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苑蒙住了脸，躲避过街上巡逻的守卫后，溜进那条阴森的小巷子里。
阴风一刮，气氛越发恐怖，落叶萧萧被卷起，擦扫着地面。
一声妩媚的轻笑，路清苑还没带人进去，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推开门，身着紫衣的女人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她。
“哟，贵客来了。”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来，紫云已经在店内等候多时，挑开珠帘，碰撞出好听的声音。
“紫老板。”路清苑冲她微微一笑，相比外面的守卫，她忽然觉得紫老板被火烧过的脸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恐怖。
“进来吧。”
店铺内依旧是昏昏暗暗，看不清方向。路清苑坐下后立马道：“可有治疗眼疾的药？多少钱都行。”
紫云轻笑道：“我店里的东西，可不是钱就能买到的。你可知什么叫以物易物。”
这……古人以贝壳为钱用来交易，但更早之前，确实是以物易物。紫云的话只有一层含义，她要路清苑身上的某样东西。
路清苑现在什么都没有，有的就是那一腔复仇的心，没什么好怕的，摊手道：“你自取吧。只要你能治好他的眼睛，我都能给你。”
江和裕从进来后就沉默不言，脸上依稀挂着笑容，有意无意摩挲着手。
“啧啧啧。你莫非是对江公子一往情深了？哎呀，妹妹啊，我劝你别自作多情，你不知道，以前有多少漂亮妹妹都被他骗了。”
紫云水蛇般缠着她，说话时跟蛇吐信似的。虽然大家都是女子，但这般亲密接触，路清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她莫名想到不好的东西——这位紫老板，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路清苑道：“我只治他的眼睛，紫老板动手吧。”
紫云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提扇笑得轻挑：“救不了。”
路清苑微怒：“你刚才不是信誓旦旦的吗？！”
紫云娇俏嘟嘴：“我又没说一定能治好他。”
要不是不熟，路清苑早一拳抡过去了。看向江和裕，他跟没事人一样，敲着二郎腿坐得恣意，还在抖腿。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双眼要是废了，她担不起！
“江公子先前早来过一会了，这种毒举世难找解药，就算能找，也来不及。不出今晚，他的眼睛就会彻底瞎掉。”
紫云用着魅惑的口吻跟她说，眼神缠绕在她漂亮的脸颊上，开始上手，有意无意的摸着她的腰。上次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可口呢？
一道冷箭般的眼神射过来，紫云才微微站直，用扇子轻轻拍着鼻尖：“不过嘛，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路清苑厉声道：“倒是快说！”
——“换眼。”
江和裕立即淡声道：“你说了等于没说。”
紫云嗤笑一声：“反正你是大名鼎鼎的杀手，抓个人换眼睛也不是什么难事。哎呀，我忘了，上次你说过，这位妹妹不允许你再杀人的。啧啧，江公子，可惜你这双好看的眼睛，年纪轻轻的，就瞎了。”
“以后，还如何看雪月风花呢？”
江和裕利落起身，拍了拍衣摆道：“紫老板过分忧心，好好做你的生意吧。”
“走。”
路清苑愣道：“去哪？”
“回去。”江和裕重新戴上眼罩，俊朗邪美的面庞笼着一层笑意。他习惯性霸道的拉住对方的手，这一次路清苑也没有躲开。
紫云讥笑两声后：“那我就不送了。”
外面昏天蔽日，街上空荡荡的。他们就像两条游走的鬼魂。
路清苑闷闷不乐，不知道要怎么办。换眼，换她的行吗……江和裕瞎了的事跟她有关，她心里很愧疚。
双脚灌了铅一样，根本走不动，完全是靠江和裕在拖着她。
“这是怎么了？”
路清苑停下脚步，道：“我要治好你的眼睛。”
江和裕嗯了一声，更像是在敷衍，懒懒散散道：“你要怎么治疗？为我换眼？”
他只是试探性的问了句，没想到路清苑点头道：“可以，也算还了这么多天的恩情。”
短暂的沉默了下，江和裕再次拉起她走，不屑道：“用不着你还。”
拉她坐在冷冰冰的茶摊前，还有三三两两的路人在这，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们一样无家可归。
“一壶热茶，再拿些糕点。”
茶老板热情招待，许久，冒着滚烫白烟的细嘴茶壶端上来，把茶叶冲泡开来，茶香芬芳。
江和裕抿了一口，眼睛的白膜已经结得严严实实，完全把眸子原来的颜色遮盖掉，再过一会，眼睛恐怕会全白。
那时才是真正的吓人。
“吃点吧，我听别人说，吃甜的东西心情会变好。”
黄金糕，虽然不比宫里做的好吃，但热乎乎的感觉暖人心脾。
她一直盯着江和裕的眼睛，发现他眼眶湿润，莫非是被她刚才的话感动了？
不至于吧，而且怎么看江和裕都不是这种人。
她唐突的问：“你哭什么？别怕……我可以把自己的眼睛换给你，全当我在报答你。”
江和裕揉了揉眼道：“傻妹妹。”
路清苑立马反应过来，人家根本不是感动，纯粹是因为刺痛而已。贺明甫下的毒能好到哪去？不过他现在应该在宫里痛得半死不活吧，那些蛊虫可不毒药好受。
“痛的厉害吗？”
江和裕摇摇头，用最温柔的语气跟她说：“有你在，便不那么痛。你要是走了，我保准痛死。”
路清苑咂舌，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转头时，看见两个守卫在告示榜前贴东西。路清苑看得清楚，那上面贴着的是她的画像。
贺明甫要通缉她！
“怎么了？”江和裕发现了她的慌张，手再次被她抓住。
路清苑低声道：“我被通缉了。”
江和裕比她还淡定，道：“你怕吗。”
她要是怕的话，就不会坐在这喝茶了。那两个守卫懒懒散散的，贴完告示后就走了。
路清苑松了口气，“不怕。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不安全。”
说不定会从哪里跑出来两个要杀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