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启方一直等在杭州大学的校门口,倒不是他不想进去,而是刚找到顾芸菲就被赶了出来。虽说这样当众被人轰走有些丢人,但他刚刚窥见武学的一丝奥秘,本就无心陪着顾二小姐上课,便施施然躲到车子里独自沉思,反省自己以前练武的方式,以及今后该怎么改正。
自从听了程老爷子的讲解之后,谢启方就有个想法蠢蠢欲动,“自己练出的火焰到底是外功层次呢,还是内功层次?要不要下次拜访的时候,向程老请教。只是他问起来的时候,我该怎么回答?难道说,我晚上练习十八形变式,突然就练出一道热流?那还不把程老气死,就算他不生气,也会以为我在哄骗他,以后可就别想从他那里学到什么了。哎,正是左右为难。”
想了半天,谢启方还是决定将自家体内的变化隐瞒下来,反正程老也看出来自己有些变化,他没有问,自己干嘛还要巴巴赶上去解释,徒然惹起别人的不满。
解决了思想上的问题,谢启方在脑海中将程浩智教的十几招梅花拳反复模拟,又回想了这些招式的注释,直到大致明白了其中意思,再也忘不了方才回首校门,却见校门口已经出现三三两两的学生。
等了半晌,就见顾芸菲和一位粉面油头的年轻小伙子结伴出了校园。
谢启方暗自松了口气,“这位姑奶奶还真是难等,人都走得没影了,才磨磨蹭蹭的和男朋友一起出来,莫不是两人还躲在冷僻之地亲热了一番?啧啧,当代大学生多半都崇尚性开放,谈着谈着,说不定就谈到床上去了。”
谢启方年过三十,女朋友也曾经有过几个,其中就有一个女大学生,虽然没谈成,但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却一件都没落下,除了生孩子之外。所以对当代女大学生的开放有颇为深刻的印象。此时见顾芸菲和一位粉面结伴而行,状似亲热,难免在脑海中YY了一番。
可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头。迎面走来,一直是粉面凑在顾芸菲的耳边喋喋不休,而顾芸菲看上去,情绪颇为低落,脸上挂着的笑容很是勉强。本来谢启方还没想到什么,但是当粉面企图伸手搂住顾芸菲的肩膀,而顾芸菲脸显怒容时,谢启方就猜想到了一些事情。
谢启方虽然对顾芸菲屡次为难他有些意见,但他毕竟是顾家请来的保镖,总不可能见顾家小姐的举止,还当什么事情都没有,什么事儿都不管?就算是看在顾家丰厚报酬的份上,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坐视。何况,如果谢启方所料不差,顾芸菲遇到的难题,终归是要落在他这个保镖头上,根本就没法坐视。
既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谢启方干脆下车主动迎了上去。当他拦在粉面的面前时,倒有些熟悉的感觉。有一次下班,他从顾家大厦离开的时候,曾经见到胡其法客客气气的将粉面送走。
这人大约二十一、二岁年纪,蓄着一头短发,但没有像一般的年轻人那样染成五颜六色,也没有像街头的混混刻意剃成寸板头,说明他的家教颇为传统;白衬衣的第一个扣子没有扣上,领口微微敞开,袖口很整齐的卷过小臂,但没有露出胳臂肘,说明他受过良好、严格的礼仪教育,注重外表;显露的皮肤呈小麦色,说明他经常进行日光下的锻炼,身体健康;一双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嘴唇性感,说明他长得确实很英俊潇洒,至少对得起“粉面”二字。
这样的人物,又能够让大老板的贴身保镖胡其法客客气气的送走,谢启方用脚趾头都想得到,这位粉面肯定来历不凡,十有八九出身某个让顾家都有些忌惮的富贵之家,至少不比顾家的势力弱多少。否则,普通年轻人那个胆边生毛,胆敢惹上顾芸菲这个男人婆,不怕被打成猪头,见不了人吗!
