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容黎笙狭长的眼睛往门口一瞥,才说:“走了。”
卫长安双眼一睁,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这回让卫娇莺尝尝什么叫自作自受!”她冷笑着勾开粘在嘴角的发丝。
可是手腕却忽然被拉住往前一拽,她险些掉下床去,另一只手撑在床沿上才险险的稳住身子。
“你干什么?”
“绝无下次。”
“什么?”
容黎笙冷冷地说:“若是有人招惹了你,你就告诉本王,本王会替你出气。下次不要再装死。”
“装死而已,又不是真的死了。再说了这种办法也只能吓唬卫……”卫娇莺那种胸大无脑的女人。
“不吉利。”他说。
卫长安听后乐了起来,“堂堂战神殿也图吉利二字?我兄长说了,行军打仗从无避讳。一把浸透了血的刀拔出鞘就已经能震慑鬼神,百无禁忌。”
他尚未及冠就已经领军打仗,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他会怕什么鬼魂报应?更不会图什么吉不吉利。与其将自己的命运交托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事物上,还不如紧紧地攥在自己手中。至少,在遇到卫长安之前,他就是这样的人。
可是遇到她以后,所有的以为都在悄悄发生变化。他有了软肋也就不再坚不可摧。
“我兄长还会跟我说许多外面的奇闻趣事,比如什么鬼打墙……”
她在他堪比刀子般的目光中闭上了嘴,实在不能明白容黎笙是在生个什么气。
“我知道了,就这一次。”卫长安改口笑着说,“不过事情还没完,我还得准备准备接下来的重头戏!”
红儿看到卫长安咽气时死不瞑目的样子,吓得就要逃跑转身时左脚绊右脚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她一瘸一拐的回到卫娇莺这里,而卫娇莺还泡在水里,那白洁的肌肤已经被搓出了一道道红痕。
“主子。”红儿颤抖着说。
“你看看我洗干净了没有,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自己身上还有味道。卫长安那个贱人自己要死就死,还非得害别人!”卫娇莺咬牙说,忽的抬眸恶狠狠的看向红儿,“你听到了什么这就回来了?她死了?”
“死了。”
卫娇莺本就是赌气一问,听见红儿的回答时确是愣了一下,随后担心和狂喜在她的脸上交相出现慢慢融合成一个扭曲狰狞的表情。
“死了才好,卫长安终于死了!”
别人患上瘟疫还要苟延残喘一段时间,卫长安却似得这么干脆。她心里虽然有些疑问,但总归来说还是高兴。
会不会是卫长安的病情更加严重,那她的血岂不是比别人的更毒?
卫娇莺想到这里又沉入浴桶中,用力的搓起手臂。
“再去拿点热水来,就知道干愣的站在这里!哭?卫长安死了,你哭什么!”她急躁的骂到。
“奴婢是害怕……”红儿颤抖的更加厉害,“二王妃死之前还说了奇怪的话,奴婢,奴婢……”
“说了什么?”
红儿咬着下唇缓了好一会儿才把卫长安赌咒是要化成厉鬼的话说了一遍,卫娇莺也慌了起来,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将主仆二人都吓了一跳。
“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卫娇莺说。
红儿的都吓得胆颤了哪里还挪得动步子,只是被卫娇莺瞪着又不得不去。
她只是将门拉开一条缝看了一眼就急忙忙回来,说:“是素心在哭,看来二王妃死了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主子,主子奴婢有点害怕,我们还是会回去吧。”
卫娇莺从小就怕这些鬼神之说,现在已经吓懵了可还是在心里安慰自己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她将洗浴用的布巾往红儿身上一砸,大声说:“太子殿下在这里,我看是什么恶鬼敢来这里作祟!”
一阵阵哭声接连不断,一直哭了快一个时辰,素心清了清有些干哑的嗓子才走。
他们小姐说是来嚎两声就行了,不过她怕达不到小姐想要的效果翻来覆去的哭出各种腔调。
她回到卫长安那里,只见自家小姐正趴在床上看书。
卫长安也是听见了动静,翻身就准备躺平装死,一看是素心也就罢了。
“你怎么才回来?”
“小姐,你果真没事?”素心哑着嗓子问。
她动了动胳膊,“好的很,没跟你事先说清楚把你吓得不轻吧?你这声怎么回事?”
素心赶忙摆手,喜极而泣,“没事没事,小姐没事奴婢就没事。小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也不想活了,到了阴间奴婢还要伺候你。”
卫长安牵住素心的手,心里的感动自然不用多说,“你附耳过来,我还要让你帮我做些事。”
她本来想让容黎笙帮忙布置一个灵堂出来,可是被他冷冷地斜了一眼之后就没敢再说了。
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没灵堂也就罢了那就烧点纸吧。
素心听了点头就要去办。
卫长安赶忙补上一句,“悄悄地,别让容黎笙发现了。”
入秋后的天色暗的更早了一些。
凉风一吹,就吹走了太阳。
一轮清亮的明月当空高悬,风摇树动竟有种阴森的感觉。
卫娇莺早就上床休息了,只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始终睡不安稳。
她本想跟容奇睡在一间屋子里,可是容奇这两天十分不待见她,今天一整天都不知所踪,她只好一个人强撑着。
她忽然从梦中惊醒时已是深夜,睁眼望着床幔再也睡不着了。
屋子里面太过安静,安静的让她似乎产生了幻听。
断断续续的哭声飘入她的耳中,细听之下仿佛是素心的声音。
她跟卫长安住的院子隔了一段距离,那个死丫头总是来她这里哭干什么!
卫娇莺气愤的下床往外走就要出去骂人,可是门一打开后她看到外面的场景就吓得浑身僵硬。
只见素心就蹲在院子里头的树下面烧纸钱,火光在阵阵夜风中晃动。
光照亮了站在火盆边的另一个红色身影,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披头散发专心致志的看着素心烧纸。
可是没一会儿,对方又慢慢将头转向了她这边。
卫娇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喉咙如同被扼住似得叫不出声音,膝盖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