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予从榆树根部钻入,落到阴湿的草丛上,看着远处岩壁中燃烧的火焰,飞奔掠至沐桶前,她拿出那两味药草,眼中有极兴奋而激动的光芒。
看着沐桶中漂浮的药草,乔予只待姒启身上腐斑彻底消退,可是尚久却没有任何反应,她有些不解,双手抱起做祈祷状,触到怀中硬物,想到黑匣中的漾花还没有放入桶中。
打开黑匣,将盒中剩下的所有花瓣倾入水中,乔予在等待着最后奇迹的到来。看着水波轻漾,乔予以真气探测,姒启鼻息间的呼吸已然正常,而他的心跳也已然恢复正常,还有那身上正在散发的热量亦是人体正常的体温!
她的拳尖抵着唇齿,她知道若是姒启醒来,那么白瑶宫几代宫主的努力便会有最终的结果,而到了她们这一代,有白桔那位在医理上罕见的天才少女,和自己千里跋涉寻来的绝世奇珍,终于要破解这世间传说中的第一蛊毒了。
洞外鸟鸣蛇吟,一人二兽战斗如火如荼。洞中乔予此时的心思亦如那场战斗,心被紧崩的弦勒的极痛,她在一分一秒的期待着这个已恢复发初的完美少年蓦然睁开眼睛,对自己绽放嘴角那温柔到让人心醉的笑容!
可是那苍白的面颊渐渐浮起一丝红润,那均有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在那蓦然的一瞬间停止!
乔予身心崩溃,瘫坐在阴湿的地上,有些不可置信,眼神茫然而无助,向着虚妄的空中叫道:“师姐,没有用啊,没有用啊,这到底是怎么了?师姐你在哪啊?你快出来告诉我,怎么办?怎么办啊?”
“死了吗?”黑暗中有男声喃喃。
乔予一惊,原本崩溃心态却因这声音而清醒,她看着从黑暗中走出的人影,那是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的青年男子,身着军服亦是她见过的若木士兵一个套系,但却略显繁复,想来该是位将级以上的首领。
男子看着沐桶中的姒启,那具渐渐僵硬的身体,长长的松了口气:“少主可以放心了!”
乔予解印梧桐木剑指着他道:“你是谁?来做什么?”
男子目光转向乔予,咧开大嘴一笑,冰冷而残酷,道:“我是姜和宜,是毕方鸟的主人。奉少主之命来看姒启是否已死?取走轩辕剑,最后杀死你。”
乔予想到姒启已死,白桔所说解法依然无效,眼帘低垂,眼神极为痛苦哀怨,甚至带着自责。
她看着姜和宜,亦如行尸走肉一般说道:“他虽然死了,但我不会死,也绝不可能让你取走轩辕剑。”
姜和宜冷漠一笑,笑容中透着一股嘲讽意味,道:“华祖五阶?人死不能复生,你真的那样想被我杀死吗?”
乔予脑中电光一闪,想到人死不能复生吗?可是白小花喝下六世草便活了过来!她手背真触在怀中那只黑匣上,心中波涛汹涌,喜色渐渐浮上眼睛。
姜和宜看对面少女眼中喜色,亦是不解,但想她乃自己手中之物,也不在意,只道:“若你肯将他手中轩辕剑取来给我,我倒可以饶你一命。”
乔予看着姜和宜,思索一阵,道:“你真的可以不杀我?”
姜和宜自以为这少女刚才表现强硬不过因姒启刚死,心志受挫而装装样子放狠话,现在冷静下来思考自然想求条活路,当下笑道:“我说话算数。”
乔予喜色狂闪,道:“你等着,我这就去取剑。”
姜和宜不防有变,挥挥手道:“去吧!”
乔予转身亦瞳仁一收,淡淡的嘲弄中带着一丝杀机,她以最快的速度从怀中掏出黑匣打开,将六世草喂入自己口中,扑到沐桶前以唇相贴姒启嘴巴,以舌为动力将口水润湿的六世草喂入他口中。
姜和宜面对一个死人和一个华祖五阶的少女,虽是极为自信,但见乔予动作,亦觉方才这少女的转变实在太过诡异,而那眼底的喜色却是存在极大的异样。但见她在胸前一阵捣鼓随后便去亲吻姒启,他虽然未想到乔予真正目的,但亦觉自己绝不能让他们如此。
一记掌刀劈向乔予后背,她被震的向前一扑,但口中六世草还在姒启唇间并未入口,她亦是紧紧抱住姒启,继续喂食动作。
又一记掌刀劈向乔予后背,这次力道十分大,亦有华渊一阶内力相铺。乔予专心喂药,亦觉脊椎断裂间的巨大痛楚袭向全身,心脉受到冲击,喉咙间腥间漫上舌苔。
六世草混着血水流进姒启胃中,乔予背部受到六道掌刀袭击,她仍是紧紧的抱着姒启,一个在沐桶内,一个在沐桶外。
突然头皮蓦然一痛,那被极力拉扯的痛伴着五脏六肺撕心裂肺便她即将窒息。低垂的眼帘极度的疲倦,乔予心中默默叫道:“快醒过来,快些醒过来啊!”