顾芸菲见到谢启方走了过来,并没有多少惊讶,虽然自己曾经喝令他不得靠近身边,可如今站在自己面前,心里也不怎么生气,毕竟谢启方是家里安排给她的保镖,有护卫她的职责。
自然而然的走到谢启方的身后,才从容的介绍道:“这位是杭州廖家长孙廖海生。”谢启方依足了上下尊卑的规矩,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
顾芸菲又向廖海生介绍道:“这是我家新请来的保镖,谢启方。”
廖海生居高临下的瞧着谢启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原来是特种部队赶出来的那个士兵呀,没想到你居然能在顾家厮混。真是可喜可贺。”这位廖海生嘴巴毒辣的很,几乎是一句话就打了谢启方一个耳光,让谢启方怀恨在心。不特如此,连顾家也牵连进去。
好在谢启方经历过多次挫折,连在部队里屡次被上级领导找茬都面不改色,依旧客客气气的拦在廖海生的面前,根本没有显露生气的表情,坏了规矩,也无让开的意思。
谢启方还不觉得如何,顾芸菲脸皮薄了些,又向来以顾家未来继承人自居,心头对廖海生却有些羞恼,忍不住淡淡的说道:“我家这位新保镖虽然本事差了些,但胜在可靠、忠心,又懂得规矩,处处为雇主着想,我父亲对他信得过!不像某些家伙,虽然本事高强,但目无余子,连自家身份都不知道。”说着还向一旁的某个彪形大汉瞄了一眼,接着又说道:“偏生这些家伙的雇主还将他们当个宝贝似的供起来,不知道的人还真分不清谁是老板,谁是员工。”说完,还看了一眼脸皮抽抽的廖海生。
谢启方听着顾芸菲夹枪带棒的一番话,不由得暗自高兴,“廖海生!鸟……还生,这粉面不会是养的太辛苦,被他父亲诅咒再也不生第二胎才起的这样的名字吧。”想到这里,谢启方不禁觉得这名字有些恶搞。
表面上,谢启方低首垂眉,看起来老实的很,也规矩的很,谁也不知道他在心里已经将廖海生的名字用来搞怪。
廖海生虽然不大瞧得起谢启方这个保镖,但既然顾芸菲爱面子,非要护着他,却也不好再嘲笑谢启方,只是哈哈笑了两声,说道:“不知道芸菲妹妹想好了没有?今晚可有空赏光喝一杯咖啡、看一场电影?我可是真心追求你的。不是我自夸,凭我的才能,在偌大的杭州大学里也算得上是十大风云人物之一,身世背景也足以匹配的上你,再说我也长得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什么英俊!什么风度!原来你这个奶油小生是来给你家大爷出难题的!”谢启方本来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沉不住气,但是一听到廖海生公然邀约顾芸菲,还大言不惭的当众勾搭,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几乎当场就气歪了嘴巴。
要知道像顾家这样一手遮天的大家族,其子女的配偶都是经过上一辈人仔细商议,反复衡量方能定下的。在此之前,莫说自己拿主意爱上某某,就是和旁人拉拉手,单独相处都会引起家族内部的种种猜疑。
再说,廖海生真要是有心,自会央求父亲出面,带着他到顾家一行。由此可知,要么是他一时心血来潮,只想着玩玩而已;要么就是顾家已经否决了廖家的提议,这才逼迫他采用这种“非常”手段。
故而不管顾芸菲最后答应或不答应,落得什么训斥,自己都会被当做替罪羊惩戒一番,要继续留在顾家是想也别想了。
也不等廖海生话音落地,谢启方沉声说道:“廖先生,对不起,顾先生正等着小姐吃饭,现在不赶回去,怕是顾先生那里不好交代。要是廖先生有什么话对小姐说,不妨给顾先生打个电话。”说完,转身请顾芸菲上车。
“你……”廖海生当场就气歪了鼻子,恨不能立刻教训教训这个不开眼的保镖,伸手勾了勾,将自家的保镖唤了过来,本想吩咐几声,但碍着顾芸菲在场,嘴唇张了几张,始终不好发作。
其实谢启方走在顾芸菲的身后,一直都在提防着廖海生的举动,若是这位奶油小生沉不住气,真的叫人出手,他还不怎么害怕,毕竟这类人狠毒是狠毒了些,但终究是纨绔子弟一流,只懂得仗势欺人,好勇斗狠,不会耍些阴谋诡计,更不会抱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想法,等待着出手的机会。
可廖海生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直叫谢启方心中一沉,暗自嘀咕道:“有这么位手眼通天的对手暗地里记着大爷,以后可得万分小心了。”
他关注着廖海生,可没有想到走在前面的顾芸菲眼波流转,脸上似笑非笑,连走路的步子都缩小了一些,显出几分莲步款款的女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