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沛风雪，黑夜寂静。
直到天亮时，路清苑才从梦里醒来，关于昨晚的事，她不抱太大希望。
只是……
希望皇甫瑾能不折磨她的意志，不要让她在崩溃和理智边缘徘徊。
一大清早，外面的雪终于停了，不顾一切的落在地上，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像是要天长地久的铺在人间。
梳妆镜前，她眉不点而翠；身后的男人双手抚摸在她瘦削肩膀上，低下头来看她，欣赏着镜子里的人时，仿佛在欣赏一幅美画。
“好美。”
男人的手滑过她脸颊，无比赞美。
路清苑攒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男人拿起红纸轻轻让她抿着，很快，那道苍白的唇变得红润起来，被男人反复品尝着。
宫女们推门而入撞见这一幕，连忙端着东西后退，里面关上了门。
一路晨曦铺着大地，连这枯木都开始逢春了。
小翠心惊肉跳的关好门，叮嘱几个宫女不要随便进去，这才放心下来。
可是，也同时忧愁起来。皇上虽然时常来这，对娘娘也很好，可就是迟迟不复位，因为这一点，外面多少人看她们的笑话？
叹了口气，小翠也只能自己抱怨抱怨。
“翠姐姐，你不开心吗？”
“没事。以后你们机灵点，记得别在娘娘面前提不该说的话，否则小心你们的舌头！”
“是，我们会注意的。”
很快，路清苑亲手推开了门，与昨日的死气沉沉不同，今天的她格外喜笑颜开。
“朕有点舍不得你。”
“别这样，宫女们都在。”
皇甫瑾当即松开了她，“好，等朕回来，朕会好好补偿你。”
路清苑恭送他离去，而后，脸上的笑容稍纵即逝，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用早饭的时候也心不在焉，菜点都凉了，路清苑也没吃出个味。
“娘娘，发什么呆呀？”
路清苑舀了舀勺子，用百般无趣的口吻道：“没事，就是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很快，像梦一样。”
“时辰快到了，咱们还得去琴嫔那呢。”
路清苑嗯了一声，从容不迫的擦拭唇边，披上披风后便乘坐轿辇。
现在已经是条不成文的规矩，琴嫔虽是嫔位，可她只要生下肚子里那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皇上都会给她晋升位置。
路清苑刚到的时候，便遭到排挤。
仪贵人当领头羊，将她挡在了门口奚落，浑身上下的打量她两眼后嗤笑一声，用极小的声音道：“真是狐媚子。”
“你！”
“怎么，你一个丫鬟要跟我叫板？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路清苑拦着小翠，上前盈盈一笑：“何必劳气呢？平白给自己找不痛快。”
仪贵人冷冷瞪了她一眼，又忍不住看她的脸。
若是没人看见，她必定要狠狠上去撕烂这张脸。
“呵，我们走，不跟这种丧家犬计较。我要是她，早就无地自容了，居然还敢出来……”
“真是欺人太甚！娘娘，咱别跟这种小人一般见识，哼，两副面孔！”
路清苑暗暗捏紧了拳头，脸上若无其事。
“没事，走吧。”
一切还像昨天，就连座位都是一样的。
琴嫔今天姗姗来迟，据说是这两日睡得不好，容易梦魇，还影响了胎气，为此皇上没少迁怒太医院的人，弄得众人叫苦不迭，又不得不削尖脑袋想着怎么伺候好琴嫔。
“人都齐了。”琴嫔满意的笑着，慵懒的躺在软榻上，今天目标很明显，眼神对准了路清苑，似乎在提醒其他人。
容贵人等着看好戏，到现在都没开口，看看这昔日人人遵从的路贵妃，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看着还真是可怜……
“昨晚皇上是去了路贵人那吧？”
话语间，所有人的眼神果然不约而同地看向路清苑，用眼神在谴责她。
路清苑十分淡然，脸上甚至没有一丁点表情，嘴角的那抹笑看着甚是刺眼。
“皇上路过我那，天冷，便留宿了。”
仪贵人冷笑一声：“难道你不知道琴嫔娘娘动了胎气，正是需要皇上安慰吗？你非但没有劝皇上过来，反倒留住了皇上，万一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出了状况，你担得起吗路贵人？”
反正就是要拿捏她的错处，白的都能说成黑的，路清苑只是没想到她们的恶意会来势汹汹，跟滔天洪水一样势不可挡。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这次，路清苑也没打算忍。这样一直忍下去只会任人欺凌，她们是欺软怕硬的人。
仪贵人愣了愣，“你说什么？”
“你是在诅咒琴嫔吗？”
“你不要颠倒是非！”
路清苑浅浅笑着，模样勾人心弦，缓缓抬起秀气的眉头，道：“你方才说‘万一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出状况’这话可不就是在诅咒娘娘么？”
她的话锋利无比，仪贵人顿时就慌张起来，站起来后直指着她：“你这是挑拨离间！还污蔑我，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若非被戳到脊梁骨，怎么会这么跳脚呢？
路清苑看着跳梁小丑，观察到琴嫔的脸色乌黑，心里肯定对仪贵人起疑了。
“不是的话，你为何这么激动呢？”
“我、我……因为你在污蔑我！”
路清苑笑了一声，捂着帕子道：“那么请问仪贵人，我又是怎么污蔑你的？”
“还不够明显吗？在座各位都听到了！你路清苑心思歹毒，想拉第二个人下水，谁不知道你心里的怨气多得很？”
路清苑理所当然的“哦”了一声，环看众人，无不被她的眼神震慑到。
最后她看向仪贵人，看着这个不堪一击的对手——
“好吧，你说我污蔑你，又找不出借口？”
“我是怎么污蔑你的？”
“我只是把你的话重复了一遍，这就叫污蔑啊？仪贵人，你是自己有这样的心思，然后被我揭穿，生怕暴露什么吧？”
仪贵人气急败坏，“你好大的胆子！琴嫔娘娘你听我解释，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琴嫔不悦地看着她，这个蠢货……真是蠢到家了。
“够了，仪贵人，你可以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