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霞瑾不仅武技修练是所有人中最高的,也是所有人中意志最坚强、头脑最灵活的一个,是以所有人都以她为中心,此时这个中心眼神中流动着如玄铁一般的意志,道:“我们不会死的,多年来饱受蛟禹军侵袭,我们都活了下来,所以这次我们也不会死。大家不要沮丧,只是被拒绝而已,我们可以靠自己活下来。”
众人听她鼓舞士气亦是抬起头来,眼中泪水早已抹干,泛红的眼眶里有着坚定的意志,齐声道:“我们不会死,我们一定会活着。”
少女们返回刚才那个山凹,或窝在草丛中,或躺在草盖上。乔予与烛霞瑾坐在一块山岩上,靠着粗壮的树根,闭目休息。
“为什么要保护我?若是你一人奔跑,存活率会很大。”乔予突然提问,烛霞瑾却未答话。
有一阵的沉默,在乔予几乎以为根本得不到答案的时候,烛霞瑾突然开口道:“我们不是都活着吗!”
乔予侧过脸去看她,最终没有说话。
又是一阵沉默,烛霞瑾道:“我护你生死,不过是觉得你是被我拣到的。”
乔予微微一笑,又听烛霞瑾道:“我们同是被神巫抛弃的绝脉者,但我们却可以用另一种方式不让自己被贱踏成为奴隶。废物,你想学武技吗?”
乔予正欲开口,却听山凹外有人声传来:“你们是群死人吗?全给我起来。”
头顶有重物砸下来,烛霞瑾一把接住,竟是一把长枪,乃是玄铁所制,尖锐的枪头泛着青色光芒。乔予由烛霞瑾挟着和其她六人一起跃上平地。
众人看着那位矮胖的低级军长,极为浑浊的小眼睛在八名少女身上扫荡,邪笑着道:“将军说放你们进入北维不是不行,只是……”
八名少女听着矮胖军长所说亦是极为欢腾,烛霞瑾想到离开前日,巫祝曾对她说:“族中商议决定保留她们这些绝脉者,只要进入北维腹地之中,面见帝江他必会收留她们,那么烛氏部族一脉便不会断绝。但若要见到帝江十分不易,先找相允,此次钟山驻守应当就是这位。”
烛霞瑾道:“我要见相允将军。”
矮胖军长看着她手中长枪,冷哧一声,用一种极端的讽刺眼神看着烛霞瑾道:“见将军?”他往地上啐了一口,道:“你们这等绝脉动者也配。”
众人从先前喜悦中醒来,看着那矮胖子握紧了拳头,烛霞瑾长枪一横,拦住欲要行动的少女们,问道:“你刚才说只是什么?”
矮胖子眼中极为轻蔑道:“将军说了,你们能冲破箭雨阵实属武技了得,所以直接将你们纳入军中。”
少女们听他所说亦是第一反应便是:终于被北维腹地所承认了!第二反应便是纳入军中?如何纳入?
烛霞瑾第一个开口,问道:“纳入军中编制是什么?”
矮胖军长邪笑不止,向前方战地一仰头道:“你等现在已是穿翼军冲锋前哨,将军命你等马上备战,即刻便出发。”
众人亦是一怔,心中亦是怒火中烧,本欲反驳,却被烛霞瑾抢先开口道:“帝江,帝江我知道你在军中,若你不在又怎配做这共工氏的首领。”
矮胖子低级军长立时举枪来刺,口中喝道:“大胆孽牲,竟敢口污帝君,来啊,将他们就地格杀。”
矮胖子身后士兵集体围攻而上,烛霞瑾却仍是说着:“当年穿翼军重建之时你年岁尚小,我烛龙神巫亦是不受统帅之职,你父亲无奈只得将军权授予相融,可是我烛氏一族亦为你北维固守大门多年,现在族之将倾,你便是如此对待烛龙后裔的吗?帝江,你若不是龟便给我出来。”
少女们一边随着烛霞瑾叫骂帝江,一边抵卸士兵攻击。乔予听到烛霞瑾所说亦是对那帝江产生好奇,但想到烛氏一族将倾,还是被他拒之门外之时,心中便无来由的生起一股厌恶之感。
这时突然有人叫道:“都住手。”
矮胖子低级军长见到来人,立时变成了斗败了的秃毛犬,跪拜而下道:“将军,这群女子口污帝君,我已下令将她们就地格杀。”
相允一挥手,矮胖子低级军长退到一旁。
乔予看着走上海前来的相允,只觉这少年相貌极为邪魅,特别是那双眼睛像似了阴冷的蛇目,周身的气质亦是冰冷如霜,让人不寒而栗。这种人真像条毒蛇啊。
相允走到烛霞瑾面前,手指突然击出,烛霞瑾长枪格档,“崩”一声,长枪从中断裂,二人却是纹丝不动。
相允微微一笑,那本就狭长的眼睛更加细长,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线,道:“果然是武技了得。你们是被驱逐的绝脉者,难道便不觉得耻辱吗?烛氏部族是以战斗著称的民族,每个族人都信奉宁死战场上死,也不苟且偷生。”
少女们看向烛霞瑾,再看相允,眼神都如她一般坚定。
烛霞瑾看着相允,道:“你已将我们编制入穿翼军中了?”
