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蕊蕊初以为,那个跟路清苑说话的守卫是宫里的,殊不知那人是江和裕。
江和裕何等人也?神出鬼没,若是他找上门,要么丢命要么丢财,岂有你去找他的理?
光是这一点,就无法指认路清苑。不过往她身上泼脏水就对了,此事一出后,对她名声肯定有损。人心可畏,背地里一定会滋生很多流言蜚语。
淡定的抿了口茶后,路清苑眼神望着蓝因。
而蓝因也毫不畏惧地看着她。看来平日里真的是在装软弱。
她只是心里有点受伤,不曾想这个妮子会对自己落井下石。
“黄贵人好好认认那晚是谁。”皇甫瑾口吻愠怒。
黄蕊蕊愣了,让她去指?她怎么知道!宫女只告诉她那晚的情形,并未见到守卫的脸!
她久久不动。
路清苑慢里丝条的笑着:“黄贵人是怎么了?你不认得,你宫女还不认得吗?”
黄蕊蕊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巡视一圈,根本不知道是谁……
对了!她记得是个腰间别着面具的守卫!
低眼看了一圈,还是没有。
见她踌躇许久,皇甫瑾额头上的青筋忍不住胀起:“有吗,黄贵人?”
黄蕊蕊立马转身道:“蓝妹妹也过来认认吧!”
这就好笑了,搭伙上市井买白菜呢?
路清苑拦住了她,起身道:“看来黄贵人平时就喜欢信口雌黄,无端端召集大伙来泼本宫脏水,实在是居心叵测!”
“我才没有信口雌黄!我的宫女明明就看见了!”
明眼人都不赞同的摇摇头,太狂妄了,竟然敢踢路贵妃这块铁板,真是不要命了!
路清苑笑道:“哦?那请问你的宫女为什么会在我宫里,又恰好撞见呢?”
“我、我。”黄蕊蕊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话。
证据不足就来指认,反击只是轻轻松松。路清苑轻蔑地看着她,“污蔑贵妃之罪可不轻,念在妹妹刚进宫,不懂事,还请皇上从轻发落吧。”
鸦雀无声中,只有皇甫瑾从龙椅上下来,忽然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别骗朕。”
路清苑直勾勾地盯着他:“臣妾清清白白,何惧别人一番脏话?”
皇甫瑾的眼神在她脸颊上流连,不断摩挲着她的下巴,最后松开。
“今日起,路贵妃感染风寒,身子孱弱,准许在宫中修养身体,不得外出。”
当头一棒!
“黄贵人,升为嫔位,让内务府择个封号。”
众人皆愣了!
黄蕊蕊跪下谢恩,激动得不行。
“娘娘……”
路清苑险些趔趄一步,敛去眸色后,福了福身:“臣妾遵命。”
其实仔细想想,也能想明白,可为什么心跟刀割似的。
有人冷漠的看着,有人嘲笑,还有人怜悯……
一路冒着大风回到宫里,路清苑整个人如坠冰窖,冷得僵硬,说话时上下唇都在打颤。
宫女们拿着毯子给她披上,终于好受点了。
皇甫瑾那样说,不外乎是在软禁和监视她。路清苑想过很多,但没想过会是这样。
知道皇甫瑾有保护自己的意思,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委屈。
因为要扶稳黄家的势力,所以她必须受点委屈,而黄蕊蕊要一路高升,坐到恰当的高度。
眼神空洞洞地看着前方,没有焦距。视野里忽然撞进一袭蓝衫。
“贵妃娘娘。”
蓝因还敢来?!
她步态自若地走进来,不再怯怯的,朝她福身。
路清苑冷漠地看着她:“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
蓝因垂眸:“帮你。”
“原因。”
蓝因默了默,道:“扳倒黄蕊蕊,我不喜欢她。”
路清苑抿了口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原因。”
“我不喜欢她。”
路清苑笑了笑:“你跟她有仇?”
蓝因摇头,又点头:“御花园那次就算了。但她针对娘娘,就是我的仇人。”
那就好笑了。
“所以你刚才在大殿上,为什么要指认我呢?”
蓝因后退一步,当即跪在地毯上,腰如笔杆。
“娘娘可曾听说过捧杀?”
路清苑惊讶地看着她:“你这小妮子,鬼主意还挺多的,不老实。你细细跟我说。”
“黄家势力如果太过庞大,就会对朝廷造成影响,也会造成一定威胁。所以皇上根本不可能全力扶持黄家,最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待遇。至于黄蕊蕊,树大招风,可惜她不懂这个理,现在她树敌太多,对娘娘是好处。”
路清苑又喝了口茶压惊:“可我还不想杀她。”
蓝因抬眼:“是现在不想杀,还是只是不想杀?”
四目相对,她在蓝因眼中看见一丝狡黠。倾身过去,路清苑撑着自己脸颊,温柔的问:“那你先告诉我,你一开始为什么要装?”
致命的问题让蓝因瞬间红了脸,眼神胡乱移动,最后落在她白皙的腕子上,深吸一口气道:“进宫前,我阿爹就吩咐我,不要太招摇,要低调,才能活得久一点。”
是这个道理没错,路清苑听见后忍不住想笑,摸了摸她的头:“那你知不知道,你也惹了一身骚?今日在大殿上你跟她一起指认我——”停在了这里。
蓝因倔强的摇头,缓缓垂下眼帘:“所以外人会以为我和黄蕊蕊是一伙的。到时候我要是做了什么坏事,众人就会怀疑她。”
这是打算同归于尽?路清苑心里五味杂陈,暂且冲散了委屈,才下心头却上眉头。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好好在宫里活着就行。我的命,我自己救得了。”
“娘娘还不明白吗?”
路清苑愣道:“啊?”
“我只是想让你看清皇上的真面目而已,古往今来,帝王无情,他对娘娘根本没有一点真心。”
这丫头操心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路清苑脸色冷了下来,慵懒道:“这种事说出来可是大逆不道。”
“无妨。蓝因贱命一条,能有资格报答娘娘,已经是万幸。”
路清苑皱起好看的眉头:“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呢?”
“蓝因向来如此执着。”
原来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