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暴走了一般,不须快马加鞭,就径直的一路飞奔向前,白马喘着粗气,喻文墨伏坐在马背上都能明显的感觉到白马,胸腔中那压抑而暴.躁的低回声。
发了狂的小白马撒丫子,一路狂奔至林间深处。突然,白马不敢再往前走了,来回踱步着,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喻文墨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她不由得跃下了马背,强烈的第六感让她直觉有危险的猛兽,正在一点点的靠近。
这里实在是安静地有些过头了。
当一抹灰色闯入视线的那一刻。
喻文墨的瞳孔骤然一缩,狼?假的吧,这只白马竟是跑到了狼的地盘?不对,只有一只狼,不是群狼,难道是落单的?
……不管怎样,杀了再说。
三下五除二的将白马,拴在了一旁的大树上,眸中划过一丝嗜血的危险,她暗自攒进了袖下的银针,双眸眨也不眨警惕地盯着那只孤狼。
狼亦是盯着她,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尖锐的爪子在地面划出一道道划痕,它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紧紧黏在了喻文墨的身上。
看着她的眼神,就仿佛像是在看着自己的晚餐。
一人一狼,就这样目不转睛地对峙着。
终于,狼看着眼前的猎物,按耐不住了。前爪急躁的划过地面,猛地朝她扑了过来,獠牙在瞳孔中闪着冷光。
喻文墨看着扑过来的孤狼,她没有躲闪,而是轻点脚尖,径直的直面迎上去。这样一个危险的举动,却是绝地求生。
一跃窜到狼的下面,狼最柔软脆弱的肚皮便呈现在眼前,喻文墨拿捏准了力道,对准狼的心脏处,猛然甩袖。
都没来得及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那几根闪着冷光的银针,便快、准、稳地刺入了狼的腹部。
糟了,银针太过薄弱,仅能刺中皮毛。纵然喻文墨事先在银针上,涂有剧毒,但中针后怎么着也得一刻钟毒才会侵入肺腑。
“嗷呜——!”
一声响彻整个山林的狼嚎,惊了深林里的鸟兽。
喻文墨知道,自己这一招没有一击毙命,反而还惹怒了这头狼。她现在浑身都是伤,压根不可能和狼赤手空拳地搏斗。
难道她就要栽在这儿了?
看着眼前蓄势待发、打算再一次进攻的狼,喻文墨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然而就在狼红着眼睛,第二次扑过来时。
千钧一发之际。
一支箭矢蓦地射.入了狼的后腿上。瞬间,狼后腿上血流不止,原本扑过来的狼也跌倒在了地上。
“嗷……嗷呜!”惨叫一声,狼拖着伤,似乎是想转头奔回了密林深处。那人却不给这只孤狼丝毫喘息的机会,弦如霹雳弓惊,三箭齐发,那匹来不及逃跑的孤狼便倒在的地上,嗷呜地痛苦呻.吟了几声,顷刻间没了生息。
有人在帮她?喻文墨抿唇,蓦然回头看向了拿着弓箭的顾景言,很显然,刚才伤了狼后腿的那一箭,是他所为。
“刚才……谢了。”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会对顾景言说个谢字,喻文墨感觉有些别扭。
“不必言谢。”
顾景言说着,将手中的弓箭袋扔给了喻文墨,在喻文墨眼疾手快的接住之后,他却道:“你弓箭忘了带,方才是拿什么猎狼的?”
喻文墨心里咯噔一下。
看着顾景言暗含深色的探究目光,仿佛犀利的可以穿透一切。喻文墨不由得有些不自然的侧过脸去,目光触及到地上随处可见的石子,她机灵一动:“将军想知道?那可要看好了。”
脚尖一勾,脚下的石子便踢飞到她的手中。喻文墨把玩着手中的小石子,瞄准天上正飞过的小麻雀,美眸微眯,一个甩手。
“啪!”
等那颗沾了血的石子掉落到地上之后,那只小麻雀也随之倒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压下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喻文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向了顾景言:“将军觉得,这只狼应该算是谁猎到的?”
“算谁猎到的有什么区别吗?”顾景言却反问道。
“当然有。”
想也没想,喻文墨厚着脸皮理所当然的答道:“臣女若是想夺得这次狩猎的彩头,哪怕是一只猎物,也不愿相让的。”
此言一出,顾景言微微一怔,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你狩猎是为了夺得彩头?”
喻文墨微笑着反问:“谁不是呢?”
谁都可以是,但独独喻文墨不可以。
这大概是大多数人的想法罢。毕竟星云郡主口口声声在众目睽睽之下,扬言要夺得彩头替喻文墨请一道圣旨,这对喻文墨来说,不可谓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既然如此,喻文墨又为什么多此一举,想要亲自夺了这彩头呢?
似乎看出了顾景言的心里想法,喻文墨浅浅一笑,眉眼弯弯没有半分隐瞒,坦诚的说了一句伤人的实话:“星云郡主请旨,是为给臣女县主之衔。而臣女请旨,是为了给自己自由之身。”弦外之音甚明。
自由之身?喻文墨是想要请旨退婚?!
思及此,顾景言的瞳孔骤然一缩,他抬眸看着喻文墨,静默半晌,才哑声道:“……那就算你的好了,本将军去别处猎。”
看着顾景言和墨宸离开的背影,喻文墨微微福身,声音如珠玉落地般清脆:“臣女,谢顾将军体谅。”一语双关。
不知这谢的,是顾景言“这只狼就算你的好了”的体谅,还是谢顾景言明白了喻文墨的夺彩头之意,退婚之心,却依旧把这只狼让给她的体谅呢。姑且就把这血淋淋的体谅,当做一种无言的温柔吧。
话音落下,顾景言的背影只是微微一顿。也就只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他便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远远的瞧着,这偌大的猎林居然一眼望不到头。越往林间深处走,便越深藏着未知与危险。
胯.下的马儿慢慢悠悠的走着,顾景言一直都在想着方才喻文墨说的话。以至于马儿已经停了下来,津津有味的咀嚼起了地上鲜嫩的草,他也没有发觉。
实在是看不下去顾景言一直出神的模样,跟在一旁拿弓箭袋的墨宸,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将军,既然喻小姐对殿下无意,将军又何须执着于一纸婚约?”
执着?
顾景言失笑着摇头:“墨宸,你跟了本将军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