相允没想到她突然有些一问,怔了一下,笑道:“是,我亲自下令,还会有假吗?”
烛霞瑾道:“只要我们取得胜利,便可进入北维?”
相允笑道:“是。”
烛霞瑾看着他身后的钟山,道:“我们不要进入北维腹地,只要在这钟山上住下便好。”
相允略一沉思,道:“此事我现在还不能允你,得禀报帝君批示。不过,只要你们此次冲锋可为大军开劈出胜利道路,那么我便一定会帮你们争取。”
“你说话算数?”
相允哼笑一声,道:“本将军说话自然算数。”
烛霞瑾手握长枪,一携乔予跃过山凹,转过身来看着对面的六名少女,道:“蛟禹军扰我北维已久,残杀我部众亦是数也数不过来,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沾着我们族中人的血。现在,大家亦随我去冲锋,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只知道杀他一个蛟禹军我们便少了一个敌人。”
众人附合烛霞瑾亦是于大军之前冲锋而去。相允看着这群彪悍的少女去了阵前,眼中神色终于不再那般泰然自若,幽幽一叹道:“帝君呵,你在哪里呢?”
想起那位极度信任甚至是依赖自家的帝君,相允亦是好气又好笑。想起当年穿翼军遭蛟禹军和彭家军联手重创,溃不成军,共工氏迁入北维之后,前代帝君重组穿翼军之际与烛龙大战两败俱伤,之后便将军权交予父亲。
多年来帝江亦是从不过问军政事宜,只是自顾的在外游历,每过一年便会带回来一位夫人。幸得北维有烛氏一族坚守,那位帝君便可无忧入世游历。
只是今次北维依赖的神巫烛龙在蛟禹军兵临城下之时却还未出现,而帝君身在北维之中,却也没有出现,难道他便真的不在意自己部族生死吗?
前代帝君于一年前仙驾,帝江深入九州腹地王都禹州大闹了一场,欲意行刺禹,虽未成功但在共工氏中,经浮尔卖力宣传便是民心所向,回到北维便被推选为新一任帝君。
相允明白帝江是个修行天才,年仅十六岁便可臻华渊八阶,在九州各大城池中击败无数成名高手,他是共工氏部众乃至整个天下人眼中的强者,是以就算他常年脱离于部众视线之外,不论是他对军、政事宜一窍不通,但仍是成了北维的帝君。
“可是帝君啊,今次烛龙神巫不出,北维生死存亡便要靠你了。”相允心中默默念着。
手上青铜长剑朝着天空高高举起,相允狭长的眼睛闪着幽冷的寒光,亦如毒蛇之目,下令道:“杀。”
乔予拿着烛霞瑾递给她的长枪,听她急匆匆道:“废物,我现在连自己都护不了,自然也护不了你了,你且要懂得生存的意思,只要你想活下去便一定可以活下去,懂吗?”
乔予心中诅咒这诺大的战场,口中道:“懂,我一定要活下去。”
烛霞瑾拍拍她的肩膀,便进入沙场中,一枪掀翻一个士兵,口中长声厉喝。乔予原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大学生,此时面对喊杀震天的战争现场,虽有刚才同烛霞瑾一起穿越箭雨阵的经历,但她心中还是无法适应,亦是手脚无措。
此时巨大的压力使她手中长枪,还不如跳广场舞的老太太们手中绑着大红绸缎的棍子握的紧。身旁一名蛟禹军士兵拿着青铜剑朝她刺来,她的第一反应却是扔掉手中枪,放声尖叫,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排解心中的压力。
士兵被她尖叫唬的一怔,随后咒骂着将剑送到她脖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