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门后的巨型广场上,两万军士肃穆而立,城门楼上弓箭手们严阵以待。
弓箭手们注视楼下人的一举一动,实际上没有任何人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涂山氏族的子弟们皆如一尊木偶一般挺立,但是只有相允嘴角勾勒出一味讽刺的笑意,他听到了有人额上冷汗滴落的声音。
太过安静的万人广场显的那样诡异,而这诡异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蔓延,即将穿透人心。而相允就在等着那一刻。
“扑扇——”巨大的蝴翼翕张,朝着城门楼上飞来,相允看着蝶背上二人,叹了口气,心道:帝君来了,便是等不到下令放箭的那一刻了。
城门楼上众人见到帝江,行跪拜大礼,只听他道:“开门。”
相允不解帝江其意,挥手意示军士打开三重大门。姒启听得动静,嘴巴绽放出轻柔笑意。巨型广场中的两万勇士们在城门开启的那一刻,额上的冷汗便奇迹般的消失了。
姒启挥手示意,姬坚壁召令众人原地待命。广场上的原本松了口气的众人心又开始崩紧,但见到那前后开通的大门,又觉得气氛并没有刚才那样紧张。
从身后大开的城门走出,看着高高楼梯下行下来的二人,姒启抱手于额前行了个礼。帝江冷笑一声,乔予兴冲冲的奔下楼来,道:“你可有信心守这城门?”
姒启胸有成竹道:“有,我们只需守三日便可。”
乔予不解,只听姒启道:“若木召兵太过急促,虽号称二十万,其实为虚,湘池已去兖州召集蛟禹军旧部,最多三日便会来援。”
乔予正自奇怪为何多日不见湘池,原来是姒启留了后手,当下兴奋道:“好,我们便守城三日。”
姒启听她所说,有些错愕,道:“我们?”
乔予疑道:“怎得?你看不起我吗?”
姒启嘴角温柔绽放,道:“自然不会。”
帝江紧随乔予身后下了城楼,对姒启道:“我已下令此处守军全数后撤,现在,我便将北维国门交予你手,你可不要叫我失望。”
姒启道:“不会。”虽只是简单的两字,但其治军之才,用兵之智却得世人称赞,相允佩服,由他说出这两个字便是一种生死契约,使人不得不相信他。
帝江看着乔予,眼神罕见的温柔,再看向姒启便如冷冽的寒风,密音道:“不要忘记你对我的承诺。”
姒启无奈一笑,抱手于额前再次行了一礼。抬起头来,便不见了帝江。便对乔予道:“走吧。”
二人从大门进入巨型广场,只见那方洞开大门外侧有军士齐聚,皆是背背弓箭,但见手中老茧便知是群训练有素的精射手。当先两百多员从中间让开一道宽阔道路,只见一名年轻枣颜少年从人群中出现。
姒启知那是穿翼军中少将,正当问其姓氏,那人首先开口:“城外已有大批军士前来,楼上余有二十名弓箭手,既然帝君下令后撤,待你们上楼接手之后,他们便会离开。”
相允说完并不多言,径自从姒启身边走过,经过乔予身旁时,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并无甚异意,似是极为普通的注目。
乔予一样回看着他,二人便这样擦肩而过。
姒启待到守卫城门的穿翼军尽数而过,便迅速整顿军队,正如相允所说,楼上有等待交接的二十名弓箭手。涂山氏子弟兵们必须马上接手城防,没有时间鼓舞士气,更没有群情鼎沸。
乔予随着濮、商二人上了城楼,但见楼下若木伏兵于百米处冲刺而来,他们踩踏着脚下同伴的尸体,呐喊着冲到楼前。那穿翼军的二十名弓箭手显然早得命令,是以并未全力应战,见着涂山氏军士登上城楼,便匆匆退去,连手中弓箭也一并带走。
随姒启上得城楼顶层的有两百余名涂山氏子弟兵,但见那已冲到楼下的敌兵,便有人将手中长矛射击出去。那抛矛者顿为了得,只一击便贯穿了敌人胸膛。
旁人便要效仿,却被姒启拦住,道:“以高击低,自然得有弓箭,你们手中长矛乃是沙场迎敌所用,此时抛将出去怎么拣的回来?”
