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皇甫瑾给她脱鞋盖被，脸上尽是愧疚。
“刚才是朕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路清苑淡淡道：“臣妾不委屈，反正也没摔死。”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他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路清苑也不知道，或许是在回宫那日，又或许是互相怄气那日。
总之一切都变了。这里再也不是她心心念念想回来的地方。
皇甫瑾微微叹了口气，垂眸道：“朕容易吃醋，只是想气气你。”
路清苑翻了个身，表示自己不想多话，心里却很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等了许久，皇甫瑾都没有再说，看着她冷漠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和衣而卧，与她同床共枕。
至亲至疏夫妻。路清苑躺在床上，忽然明白这个道理。
同床异梦一夜后，皇甫瑾天还没亮就离开去上早朝。一个宫女冒冒失失撞到了他，吓得跪在地上求饶。
“手里拿的什么？”
“簪子……路贵妃的。”
昨晚路清苑不慎跌落的，珠子装在锦盒中，边角磨损了不少。
皇甫瑾拿起来端详，冷声道：“朕亲自给她。”
“是。”
可他分明没有还给路清苑。
宫女觉得自己闯了大祸，耷拉着头进去伺候路清苑。
见她脸色悲伤，路清苑道：“这是怎么了？”
宫女把刚才发生的事复述一遍，说完后，小心翼翼地看着路清苑，生怕她大发雷霆。
路清苑让她起来别跪着。
“一支簪子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去备早膳吧。”
“娘娘……”
“快去，别哭了，我都没哭呢。”
笑总比哭好。
路清苑用完早膳后，去了趟御书房，再次被挡在外面。
当值公公为难地看着她，“皇上正在批折子呢，要不贵妃娘娘晚些再来？”
以前每次皇上发火时，只有路贵妃来了才有用，现在却被拒之门外。
路清苑早已听到里面的声音，原来是黄贵人来了。她把食盒交到太监手里，嘱咐道：“里面是药膳，让皇上不要太操劳。”
“遵命。”
路清苑在外面站了会，里头的笑声尤其刺耳。不想再听，转身便要走，愣住。
“蓝因妹妹。”
蓝因后退一步，仍旧是一脸怯怯的样子：“贵妃娘娘好。”
路清苑看着她手里的食盒，笑道：“来给皇上送东西吗？我就不打扰了。”
“不是的！”蓝因忽然提高声调，把食盒递给她：“这是给娘娘的，听说娘娘咳嗽还没好，我亲自炖了雪梨莲子羹，还希望娘娘不要嫌弃。”
路清苑怔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因为娘娘帮过我。我父亲说了，要知恩图报。”
是个好孩子。路清苑摸了摸她的头，这一幕恰好被出来的黄蕊蕊看见。
黄蕊蕊冷笑一声，看着她两的眼神宛如在看失败者。
弱者总是要抱起来互相取暖的。她敷衍的跟路清苑行礼，暂时还不敢对她不敬，不过对蓝因，倒是很不屑了，态度和口吻可见轻蔑。
蓝因不敢还嘴，低着头任由她训斥。
路清苑听得火大：“她跟你同时入宫，又没做错什么，何必这样得理不饶人？”
黄蕊蕊哼了一声：“她见到我没行礼，还不算僭越吗？贵妃娘娘可不要这么偏袒她，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丫头说话还挺狂妄！路清苑忍下怒气，懒得在这跟她争辩，转身要走，却听黄蕊蕊再次嘲讽。
“娘娘虽然跟皇上同生死共患难，可如今皇上偏疼我，娘娘恐怕很讨厌我吧？”
她还没开口，蓝因站出来道：“拿这种话来当做炫耀的理由，黄贵人很得意吗？”
一改之前的软弱，口气冷硬，连路清苑都愣了愣，心想这妮子怎么一直在护着自己？
之前被坑害过太多次了，所以她不敢轻易相信别人。
黄蕊蕊恶狠狠地看着蓝因：“我跟你说话了吗？你又是什么身份？还不如我黄家一个低贱下人！”
“啪”的一声，清脆利落。
路清苑打了她一掌：“出言不逊，这是身为一个嫔妃该做的么？”
黄蕊蕊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脸颊，双眼通红，“就算要教训，也轮不到贵妃娘娘来教训吧？”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旁的宫女都看不下去了，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不就仗着被皇上宠爱几天吗？
黄蕊蕊委屈红了眼，紧接着又听到劈头盖脸一顿苛责。一扭头，皇甫瑾正从御书房出来，见到三人聚在这里。
看见救星后，黄蕊蕊委屈巴巴的掉眼泪，看着真是我见犹怜。
“娘娘别怕，我、我可以承担所有罪名。”
路清苑没怕，惊讶道：“又不是杀头的罪，别怕。”她轻轻拍了拍蓝因的手。
心想，这是个好孩子。
“皇上。”黄蕊蕊吸了吸鼻子，松开脸上的手，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露出来，都肿了。
皇甫瑾蹙眉：“怎么回事？”
“臣妾做错了事，贵妃娘娘教训了臣妾两句，还……还打了臣妾。”
路清苑摁下冲动的蓝因，轻声道：“身为贵妃，我本来就有权管你，黄贵人不必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大家都不瞎，方才你是怎么刁难蓝答应的，都有眼睛看着呢。”
当众拆台。
路清苑心里不屑的想：“真被宠昏了头？以为一点宠爱就能一世无忧么？”
若真的是这样，她现在也不会在这受黄蕊蕊的气了。
“皇上，臣妾的脸好痛。”不外乎说这巴掌打得太厉害，要皇甫瑾苛责路清苑。
“除了路贵妃，其他人退下。”
“皇上……”黄蕊蕊想撒娇，遭到皇甫瑾一顿严厉的眼神后，顿时不敢了。
路清苑知道进去后肯定没好事，想推脱，皇甫瑾直接拉着她进去，完全是生拉硬拽。
“松手！”
路清苑爆发了自己怒意，第一次冲他这么发火。
皇甫瑾直接将她拽到龙椅上，欺身压上来。
她急得掉落眼泪，即便如此，也没能换来皇甫瑾一丝怜爱！
“那你告诉我，你和那个姓江的，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猛然指着桌上那支碎裂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