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色逐渐地亮了起来,太阳总算从厚重的云层之后探了出来。伴随着乌鸦的长鸣,而此刻的空气中依然遍布鲜血的味道。
老百姓有些中毒了,但由于小溪这里并没有毒气,因此还能续命。
可是他们撑不了多久的。路还要赶。而今却死伤过半。
路清苑在原地静默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件事。她抬起头走向路边清澈的溪流,水面上清澈地倒映出她的样子,长发已经乱了,脸色也十分焦急。但她想找的却不是这水面。
有百姓疑惑上前问道:“贵妃娘娘是在找吃的吗?”
一语便猜中,路清苑颔首。她挽起长长的袖子,最先下了水,在看到游动的鱼时,不动声色地靠近。
下手,摁住鱼抓了起来。却溅起大片的水花。
周遭上药的将士都过来了,一个接一个下水摸鱼,就连百姓也参与进来。
溪流里有不少的鱼,并且都十分肥美,有人抓不到,便拿了长棍一个个戳,戳中一个便高兴得笑起来。
路清苑十分明白,眼下他们要做的不仅是解毒,更要补充体力,因为再回到皇城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有人开始用木头石块架起来一个烤鱼的火堆,路清苑掏出随身带着的火柴一点,火焰便徐徐地烤了上来,火势十分强烈。
这时去找药草的将士也已经回来了,路清苑看了看皇甫瑾逐渐恢复的脸色,也明白了这百步倒的性质。
中毒了如果不及时逃离毒气环境,只会越来越严重而如果能够坐下来休息,这样能够让毒气随着呼吸变得消散了。
路清苑将药草用石块捣碎,随即放在一个瓷碗中烧热,取来溪水加进去。
她用手帕沾了水擦拭掉皇甫瑾脸上的脏污,触碰到他的眼睛,路清苑不由得无奈道:“你快点醒过来吧。所有人都一直照顾你,你一定得不负众望啊。”
她还想说,不要让她等太久。这中毒的事情她只想尽快解决,不想让皇甫瑾身体不太舒服。
但他始终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好在脸色不黑了。他的呼吸声也变得有些慢。
火势很大,不一会儿便煮成了一碗浓黑的药汤。
路清苑努力让他张开嘴。便把药汤灌了进去。他有轻微的皱眉,但没有吐出来,而是挣扎着喝下去了。路清苑看着药汤喝完,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放下了。
考虑到身边还有中毒的人,路清苑便让禁军把找来的药草都煮了。
路清苑做了许多碗药汤,端给那些昏迷不醒的人时,那些醒着的人感激涕零地接过来给中毒的人喂下去,他们看着路清苑的眼神,只剩下感激。
路清苑难得笑了一下,这一路过来,可算是有个着落了。
她站在溪边洗了把脸,将乱了的长发重新绑好,拍拍身上的灰尘,凝神望向不远处的旭日东升。金色的光落在她眼里,她眯了眯眼睛,想仔细看看这里的环境。
一条小溪分隔了毒气和无毒的两块地,小溪这边是草原,而毒气那边却是空无一人的荒野,显然也不是人住的地方。
这里的一切都太平静,静到让人看不出背后的端倪。不得不说,贺明甫挑的这个决一死战的地方,算是很别有用心了。
一旦起火,瞬间就能把所有人烧成灰烬。花草更是少见。而毒雾何尝不是很快就能蔓延的,因为空旷,更容易被毒雾所覆盖。
路清苑看了一会儿,已经想好接下来要去的方向。
她回过神来,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靠近,以及他带着笑意的一句话:“怎么,看风景去了,不管我了?”
是皇甫瑾。他正步伐稳当,眼里都是笑意地朝她走近。
路清苑难得觉得安心了,可想起之前他一直不醒的模样,便喜极而泣了:“还好这附近有药草,我也知道你们中的毒是什么,百步倒。”
“此毒可解,不过竟然你会解,想必费了不少心思的放毒的人,他们要知道被你几棵草就解了,会不会气死?”皇甫瑾揽过她的肩膀,面对面看着她笑。
路清苑并不想说什么认可的话。其实她会医术也是想在紧要关头发挥出来,但究竟不如那些深谙医术的世外高人。于是她也打趣道:“那还得谢谢你们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不过我不想再表现了。”
皇甫瑾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也不再提这件事了。他看到那些喝药的人逐渐醒来,也把这一路的毒气看透得彻底了。“这些毒气果然只存在于刚才的荒野,显然是过不来的。不过那些黑衣人估计也没有想到,他们会真的逃出来。并且还都成功化解了。”
路清苑点点头,这对她而言并不算太难。只是他们的恶战,才是最让人担心的。“会不会还有埋伏?毕竟这条路我们还得走。”
“未知,且看吧。”皇甫瑾道。
溪边坐着劫后余生的百姓和将士,这里边大部分的百姓都是这些禁军的亲人。因此他们在那里十分融洽地说话,倒有些苦中作乐的感觉了。
“娘亲,这次多亏了陛下和贵妃娘娘,我们才能安然无恙在这里!”
“好孩子,还不谢过陛下和贵妃娘娘!”
那些禁军顿时都微笑了。
“谢谢陛下,谢谢贵妃娘娘!”
如此的道谢接二连三地向着溪边那两人传来,声音十分诚恳。
路清苑回眸,与她身旁的人相视一笑。
离出去的路还不知道有多远,但他们总不能一直在这耗着。
因为路途遥远。也不能断定有没有危险,总之不便久留。
路清苑看了看大亮的天色,在等身边人一句话。
皇甫瑾朝身后众人招了招手,大声道:“我们出发吧。该动身了。前面还有什么尚且不提,先离京城近一步是一步。”
很快,便有人赞同他的想法,他们纷纷跪下来道谢,被皇甫瑾摆摆手说着无事才起来。
就这样,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整。他们终于又踏上了回去的路。
不能沿着毒气那边走,眼前唯一的路只有溪流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