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只是酒后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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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景言你告诉我,如果你真的有顾及季氏的颜面,有顾及喻文墨的感受,有顾及我们的兄弟之情,——哪怕只有半分顾及,你还会任由流言蜚语这样猖狂恣意吗!”

  才短短三天,今天只是三朝回门而已,流言蜚语便已经传的众人皆知。

  假以时日,何能想象!

  看着揪着自己衣领的季修然,不可否认的,顾景言有些动容。心里的确划过那么一丝丝愧疚,是他考虑不周,只顾着和喻文墨赌气,好让喻文墨吃醋想引起喻文墨的注意。

  “我……”顾景言有些不忍心的侧过眸去,再抬头时,露出如水一般明静的目光,轻若未闻的道了一句,“对不起。”

  是我,考虑不周全。

  可这平静的脸庞在季修然看来,却像是藏着一分不露声色的残忍,和一份泰山崩塌不变色的冷静。

  看着眼前的顾景言,似乎是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席卷而来,浸没了他的理智,却又仿佛让他置身冰窖,哪怕喝了那么多酒也仍旧无比清醒。季修然缓缓地、缓缓地松开了揪着顾景言衣襟的手,——他知道,这样做已然逾矩了。

  他是不该。可是。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

  弥补吗?弥补什么?

  创伤?还是谎言?

  “……景言,现在天色晚了,不如你去看看文墨吧?”季修然突然开了口,那因为喝酒而被染红的眸孔,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只是现在的他,不知道是因为醉酒还是因为什么,神态开始越发不清明了,眸色也愈发的涣散。

  “……好。”艰难的从唇中吐出一个干涩的好字,顾景言看着季修然这个样子,也只是微微牵强一笑,顺手从自己的身前拿过一壶酒来,给自己斟满,仰头喝了下去。

  一饮而尽。

  放下了手中已然见了底的酒盏,顾景言唇角扬起一抹苦笑,转过身去,背对着季修然道:“既然修然醉了,那我便不打扰了,我这就走,你们记得照顾好文墨……”还没等顾景言说完,季修然便再一次打断。

  “景言。”

  顾景言:“嗯?”

  “我方才,喝醉了。一时喝酒上头说了胡话,景言你不会介意的吧?”在季修然说这句话时,顾景言没有回头,也没敢回头。

  他很怕他一回头,看到的就是季修然表面不起波澜、古井无波,眼底却暗含失望的眸子。

  介意?隔阂?他们何时这么疏远客气过?

  苦笑一声,顾景言微微侧眸,却是答非所问:“修然何必如此多心。季氏嫡女,将军夫人之位不会负之。喻氏文墨,顾景言之心不会负之。”

  然而身后却传来“砰”的一声,顾景言忙转过头去看,就见季修然直直的倒了下去,酣睡起来,就连手里的酒杯也被顺势打落在地上。

  “……”原来,是真的醉了吗?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顾景言看到如此景象,只能让下人们赶紧把季修然处理好。对着昏睡过去的季修然,顾景言轻声的说了句再会,接着就离开了。

  然而,就在顾景言转过身的那一刻,估计没有人能够注意到就是他身后男人的动静,季修然微不可察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只见其中没了任何的朦胧,只有一片清明。

  那是,没有半分醉意的清明。

  因为喻文墨和顾家的颜面,季修然也是无可奈何才用这种办法劝告顾景言收敛一些,为了不破坏他们兄弟二人的感情,也就只能假借醉酒来试探顾景言了。

  脑海中似乎是又回想起顾景言方才那一句话,季氏嫡女,将军夫人之位不会负之。

  喻氏文墨,顾景言之心不会负之。

  ……是么?

  似有一声低笑溢出唇边,暗含苦涩夹杂百味,良久之后,季修然才自顾自的轻轻道了一句:“但愿如此。”

  最终,这似叹非叹的一句话,飘散在了风中,再无迹可寻。

  却说另一头,喻文墨从父亲的书房出来之后,一边回忆着父亲之前说的话,一边在庭院中观赏园中的景象,自己即使离开家才仅仅今天,就发现了新的变化。

  但是因为是父亲的话语,喻文墨也在意起来,只是在父亲的面前没有任何表现,而且季正清也看出了喻文墨的一些不自然。

  在书房里,季正清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心中生疑,他确实是担心自己的女儿真的会心属于顾景言,但是皇室之间的纷争他也是知道的,正因为如此,他更是不放心文墨在顾景言的身边,在这里劝解。

  回想起这件事情来,喻文墨只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只是这些事情,还是让自己藏在心里吧,当做父亲的忠告,而且回过头再想起来,季正清话头的侧重点,应该是最后一句“尤其是将军”才对。

  不对天家人交付一颗真心,哪怕是自己的夫君。深有同感的喻文墨转念一想,自己确实现在对顾景言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只是经季正清一言,以后她会留心的吧。

  而这边的顾景言也不是那么好过的,因为季修然的警告,他自然觉得自己压力山大,哪怕是自己真心喜欢喻文墨。

  就这样顾景言走到庭院墙边,正好看到了在院子里看着府中花草,正想事情想得出神的喻文墨,他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她姣好的容颜配上这个院子里的花更是十分绝色。

  不过喻文墨没有给顾景言过多的欣赏机会,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又似乎是因为顾景言的视线太过突兀,让人无法忽视。喻文墨微微侧眸,余光瞥见了一抹如江南烟雨般烟青色的衣袂。

  “将军是何时来的?”敛了自己杂乱的思绪,喻文墨缓缓地转过身来。

  顾景言微微不自然的侧眸:“方才。”

  “是要走了吗?”喻文墨低声问道,她还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暮色已然四合,残阳红得如血,果然时辰不早了。

  “你若是想留宿,也未尝不可。”只是,顾景言是必须回去的。皇室规矩也是必须回宫的,就算是三朝回门,皇室子孙没有在外面留宿的规矩。

  片刻的腹诽之后,喻文墨还是摇了摇头:“不留宿,我们一起回去吧。”

  “嗯,马车已在府门口候着了。”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回答一样,顾景言冲着喻文墨伸出了自己的手,打算拉住喻文墨。

  “……”喻文墨自然看到了顾景言伸过来的手,她本来打算略过去的,但是突然想到自己父亲的警告,刚想犹豫,还没有犹豫多久,自己的手马上就被一个大手紧紧抓住了,想挣脱也没法挣脱掉。

  顾景言靠近喻文墨的耳边,伸出另一只手,打算替喻文墨合拢一下额边的鬓发,顺便靠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旁边有人。”接着又变得自然起来。

  一句提醒,让喻文墨马上清醒过来。是了,既然将军府都有宫里人的眼线,那么今天他们三朝回门,从皇宫带过来的人中间肯定也会有其他人的眼线。

  出门在外,隔墙有耳。逢场作戏,也得有始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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