蜢骨人一击不中,也不气馁,也不再理会身后的李随风,身形一长,双掌交错,疾风暴雨般攻向谢启方。
李随风持剑在旁看了半天,始终弄不明白这人的鞭法和掌法怎么风格差异那么大,心说:“我去,这个骚鞑子倒是个奇才。鞭法阴狠刁钻,这掌法却大开大合,犹如两把板斧,简洁明了。看来,他对武功招数的理解实在到了极高深的地步,怪不得信手拈来都是高明路数。”
面对潮水般的攻击,谢启方不慌不忙,每到紧要关头,只管将酒坛子往最危险的地方横去。
蜢骨人投鼠忌器之下,不得不畏手畏脚,打得憋屈。猛然挥出一掌隔开谢启方的拳头,跳出圈外,大声喝道:“你这华夏人,实在无赖,空有一身本事却藏头露尾。若还记得自己的荣誉,光明正大将我打败也就是了,为何出此行径,实在不当人子。”
谢启方微微一笑,慨然说道:“就如你所愿!”轻轻将酒坛放下,双足一顿,却是一改刚才的被动防御,抢先出手。
蜢骨人大喜,“正当如此才好。”双掌一挥,主动迎了上去。
梅花拳本没有固定的拳术套路。讲究手无定手、脚无定步,势无定形、见劲使劲、引进落空、见空按豆,随势而布。对手越是精强,梅花拳弟子越是耐力绵长。何况谢启方得了梅花拳的真谛,有《太阳经》辅助,更是越战越勇,时间拖得越久,越是立于不败之地。
蜢骨人打了十几个回合,方才发现不对,谢启方每次出手看似毫无章法,劲道绵弱,但招数紧凑,动静分明,刚柔相济,连打带拿,一气呵成,将各式拳法施展的淋漓尽致。
蜢骨人竭尽全力,强攻硬打,居然攻不入内圈,越打越是心惊。
忽然谢启方纵身而起,双臂在半空各画了半圆,绕成一个大圈,顿时将蜢骨人裹在其中。这位蜢骨人素来警惕华夏的渗透,对华夏流行的各种流派也颇有研究,不是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运劲成圈的道理,只是谢启方画圈的动作快到了极点。
蜢骨人双掌劲力被圆圈牵引,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原地转了几身。谢启方眼中寒光一闪,戾气丛生,双拳下锤,对着蜢骨人的双边太阳穴狠狠砸去。
蜢骨人被绕的晕头转向,可也心中明白生死只在一念之间,急中生智,拼着双臂受伤,上身前倾,右腿朝后猛踢,成倒挂金钩之势,恰好踢向谢启方的头颅。
谢启方没料到蜢骨人还有这一手,眉头紧锁,双拳改变方向,一拳击向蜢骨人右腿小腿肚,另一拳变爪直插蜢骨人后背。
蜢骨人手段用尽,拦无可拦,电光火石之间翻起一个念头:“草泥马,今天就要死在卑劣不堪的南蛮子手中。长生天,为什么有你的护佑,我还是不能得到神水?莫非上天也认为大蜢骨要衰落吗?”
钢牙咬得嘎嘣直响,心里发狠,只希望和对方同归于尽,“就算我死了,也要拖个南蛮子的精英一起下界。”也不顾自己的后背空门大开,只是头一低,使了个头槌,朝着谢启方的小腹冲去。
谢启方身在半空,招数用老,急切之间也没法改变姿态避过蜢骨人最后一击,徒唤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败俱伤。隔着数步的李随风双眼闪动奇异光芒,持剑的手指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发白。
谢启方心知肚明,别看两人现在互为犄角,那是因为有共同对付的敌人。现在敌人即将失去威胁,李随风自然不可能有上前搭救的打算。
心中一叹,“这次就算能侥幸不死,也必定身受重伤,倒是便宜李随风了。不过看他行事作风,终归还是记得自己是华夏族的一员,不会做出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子孙的龌蹉事儿。”
谢启方在这紧要关头左爪依旧运劲急插,根本没有半步退缩的念头。而蜢骨人也是豁出了一切,头槌撞去,不顾生死。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里屋飞出一人,左手抓住谢启方的背部狠狠朝旁边一拉,险之又险的将头槌避让过去,右手拍在蜢骨人的背部,将其打落尘埃。
谢启方正眼看去,却是小店的老者出手救了他。连忙行了个大礼,“多谢先辈搭救。”
老者呵呵笑道:“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得了小哥十万块钱,总不能看着小哥魂归地府。这也算是我们交易的一个附件吧。”
谢启方心知老者这么胡乱拉扯,无非是不想让他欠下人情。心中感动之余,也是疑问丛生,指着重伤垂死的蜢骨人,又指指已经毙命的突厥人,问道“前辈,以你的身手对付这两个蛮夷自然是手到擒来,本不用我出手。不知我擅自动手是不是打乱你的安排?”
