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月圆之夜了。”汪芒儿看着天上明月,那蒙着面纱的脸庞所见月色亦是朦胧,“已经找了多久了?涂山已然寻遍也未找到,涂山真的有如此之大吗?”
熙照面色一变,心中因多日寻人而不得本就压着气,再听这白衣少女冷嘲热讽亦是声音有些低沉道:“你这是在责我办事不利?汪芒儿,不要忘了我们只是互利。”
白衣蒙面少女轻转素首看着熙照,展颜一笑,轻纱微动,熙照亦觉一股缥缈美感扑面而来,心痒难耐,只想将那面纱摘下一睹佳人真颜。
“隔着面纱便觉你是位美人,只是不知何时能得见你真颜?”熙照说话间手便伸向汪芒儿。却见她纤指一挡,划过熙照手背,亦是肌肤相触,熙照腹中一热,竟有丝丝冲动顺着肾脾扶摇而上。再看汪芒儿亦是气尘脱尘,飘然若仙,只想一把搂入怀中亲近。
下一刻,熙照亦是捂着手背哀嚎:“汪芒儿,你……”
汪芒儿咦道:“怎的?”
熙照但见汪芒儿亦是疑惑不解的声音,捂着手背的手松开,但见一块黑斑渐渐扩散,正顺首血脉通向手臂,此时亦知自己中毒,腹中那股邪火早已惊的无影无踪,嚎道:“解药,解药。”
面纱后的汪芒儿双眼亦是闪着笑意,轻启朱唇梦呓一般的声音响起:“解药?什么解药?熙照你莫非是疯魔了,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懂呢!”
熙照亦是痛的哀嚎大作,眼见着整个手背已然黑化,却是无能为力,哀求道:“汪芒儿,求你给我解药。”
汪芒儿笑意盈盈,梦呓一般的声音喃喃道:“咦?你说的什么我可听不懂,我也不知道什么解药,我只知道若你再不削肉怕是整条手臂都会保不住了。”
熙照一听,但见整个手背已然黑化,但想失去整条手臂,亦是狠下心来,从怀中抽出一把青铜匕首。
手起刀落,将整个手背削去,鲜血淋漓间森森白骨露出,他口中哀嚎之声却比先前小了些,看来此毒亦是比削肉更加痛苦。
汪芒儿从袖中抽出一段白纱蹲下身来看着熙照,他眼中却是惶色一闪,后退着吼道:“别靠近我。”
汪芒儿璨然一笑,面纱轻舞,熙照角色所见便是那圆润的下巴如白玉一般。此时却不敢再起色心,警惕看着她。
“熙照你怎么了?我可是要好心帮你包扎伤口呢!”汪芒儿梦呓般的声音响在熙照耳边,令他全然忘了手背上的疼痛,任那少女将白纱裹上手掌。待她转身离开,方才如梦初醒,手背上的伤可是被她下的毒。但经她包扎之后,却是疼痛全消。
汪芒儿但看千门山上圆月,眼中有异色一闪,道:“准备巨舰出海吧!”
熙照眼色一变,怒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汪芒儿仍是看着天上圆月,道:“你找了月余都未找到的人,我已寻到了。你认为我所说的会有错吗?”
熙照一惊,急道:“瑰儿找到了?在哪?”
汪芒儿一指天上明月道:“自然是在那月儿照耀的地方。”
涂山山脉最偏远的望夫崖亦是当年女娇等待其夫大禹之地。崖下万丈深渊,云层连绵直至内陆深处,此地亦是东夷圣地,部众敬仰亦是只在远处山脉远远观望,自从女娇仙驾便再无人来此处。
空寂的崖壁,万籁俱寂,连绵云海遮月,云海之下有一株青松,此时松间坐着一个少女,那完美的如同经过无数道工序雕刻打磨出来的最刺激人感观的鹅蛋脸,一双精致如画的柳叶细眉,丹凤眼顾盼流转间亦是万种风情,却又清纯如许,但亦是和妖娆绝世并存,此等美人绝世无双。正是从小居于千门山并未涉世的东夷神女,
月光亦是掩映在连绵云朵中,似是被这少女容颜羞怯了。
青松侧有一处巨大幽深的洞穴,此时何赛飞从那洞中走来,看着青松上少女的绝世容颜亦是沉醉其间,从小看着这妹子长大,只是这容颜却是永远也看不厌啊!
女瑰贵为东夷神女,身份地位超然,从来未有人能如此无礼的盯着她看,此时但见何赛飞炽热眼神,亦是娇羞道:“飞哥哥,怎可如此盯着人家?”
何赛飞家族在东夷乃是大族,祖上算起来与姒启和女瑰这对兄妹算是远亲,是以从小一同成长,此时他听女瑰如此羞恼也不拘什么,笑道:“瑰儿不管怎样看,永远都是哥哥心中最美的女孩儿!”