姒启闷哼一声,幽幽醒转,睁眼便见黑暗中自己呼唤频频回头的脸,若非这张脸的主人怕是自己早就被那片无尽的黑暗彻底的淹没,不复得出。
乔予脑袋被掌在姜和宜手中,但见姒启睁开眼睛,心中亦是各种情绪充斥,想哭又想笑,终是化成一声惨呼:“啊。”
姜和宜看着睁开眼睛的姒启,心中震撼大于惊讶,第一反应便是杀死他。松开乔予头发,解印青铜长剑直取姒启脖颈。
“当”一声,梧桐木剑架住姜和宜手中青铜长剑。
姜和宜看着乔予冷笑道:“剑都拿不稳了,还想战斗吗?”
乔予气海真气尽数引导全身,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欲做致命一搏,喝道:“来战。”
姜和宜重重一声冷哼,剑身未至,剑气已挑起乔予手中梧桐木剑。被袭击的持剑右手松开,木剑已脱离手掌。乔予用比平时快了一倍的速度,指尖一勾,触到木剑剑柄,下一秒剑又回到手中。
她想起初入白瑶宫的那两年时间里,魔鬼般的化澜宫主在教自己剑法时曾经的教诲:“剑者之剑不管在战斗前还是在战斗中仰或战斗后,绝不可脱离剑者本身,否则剑者便只有一种结局,那就是死。”
乔予的人生理想一直是混吃等死,但等死于她的意义来说便是舒舒服服的吃到老等到老了以后自然死亡,而在那个自然的死亡之前,她的人生意义就是用来享受的,而在享受的时候怎么可以轻易死去呢!
剑气袭来,乔予斜眼一看,身体旋转翻覆,亦是眨眼不到一半的功夫便在空中连翻三圈。落地之时,剑尖撑着地面,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嘴角有涎下的血水。
“不错哦!”姜和宜语气中有些惊喜,道:“中了我五记掌刀,本已是内脏俱伤却还有足以与我匹敌的剑法,吐血的滋味怎样?好受吗?我倒上在想,在你身上刺几个洞,你的血是否能流的尽!”
青铜长剑挽着剑花,直刺乔予门面,拔剑相抗,亦是挡住不下八处的狂击剑气,而那第九处剑气袭来,乔予已到力竭之境。
“当”一声击剑之声,乔予那木剑剑身挡住了一半的剑气,而另一半却是将她掀翻在地上,姜和宜呵呵笑着,举剑欲刺,口中轻轻道:“玩厌了,直接杀了你吧!”笑容满面的人剑落之时却是在距离乔予脖颈一指处再难前进。
“放开她吧,你的对手是我。”
乔予看向声音来源,仍是那个岩洞,火苗渐熄,但那个大沐桶却是非常清晰的映在她的眼睛里,那个少年就那样躺在沐桶里,可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光辉就这样被他一个人夺去!
他容貌堪称绝美,但这美却不是女子的明媚和娇艳。他眉目清朗直如明月星辰,脸部轮廓无论怎样看都如空中烈日骄阳一般耀人眼目。周身散发着一种雍容华贵之气,如山如林,如雨如风,如雪如冰……亦连那只临时拼凑的简陋大沐桶也开始显的有些高端大气了。
“一个男人长这么漂亮做什么?”此时的乔予只能用吐槽来掩饰自己心中的羡慕嫉妒恨了。
姜和宜眼中有一闪而过惶色,长剑从乔予头顶上收回,双手抱拳于额前,行了一礼道:“少主。”
“你的少主不是我。”姒启仍是与平日一般无二的平淡语气,但是说出的这句话却像一种无形的压力。
姜和宜虽未从蛟禹军,但对这位最初隐藏身份,十二岁进入军中,从最低等的步兵开始,只用了四年的时间就成了九州中与彭家军并称绝世双雄的蛟禹军元帅的前任少主十分的敬,甚至带着一定的畏。
“你是来杀我的?”
姜和宜双拳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惧意,更多的是浓烈的杀机,心想他仍在沐桶中,就算破解了传说中的噬蛊骨,但那天下第一蛊定有反噬,若是趁他现在极弱之境将他杀死便是大功一件。
想到此处,姜和宜拔身而起。待到乔予反应过来,他已至沐桶边沿,从她的角度看去,桶内和桶外的人保持着一个诡异的定格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