老者目光如炬,似乎看穿了谢启方的心思,不过也没有流露不满,而是耐心的解释道:“这两个蛮夷不知好歹,妄想从我的手中夺走原水,自是死有余辜。只是我的老伴身体随佳,可不通武艺,拼斗之时若是有所损伤,我毕生也无法原谅自己。只好借助两位的手帮个小忙。”
说完,老者有意无意将目光转向李随风。
李随风眼看着蜢骨人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不免心惊肉跳,又听到两人对话,更是惴惴不安,生怕老者也看出自己来此的真实目的,其实也是想要夺取原水。不过当老者说道最后一句话时,李随风才安下心来。
心说,“这位老人武功非凡,举手投足之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实是一派大宗师的气派。我剑法未成,可不是他的对手。好在他也不知道我的来意。倒不如套套近乎,也许还能得到他的亲睐,说不定能从他那儿弄到更多的原水,也能早日助我恢复内劲。”
有了欲求之事,李随风不免收起几分傲骨,多了些恭敬,“这位前辈,我也是华夏族的一员,对抗外族乃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说道谢字可真是有些惭愧。”
老者眼中神光闪动,哈哈大笑道:“正是看你说了一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不然你那里还能站在这里侃侃而谈。嘿嘿!”
李随风闻言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心想:“哎呀,这下可糟了,没想到碰上一个人精。不过看他年纪差不多有六十多岁,过的桥只怕比我走的路还多。真正是踢到铁板了,真是倒霉。还是早点脱身,免得讨人嫌。”
李随风本就是持才傲物之人,刚才态度恭敬不过是有求于人,现在人家既然看穿了他的意图,直接点出,他也没脸继续呆下去。李随风不卑不亢的朝老者行了礼,说道:“刚才打扰前辈,我这就离开。”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老者笑道:“你这小子,说了几句就想跑。哈哈,我也不拦着你。不过,这坛酒,你拿去吧。有了它,你恢复内劲指日可待。”
李随风稍微一愣,忽觉背后有重物袭来,连忙鼓足劲力伸手一抓,轻轻松松的抓在手中。拿到眼前一看,可不就是一坛美酒吗?
李随风心下大喜,回身道了谢,又对谢启方说道:“每次见你,都发现你进步很大。不过,我可不会认输,等实力恢复了,我再找你一较高下。看谁才是中华年轻一辈第一高手。”
谢启方今天恰好三十,在部队里摸爬滚打了上十年,早就没了争强好胜的心思。
此刻听了李随风的约战,谢启方微微笑道:“第一年轻高手?呵呵,也不用等到以后,我现在就认输。只不过我们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终究是要有个了结。不如你定个时间找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地方,生死决战一场。”
李随风心想,“谢启方,你盘算的好哇。刚才看了我的剑法,知道我还没有完全参透,而且内功又不如你,你就想趁着机会除去我。嗨,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当我是冤大头吗?我偏不如你的意。就算日后仍旧不是你的对手,也要让你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看你还能睡个安稳觉吗?”
手托酒坛,李随风放声大笑,闪身出门,“谢启方,来日方长,你我总会有机会决战一场。不过时间、地点却由不得你。你等着吧!哈哈!”笑声渐止,人也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