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意思?”司寇陌的声音有些颤抖,“宗政家做了什么?”
“你们?”王屋有些疑惑,但却在看见司寇陌耳边的蓝牙耳机时眼中闪过一丝激动,“那一边的是谁?还有人活了下来吗?”
“没有,没有了。”司寇陌低声重复着,“那边的是我的一个朋友。”
“这,这样啊。”王屋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但他有很快的振作了起来,他从没想到司寇家还能活下什么人来,更没能想到,司寇家的小姐,竟然还能够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叫自己迁叔。
“迁叔,你刚才说的,宗政家做了什么?”司寇陌现在什么都不顾了,脑子里却只有宗政爵的一张脸,她不知道,要是宗政家真的是灭了自己家的凶手,自己究竟还能如何对待宗政爵。
“你知道司寇家究竟是做什么的吗?”王屋勉强的笑了笑,他将司寇陌从地上扶了起来,让她坐在沙发上,递给她一杯温热的桃子汁,冲她笑笑,“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喝这个。”
“恩。”司寇陌愣了愣,却还是点了点头,其实她早就不记得她小时候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了。她轻轻的抿了一口热乎乎的桃子汁,本应该甜甜的桃汁一加热,便变的有些酸乎乎的,算不上多么好喝。
“好喝吗?”王屋静静的看着她喝了一口,笑着问。
司寇陌本以为自己是不喜欢喝这些东西的,师父养她的时候,虽然对她不错,可实际上却还是想要将她培养成一名冰冷的杀手,这些能够温暖小孩子心灵的东西,司寇陌接触的极少。
而是现在,她却知道自己从前是有人深爱,能够捧着一杯热乎乎的酸桃子汁,依偎在谁的跟前撒娇,一想到这里,她便有些忍不住眼眶发热。
“好喝。”司寇陌这样说着,她低下头,又大口的喝了口桃子汁,酸酸涩涩的口感在她的口腔中蔓延开来,酸涩的让人想哭。
“你还喜欢就好。”王屋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其实我一直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喝这个。”
司寇陌注意到他手中也拿了一杯热桃子汁喝着,便不由自主的开口:“迁叔也喜欢喝这个吗?”
“没有。”王屋有些不好意思的摩擦着手中的杯子,杯壁上升腾起一片雾气,凝结成了粒粒的小水珠,又渐渐的落回了杯子里,“从前你喝的时候非要拉着我一起喝,时间长了,也就成了个习惯了。”
多半自己小时候也是不喜欢喝这个稀奇古怪的东西的吧,只是怀着小女孩的无赖,想要捉弄自己身边的大人,所以才这么做的吧?
司寇陌摆弄着手中的杯子,眼中透过一丝怀念,接着,她又笑了起来,狠狠的喝了一口桃子汁,嘴边还沾了桃子汁的痕迹,甜甜的冲王屋笑着:“先不说宗政家那个惹人心烦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宗政家报仇,迁叔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王屋听见报仇两个字,便是一愣,接着有些欣慰的笑了笑,司寇陌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瘦干瘦干的人,已经老了。
“我过的还好。”王屋笑着重复,“过的还好。”
司寇陌能够看见他眼底的悲伤,她在心底暗暗骂自己,王屋这些年来过的怎么可能会好?
家族被灭,背负着家主所留下的唯一任务,复仇,逃了出来,整个家族都只剩下了自己,却又受了伤,日渐消瘦下来,整日整夜的想着复仇,却只能看着自己的仇人日渐强大起来,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司寇陌体会的还少吗?
可司寇陌却也不揭穿他,只是笑着继续说下去:“我这些年过的也很好,我逃了出来,遇见了我的师父……师父对我很好,他肯教我本事,让我去报仇。”
“是吗。”王屋眼中透出一点疼惜来,“这些年,你想必受了很多的苦吧?”
司寇陌从未感觉自己的眼眶这么的不争气,这些年来,人们听见曼珠沙华几个字,便会想着害怕她,想要利用她,想要杀死她。
可从未有一个,问过她累不累,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啊。”司寇陌委屈的擦掉眼角的泪水,声音模模糊糊的,“但是现在都不重要了,我又碰见迁叔了,司寇家不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没事了。”王屋仿佛又见到当年那个动不动就会哭出声的小女孩,又见到了那个最爱依偎在自己身边,软软糯糯的叫自己迁叔的小女孩,他笑了笑,轻轻的拍了拍司寇陌的后背,低声安慰道,“没事了。”
司寇陌无法形容这种感受,就像在无尽的汪洋中遇见另一个旅人的感受,孤独,绝望,却都在那个人出现的时候,全部都被打散。
此刻,你无所谓另一个旅人有没有粮食,他的木船会不会比你的好,他能不能救你出海,或是共你一同渡出这片汪洋。
你只知道,在见到这个人的一瞬间,什么都不重要了。
因为你知道,你不再是一个人,会有人陪着你,深爱着你,那就足够了。
司寇陌现在又变成了那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她有些羞涩的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不太好意思的冲王屋笑着:“我老是哭,是不是不像司寇家的人?”
“这又怎么会?”王屋笑笑,司寇陌依稀能透过他密实的黑发看见他发根处的白痕,“你最像司寇家的人了。”
“和你爸妈一样。”王屋骄傲的笑笑,脸上都是司寇陌从未见到过的神采,“都是最棒的司寇人。”
“时间也不早了。”王屋看了看窗外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拍了拍手,“你一定饿了吧?我给你做点家常菜,都是你从前爱吃的菜。”
“好。”司寇陌甜甜的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一点温情来,“我想吃迁叔的菜好久了。”
“那你等等我,我这就去买点东西回来。”王屋胡乱的套上一件衣服,匆忙的拿钥匙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