众人一听颇有道理,于是纷纷作罢,但看城门脚下前赴后继的若木军士,议论声此伏彼起。
姒启叫过姬坚壁,对他附耳一阵交待,姬坚壁领命去了。乔予与商均韵站在一处城墙角垛后面,听到涂山氏子弟们叫骂之声,因人数众多,骂声又出奇的一致,立即吸引了攻城伏兵的注意。
城下伏兵自然被诱惑,于是两军对战成了两军对骂。两女相视一笑,但见姒启朝她们之处走来,面对乔予道:“你可知这城中建设?”
乔予不解,略一思索,想明白他所问,答道:“不知。这城楼是我第一次来。”
“帝江便对你无所交待吗?”
乔予细细思索一阵,想起刚才帝江在姒启行礼中离开之时,往自己手中塞了一样东西,她当时没有时间细看,便一直紧紧握着手掌握。
此时想起,对着姒启摊开手掌,道:“他给了我这个。”
姒启一看乔予掌中之物,顿时喜出望外,道:“我们下楼去吧。”
乔予不解,看着手中极似钥匙的物体,道:“下楼去做什么?”
商均韵口唇轻启,带着善意的轻讽道:“看你挺聪明,实则极糊涂。大凡城防保垒必在楼底有密室,以保存武器和粮草。”
乔予握着手中钥匙,随着二人步下楼底,但那些陈朽的木门打开,里面皆是空空如也,且找不到一扇加锁之门。
姒启极为焦虑,道:“骂战只是一时之计,若无弓箭可用,怕是我们只能坐待若木攻城。”
正当时得小卒来报:“敌军了架云梯子,开始攻城。”
三人互视一眼,心中同样焦虑。商均韵提议分头寻找。
乔予开启天幕神眼,一边搜寻,一边心中腹诽帝江:既给了我钥匙,为何又不说那门在哪?若是密室,不是得找上许久,等找到了,不定门都被攻破了。
天幕神眼在城楼下的每个房间扫视一圈,并未发现上锁的密室,三人重聚皆是无功而返。
姒启按下焦心,对乔予道:“这城防乃是帝江所建,你应当是最了解他的,在你对他的认知中,你认为他会将密室建在何处?”
乔予想到帝江轻狂,性格极为嚣张,就算是这密室自然也是建的极为嚣张,他处城防都将密室建在楼底,以他性格定然会将密室入口设在最显眼之地。
乔予暗叹一声,看看二人,道:“我们回去吧。”
商均韵不解,问道:“密室还未寻到,为何要回去?”
姒启聪明绝顶,自知乔予已看破密室之道,便听她所说道:“好,我们回去。”
回到城楼顶层,便是刚才乔予与商均韵所站立的那城墙垛角,但仔细寻找却并无任何缝隙。乔予不禁有些生气,难道自己对帝江还不够了解吗?为何连他所设计的机关也寻不到?
十架云梯高耸,不断攀爬而上的敌军被长矛刺杀掉落,但仍有个别军士跃上顶层。
乔予但见这残酷的一幕,不禁探头向外看去,只见高大的城墙垂直而下,不时有箭羽飞射而来。后面有人将她拉了回去,只听商均韵道:“你作什么?不要命了吗?”
乔予突然间便想透了一件事,只骂自己太笨,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城墙的另一端,在那里有一个城墙垛与那边的相对而立。她在地上寻找,更以面贴地,感觉到一丝风声,惊喜的一拍那块地砖,便见一条缝隙开裂。
赶来的姒启和乔予合力将那地砖拉开,竟有一条向下而去的通道,二人从那地洞中钻入,顺梯而下,便见一道上锁的玄铁门,其门坚硬任何物体皆不可破,唯有乔予手中钥匙可开门锁。
商均韵随后下得这暗室,见乔予打开玄铁门,那满室的弓箭、长矛、玄铁盾牌、戈、镞、戟……她立即飞身出了这暗室,叫来涂山氏子弟将这些武器搬运出去。
姒启将武器从室中移出,乔予从这间暗室寻了一圈,走到最后一扇门前,打开门锁,便见满室粮草堆积。
巨大的城墙上云梯被一次又一次的掀翻,又被一次又一次的架起。远处观战的若木冷冷道:“他们并无弓箭,为何如此久了还是上不了城墙?你等蠢物,告诉本帅,何时才能拿下此城?”
若木身旁立着一个狭长眼睛的中年男子,闻言一惊,道:“少主息怒,此城虽是新建,但乃当世最为坚固的城墙。北维当初以烛龙便可抵御蛟禹十万大军,现在的城墙可是不如烛龙的一成。”
若木冷叱道:“本帅不想听你等托辞,本帅只等攻城成功消息传来。”
闻人少听言不敢再说,只道一声诺,便前去阵前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