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的时候,霍修斯终于想明白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堆满烟头的烟灰缸,是陪伴了他一夜的伙伴。
颀长的身体,走出书房,直接进入了卧房门,轻轻一堆就开了,洛凝穿着睡衣,只身站立在窗前,眸光呆滞,盯着雏菊。
霍修斯随手从床头拿起一件大外套为洛凝披在肩头,动作轻柔而怜爱。
他从身后伸出长臂环住她,脑袋轻轻搁在瘦削的肩头,薄凉的唇轻轻开启:“我想清楚了,我给你自由!”
“真的吗?”洛凝心中大喜。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霍修斯,生怕他会突然反悔一般。
怀中的女人终于笑了,比清晨的晨曦都要美好,可是霍修斯的心却如刀割一般疼痛,仿佛将要永远失去她一般。
“你还会回来吗?”他沉声问道,既然答应给她自由,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
“不管到了哪里,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有需要,打个电话给我,不管天涯海角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你的身边!”霍修斯背过身去,迅速擦去眼角的一滴泪水。
他的骄傲,不会允许他让自己的女人看的自己流泪。
他说的那样认真,洛凝已然深信不疑,再坚硬的心也动容了,她上前,轻轻环住他的脖子,亲蜜相拥。
这是洛凝第一次主动拥抱霍修斯,他原本应该高兴,但是却因为是离别的拥抱,而平添了忧伤的心情。
“不管什么时候,提香宫堡的女主人,永远都只有你一个,我不会让其他任何人,再踏入提香宫堡一步。”霍修斯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沉声说道。
洛凝哭了,不再是压抑的哭泣,而是放声大哭。
“好了,我给你足够的自由了,尽情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霍修斯说完,转身走出了洛凝的卧房。
房门关闭的那一刻,洛凝哭成了泪人。
“小凝,这或许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我爱你,所以我给你足够的自由,我想明白了,不管你在哪里,只要你过的好,对我而言便是最大的幸福!”霍修斯对着已然关闭的房门,在心中暗暗说道。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要把所有的痛苦独自背负,让他爱的女人去追寻想要的生活。
台中监狱
狭小的探监室里,有一张长方形的大桌子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一半的空间,一个清秀的女人,端坐在桌子是一端,长而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肩头,精致的小脸显得愈加白皙,整个人气质愈加端庄。
只见女人支纤细的胳膊,撑住脑袋,眼神迷茫,显然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包小包的东西堆满了面前的桌子,几乎全部都是洛凝为父亲准备的生活用品。
洛凝想了许久,她临走之前,最需要见的人就是她的父亲,即使不跟其他人告别,也需要告诉他一声。
想到此次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洛凝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虽然那个她一直称呼为父亲的男人,并没有给予他太多的父爱,但是他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相连的亲人。
洛天华在狱警的带领下,缓缓走了进来。
许多日子不见,他似乎苍老了更多,洛凝看到洛天华两鬓的白发苍白的更加厉害,几乎全部都白光了,心中一酸,差点溢出眼泪。
“小凝,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洛天华刚一进来,就惊诧的睁大眼睛。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洛凝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洛天华匆匆又追着问了一句。
在他看来,女儿明显是憔悴了许多,不仅仅是身体的消瘦,洛天华觉得她整个人的精神面貌,有一种说不出的疲倦。
洛凝尽量调整自己的情绪,清浅一笑,急忙回道:“我没事的,爸你还好吗?”
说话的同时拿眼睛不住的上下打量洛天华,眼神充满关切。
洛天华见女儿这样关心自己,不由的心中一暖,瞬间湿了眼眶。
“我很好,没事。”洛天华有些哽咽,顿了顿继续说道:“有霍修斯的关系,我在里面的日子比从前好了许多,也得到了很多的照顾”。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父亲感慨的话语,洛凝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似乎从自己父亲的口中,提起霍修斯的名字,她总是会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洛天华也敏锐的察觉到女儿的不对劲,他盯住女儿的眼睛,关切的询问道:“怎么了?霍修斯他对你不好吗?”
