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小杨就发现枪手刚才为什么要那么疯狂的对待自己。
在一处背风的沙丘处,一个老人挺直了腰杆站在风沙中,脚下躺着那位因挑衅不成,而被李随风杀死的年轻蜢骨人。
即将看到对方的大人物,原本满怀希望的小杨却忽然感到一阵的心虚,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结局,心中忐忑不安的走了过去。
小杨没有回头,不知道身后的枪手微微颤抖着,双眼流露出敬畏,为了不冒犯老人的尊严,他甚至都不敢看那双沧桑的老眼。
伊德勒像狼一样看着小杨,操着熟练的汉语问道:“你的同伴在哪里?”
小杨低着头,扭着十指,努力保持着冷静,小声说道:“我不知道。”
“啪!”伊德勒狠狠一巴掌扇在小杨的脸上,将她打倒在地,恶狠狠的吼道:“不知道!‘不知道’要你何用?”
伊德勒的话仿佛一柄大锤重重敲在小杨的心间,将她所有希望震的粉碎。小杨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人便昏了过去。
伊德勒冷冷看着枪手,用蜢骨语仔细询问了一遍抓住小杨的过程。
枪手战战兢兢的说完,完全不知道酋长为何没有任何高兴的表示,反而随着对话的进行,伊德勒的脸色越来越黑,神色越来越阴冷,就好似酝酿着狂风暴雨。
伊德勒很想将这名手下一巴掌打死,心说:“白痴!打中了那人的小腿,怎么会没有任何发现?在这种环境下,他想保住性命,只能有两种选择,要么摆脱我们的围剿;要么就是将我们全部杀死。”
“在草原上想摆脱我们谈何容易,就算暂时脱离接触,我们也能很快发现他。要是我,我也会选择先将追兵杀光。反正在这种天气下,恶劣的环境成了最好的掩护。毕竟追兵分的太开,又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只需要知道方位,就能逐个击破。”
仿佛是印证猜想,忽然在附近响起一串清楚的枪声。枪手悚然动容,立即警惕的望向四周,摆出戒备的姿态。
望向灰蒙蒙的风沙,伊德勒思考片刻,忽然看向躺在地上的小杨,脸上流露出诡异的笑容。
喃喃自语的说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直直撞向枪手。
枪手毫不犹豫的端起步枪,朝着黑影打出一个点射。
“噗嗤噗嗤”伴随着两道闷响,鲜血仿佛喷泉一般飚射出来。
“轰”黑影坠地,激起大蓬沙土。
见三颗子弹打中了两颗,枪手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同时也松了口气。举着枪,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突然爆发的草原风暴持续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后劲乏力,渐渐显出颓势。风力已经不像开始那样强劲有力;呼啸声越来越沉闷,没了开始的尖锐狂猛;尘土也不像刚开始那样遮天蔽日,不知何时一缕亮光悄悄透过灰雾射了进来。
枪手走到半途发现眼前一亮,似乎是阳光。“暴风终于停了!”枪手抬起头想要估算暴风何时能停止,却不料眉心一阵剧痛,随后栽倒在地。此时一抹欣喜还残留在他的脸上。
伊勒德同样看到亮光。瞬间被刺得双眼生疼,不由自主的闭上几秒。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一股冰冷、锋锐的死亡气息距离心脏已经不足一厘米。
“嗷”一声狼嚎,伊德勒胸口猛地一塌,双手弹指如花,“叮叮当当”数十声撞击连成一片.
“咦,这是什么功夫?”李随风从风中走出,一脸的诧异。凭着手中神兵的犀利,游龙剑法的博大精深,居然没有偷袭成功?除了谢启方之外,李随风还是第二次碰上能及时化解剑招的高手。
伊德勒能接下这一招已经是穷毕生之所学,竭尽全力,此时一边运功调理紊乱的气息,一边开口说话,希望能拖得一时是一时,不指望有人来救,但能恢复几分功力也是好的。
“驱狼指!”
李随风摇摇头,“没有听说过。”
“嘿嘿!这是我蜢骨族先人传下来的的绝学,你又怎么会知道?”虽然沾染了风沙,伊德勒看起来面容憔悴,但依旧遮掩不住内心的自豪骄傲。
“若非我族几百年来,英杰死伤殆尽,许多口诀、法门的精微奥妙之处多有遗失,怎会让区区黄口小儿在此放肆!”
仿佛发泄心头的怨愤,伊勒德猛然双目愤张,嘶声大吼。
李随风双手柱剑,长发在风中飞舞,颌下的胡渣急剧抖动发出嘶嘶的乐曲,嘴角噙着一丝嘲弄的笑意,双眼射出冰冷的目光,平平的语调诉说着不屑。
“什么驱狼指?还不是将华夏武功修修改改拿来充当门面!不过是学了一点皮毛,就在关起门来沾沾自喜,还真以为自己是根葱了!”
无情的嘲讽深深刺疼了老人的心,在刹那间,伊德勒几乎忍受不了对方的羞辱,然而从小就被教育要忍辱负重的伊德勒终究不是寻常人,只是几秒钟的光影,就强行将身体里的躁动镇压了下来,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徒惹口舌之争有什么意思?哼,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胜利者。只有胜利者才能书写历史。这是你们华夏人最爱说的一句话,也是最无耻的一句话。我在这里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李随风眉头轻轻抖动几下,心里一沉,刚才他之所以那样说话,无非是想激起对方的愤慨,让对方主动出手。可惜,那人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可以不为外界所动的地步。
若非一不留神之下,小腿受了伤,行动不便,以李随风的性格,根本不会啰嗦,早就拔剑厮杀。何况,从受伤到现在近三个小时的时间,李随风只顾着暗杀蜢骨人的枪手,根本没有机会处理伤势,导致伤势不断恶化。
李随风甚至都感觉不到小腿的存在。依照这样的状况,李随风其实并不具备挺剑而上的能力。
越过伊德勒,望向灰蒙蒙的尘土,李随风自言自语的嘟囔道:“风力越来越弱了,灰尘越来越薄了,看来风暴马上就要过去。真不知道那些人还剩下几个,也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援兵?时间拖得越久,对我只怕越不利。”
深深吸了一口气,无数的黄沙冲入口腔,呛得李随风咳嗽的弯了腰。
伊德勒冷冷看着他,宛若耐心的狩猎者等待着受伤的野兽自行倒下。忽然,眼光不经意的扫过腰畔,一个疑问浮现在脑海里,“他那双手为什么虚悬着?”
不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叮”的一声脆响,一股气势磅礴的杀气猛然在脚下破土而出,一路摧枯拉朽,直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