若是旁人如此说女瑰怕是早已出手教训,但何赛飞所言亦是女瑰心中所想,是以只有羞恼嗔怪而不动怒。
何赛飞纵身飞跃,来到青松桠间,看着女瑰绝世容颜,眼中温柔而迷恋,道:“这些时日让你受苦了。”
“没有!瑰儿只想等哥哥回来!把那些害死祖父的人全都杀光!”何赛飞但见女瑰眼中戾气,眼神陡然变色,一把扶住女瑰,手掌抵住她背心,真气缓缓输入。
“好啦!不要想这些,启总是会回来的!”
女瑰看着何赛飞轻轻道:“嗯。”亦是坚定的语气,一扫何赛飞多日来的担忧。
“吱吱。”水蓝鼠欢叫着跳上何赛飞肩头,看但女瑰亦是一副愁眉不展,豆大的鼠眼满是不悦,这丫头抢了主人对它的所有关爱,真是可恶!但面对这疯丫头它可不敢怒。
女瑰揪着水蓝鼠尾巴将它提起,它四肢扑腾凌空挥舞,口中“吱吱”叫个不停。但看眼前这张恶魔少女面容只想用爪子给抓烂了,突然腾空而起,鼠头鼠脑撞在岩壁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何赛飞看着从岩壁上滑下的水蓝鼠豆大鼠目瞪着女瑰呲牙咧嘴,亦是微微一笑。那日这灵宠解开自己身上禁制自己便偷离家中。熙照四处寻找女瑰而不得,曾上门向母亲提过几次,自己应该知晓瑰儿的藏身之处,却被母亲婉言拒绝。
何赛飞自然是猜到女瑰所在之地,那是与弟弟何赛花,姒启兄妹,他们四人的秘密,一次玩耍误入望夫崖而迷路,后被君夫人女娇寻到,那时仍是洪水肆虐,凶兽横行的时代,纵使君夫人太级以上的行修,亦无完全把握保护四个幼童下山,于是便将他们带进了崖下的岩洞中。
“这里是母系氏族禁忌之地,也是东夷的后门,展望无边云海,也不过就是这岩洞中的一处封印,用来迷惑世人眼睛。若是封印解除,东夷后门洞开,四方洪水来侵,凶兽所扰,东夷必将异祸横生,你们四人要记住,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告诉别人,进入这里的方法。以后,你们也不许再来这里。知道吗?”
这是君夫人当年的警告,他们四人自是时时谨记。从此以后果然没有再来望夫崖,而东夷乃至整个九州亦是尊重君夫人,将望无崖圈为禁地,从无人来处。却不想今时今日却成了这一代东夷神女在这天下间唯一的容身之地。
何赛飞幽幽一叹,道:“若是君夫人知道你我只能藏身于此地,不知将做何感想。”
女瑰转过头来看着何赛飞,眼中幽光一闪,亦不说话。
何赛飞又是重重一叹:“今时今日的东夷已不是从前的东夷,涂山氏一族已然只剩你与姒启二人,若将来东夷巨变,我实在无法想像这个九州会是怎样情形?”
何赛飞本是感概,却不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的手掌掌心被女瑰的指甲掐出了血痕,一想自己所说亦是有歧意,他反手抓住女瑰手掌,道:“瑰儿,我只是感概,这世间只要有姒启在,东夷绝不会变。他一定会回来,他会处置熙照,为老族长复仇。他是这世上和我一样永远最疼爱瑰儿的人,所以瑰儿你一定要等哥哥回来!”
女瑰强忍眼中夺眶而出的眼泪,却终有泪珠滑落下来,眼中戾气仍在,只是渐消,她看着何赛飞道:“哥哥知道瑰儿出事了吗?我们兄妹可是心有灵犀,远在千里之外亦可知晓对方身体情况,可是……”她声音哽咽,紧紧揪住胸前衣衫,眼中泪水汩汩而落。
何赛飞见她强忍哭泣的楚楚可怜模样亦是心中大痛,一把将她搂入怀中,道:“瑰儿,你一定是这段时日太过担心了。姒启不会有事,他是少主啊!你别忘了,他可是治水英雄大禹和东夷神女之子啊!”
女瑰未将剩下的话说完,但心中却时时感到哥哥体质渐弱,特别是最近两日,她几乎觉得他那命向几不可闻,哥哥到底是怎么了?
何赛飞看着云朵翻覆,眼神极为集中的看着某处,仿佛是要透过这云层看到底。而那云层中渐渐有黑影行来,他心中一松,想到湘池来了,该是带来了姒启的消息。却闻怀中女瑰厉声喝道:“什么人?”
何赛飞抬头看去,只见空中一只孤凫上立着一个长身少年,身形极健,阳刚雄壮,应当是个面相颇佳的男子,只是被一只面具遮住,亦是神秘而又令人向往。
只听他哈哈笑道:“我在这里看了许久情事,听了许的情话,只可惜你们二人太投入了,竟是一直未发现我呢!”
何赛飞心中一惊,他与女瑰都是华渊三阶的修行者,再加之伏曦琴和水蓝鼠,不可能连孤凫上立人而来都不知道,而今日那琴和灵宠都未提示,那么这人的修行当是在太级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