洛凝下意识一怔,面容一白。她的惊慌,全部都收入洛天华的眼中。
“爸。”洛凝突然出声叫道。
洛天华隐隐觉得女儿与霍修斯之间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他猜测洛凝接下来要说的话,将是非常重要的。
洛凝神态认真的望着洛天华,眼神直接没有任何躲闪,她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爸爸,接下来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我可能不能经常来看您了,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什么?你要去哪里?”洛天华虽然做了足够的心里准备,但是仍旧大吃一惊。洛凝的话很显然非常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以为只是小两口之间关系的冷战,却没有想到一惊发展到需要出走的地步。
洛凝看到父亲的吃惊模样,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所以伤感的低下了脑袋。她觉得父亲现在已经身处监狱,实在不应该再让他为自己的事情分心了,但是现在却要他再次为自己揪心,实在是一种特别不孝顺的表现。
“小凝,你是要离家出走吗?”洛天华瞪大眼睛,紧张的询问道。
“不是,其实不应该算是离家出走”,现在的洛凝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想法,父亲才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情。
“那是什么?跟霍修斯吵架了吗?”洛天华继续追问。
“不是的,是这样爸爸,我现在心里很乱,每天都活的非常压抑,所以想出去透透气,散散心。”洛凝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来描述,希望这样父亲便不会太担心。
洛天华显然并不相信女儿的描述,他沉思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是不是因为闵子皓的受伤,跟他有一点间接的关联,所以你自责?”
虽然他在监狱中,但是外面发生的很多事情,他都非常的清楚。
洛凝面色一白,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悄悄观察女儿的面色,重重叹出一口气,果然被他猜中了。
“小凝,如果爸爸现在不在监狱里面的话,一定可以好好照顾你了,但是现在……”洛天华内疚极了。
“爸,您别这样想。”美丽的大眼睛充满了无奈的光彩,洛凝继续说道:“感情的事情,别人又怎么能插得上手呢?”
洛天华情绪也跟着低落起来,他习惯性的干搓双手,沉默着,想了好大一会,他抬起头,郑重的说道:“女儿,不管你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爸爸都支持你!”
洛凝心中一暖,扬起灿烂笑脸。
“或许爸爸能够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洛天华的话语里面充满了无尽的无奈。他总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父亲,并没有对女儿尽到应尽的责任。
“如果不是爸爸的关系,或许你与霍修斯之间就不会有交集,也不会再经历这么多的波折。”洛天华想到这些更加内疚,似乎他带给女儿的从一开始就是伤痛。
“爸,您不要太自责,我与霍修斯之间的事情跟您一点关系也没有,真的,其实我再回来海城之前,就已经见过他,并且与他有过节,所以他是不会放过我的!”洛凝连忙宽慰洛天华,她真的不希望再带给他任何的担忧和伤痛。
“女儿,你要去哪里?想好了吗?如果没有想好的话,爸爸还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他在……”洛天华想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哪怕只能为女儿提供一点点的方便,他也能够安心了。
“爸,我也还没有想好,不过您不用为我的事情操心,我想要出去走走,想要去很多地方,至于要去哪里,还没有决定。”洛凝急忙打断了洛天华的话,说出自己的想法。
洛天华仍旧非常担忧,他握住女儿冰冷的小手,继续说道:“可是,你一个人,我怎么能放心?”
洛凝倒是丝毫不在意,她的神色非常镇定,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丁点的担忧:“爸,我已经是大人了,经历了这么多,我还有什么需要顾虑的事情吗?”
洛天华继续内疚道:“都是我害了你……”
走出监狱,洛凝的心情,显然非常沉重。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此次一走,究竟何时才能回来?
抬头仰望蓝天,她这样做那些原本即将要流出的眼泪,便可以再次流回心中。
只是洛凝的心意非常决绝,没有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对于来开海城这件事情,对她而言,如同磐石般根本不可动摇。
傍晚,提香宫堡。
洛凝再次回到这所装修奢华的房子的时候,心态变的非常不同,因为她知道自己明天一早就会离开这里,所以有些兴奋也有些不舍。
“你回来了?”薄凉的唇轻咧一笑,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还如从前一般。
“嗯”洛凝应声。
她走至霍修斯身边,迎上狭长的眸子,轻声说道:“修斯,我明天一早的飞机。”
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个消息来的这样突然,对霍修斯来说仍旧是个晴天霹雳。
“这么快?”他下意识的问道。
“嗯。”洛凝低头,轻轻答道。
“不能多留些日子再走吗?”霍修斯厚着脸皮,问出了他这辈子第一次祈求。
洛凝强迫自己不要再去看霍修斯的眼角,因为她害怕里面的痛苦会刺痛她的心,眸光躲闪,没有一个固定的焦点。
“我……”原本想要坚定的拒绝,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原来不知道从何时起,洛凝已经开始在意霍修斯的情绪,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也不想去想。
“算了。”霍修斯看到洛凝为难的模样,沉声说道“既然答应给你自由,让你出去散心,便不再给你任何枷锁。”
他走至她的身后,长臂一伸环住纤细的腰肢,紧紧拥住怀中的女人,感受她的的心跳和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