！”
卫荣景本就烧的昏昏沉沉，能坐起来保持清醒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两人说到后来，卫长安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来回摇晃的虚影，最后连话都听不清楚了。
给卫荣景配了药，她嘱咐晚凝公主该怎么服用时，见晚凝听的就如同自己得病了一样仔细。
她心里有什么动了动，想说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喂，明天你自己过来，就说是给我看病，不许吐露关于他的事情。要是被我发现了，小心我……”
“小心我这条命，我知道了。”她站在门外朝晚凝挥了挥手，“药一定要按我说的方法吃。”
晚凝交叉双臂环抱在身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远去。
“公主，您不是有东西要送给晚凝大夫？人都走了，要不要奴婢送过去。”云儿问。
“不需要，扔了。”
从晚凝公主住处回去得经过一处花园。
说是花园可在这隆冬时节已经没有千紫万红。寥寥几棵长青树还保持着苍翠，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努力在这种肃杀阴沉中散发出一点活力。
池水平静无波，池边的水草枯褐腐烂，没有降雪可冰冷的气流中已经带了冰霜的味道。
每次经过这里，她都觉得心里发怵，快步走过。
只是今天有一点不同——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的人不就是容黎笙？
卫长安怔住，转身就要换一个方向走。可想了想又生起闷气，她干嘛要躲着容黎笙，明明是这个男人有错在先。
她挺直了腰杆从他身边经过，不回头也不打招呼。
“素宁大夫？”
一个声音追在她身后连叫了两声，她置若罔闻大步朝前。
“素宁。”容黎笙拉住她的手将她拽住。
卫长安像是被蝎子蛰了一般，猛地就要抽回手可是却敌不过他的力道。
“这个……闻公子放手。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要是被人看到跟男人拉拉扯扯，可是要被浸猪笼的。”她的嘴角抽动。
“没人敢说闲话。”他的语气笃定，蔑视一切的样子可不就是她熟知的那个人。
只不过……只不过他又看上了另一个女人而已。
“放手！你以为是个女人就要喜欢你是吗？我告诉你，我最讨厌你这种人朝三暮四的人了！”
容黎笙嗯了一声将她的话算盘接受，柔声问：“伤怎么样了？我说了，你随时都能来找我，不要自己逞强。”
他可能不知道，他现在的温柔他的关心都只能让她不开心。因为此时她在容黎笙的眼中是一个叫素宁的女人，而卫长安在偷偷跑出皇宫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不，或许准确来说是一个最好再也别出现的人。让出妻子这个身份不正如了他的愿？
“别碰我！”她躲开他的手皱眉退了一步，“我受没受伤，跟你有关系？”
容黎笙拿出一个小盒子，她起先看时便有些眼熟，听到他的话后脑中嘈杂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让她心神难定。
“这是玉痕膏。”他说。
曾经在宁常州，容黎笙派人快马加鞭从皇宫取了此药给她。现在他也能将同样的温柔体贴，赠给别人。
“咚！”
药盒落水，激起了一圈又一圈波纹，死寂肃杀的寒冬有了纷乱渐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