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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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文墨瞳孔骤然一缩,猛然拍案而起,沉着面色说道:“爹爹,文墨不需要嫡女之位。”

  喻文墨似乎是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爹爹若是真这么做了,大摆筵席昭告天下,无异于是拂了戚氏的面子。更遑论,爹爹曾在与季夫人的大婚之日,许下“永不纳妾”的诺言,这在当时,一度成为才子佳人的美谈。而今大肆宣扬平妻一事,难道爹爹,是想背上一个负心汉的骂名吗?”

  这一番话倒是把季正清说的一愣一愣的,他从来没有想到原来他这个足不出户的女儿,竟然把局势、行情看得比他这个当局者还要通透。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是难为喻文墨全程冷眼旁观,却看得如此透彻。

  最后,千言万语只是化为了,一句无可奈何的叹息声:“……文墨,爹爹知道你在忧心什么。”

  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奴籍之妾抬为平妻,季正清需要顶着非常大的压力,比如世人的舆论,戚氏的谴责,妻子季夫人的怨恨,嫡子.季修然的不满……但是季正清怎么也不会想到,喻文墨居然也会反对这件事儿。

  毕竟,抬平妻是为了给嫡女之位,作为唯一的受益者,喻文墨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季正清瞳仁里闪过一抹疾快的复杂,最后还是坦言道:“其实爹爹并没有碰辞镜,将辞镜纳为妾室,抬了平妻也不过是想给文墨嫡女之名。如果文墨觉得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话,爹爹大可以休妻,再娶。”

  季正清至今还记得那天晚上,似乎是季夫人气得回娘家的那晚。他喝醉了酒,老夫人听闻此事,就派来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婢女来服侍。

  但是,等季正清第二天早上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的榻上多了一个人。侧卧之榻不是旁的人,正是老夫人身边的婢女辞镜。

  哭着喊着,辞镜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在昨晚已然失了清白,但是,那天晚上他并没有喝的烂醉如泥到,什么都不记得的程度,自己有没有酒后乱.性,季正清是心知肚明,却看破不说破。

  因为,季正清刚好需要一个女人,来为喻文墨的嫡女之位铺路。季夫人不乐意过继,那便另找一个女人,抬为平妻,照样也可以。

  若是喻文墨实在是不乐意,季正清也不介意休了季夫人。毕竟,自喻文墨娘亲离开之后,他本就无心儿女情长。娶了季夫人不过是家族之间的联姻,对季夫人许下“永不纳妾”的誓言,也不过是为了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守着喻文墨娘亲所希望的“一世一双”。

  都只道风月情浓,谁又知皇商季正清的心底,从始至终只住着那一个女子。

  “不是,爹爹,你别休妻,文墨不是这个意思。”喻文墨急的语无伦次,她抿唇,慌乱之后,便镇定的道,“文墨是说,这嫡女之位,文墨可以不要。”

  拒绝的那般干脆。

  喻文墨面上严肃的神情,就好似是在说:这嫡女之位,我压根就不稀罕,不必给我。

  这般模样,不由得让季正清想起了喻文墨的娘亲,不管是拒绝人时候的语气,还是那惊为天人的容颜,喻文墨真的跟她娘亲如出一辙。

  不知道为什么,恍惚间,季正清总是会透过喻文墨看到那个人的影子,一个故人,那是一个……深爱了半生的,故人。

  “文墨想不想要都没有关系,但是爹爹一定要给。”沉吟片刻,季正清缓缓地沉声道。

  “为什么?”喻文墨不解。

  “……”季正清没有说话,只是敛下了眸子,那明灭的烛火映照着他的眼睛,显得幽深不见底,心里最深处的想法,他并没有宣之于口说出来。

  为什么?

  作为一个不算太合格的父亲,他能做的,就是力所能及的给喻文墨最好的,——他自以为的最好的。

  是了,季正清给不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名分,难道,连自己最爱的女人的孩子,都要跟着屈居人下一辈子吗?不可能,不可能的,季正清绝对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气氛在这一刻突然迷之静谧。

  书房内,两个人之间相对缄默,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这份默契。似乎只是过了短短的几秒钟,又似乎是过了那么长长的几个世纪。

  喻文墨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若是爹爹执意如此,文墨无话可说。但是,三日后的宴席,想必季夫人是定不愿意操办的,可否让文墨接手准备?”

  虽然不知道,喻文墨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对于这个怀有愧疚与深爱的女儿,季正清是从来都不会拒绝什么的:“……好。”

  “那……大肆铺张摆宴不是件好事儿,文墨可不可以只摆简简单单的家宴,备几个歌舞酒菜。一切,从简可行?”

  沉吟片刻,季正清应道:“都依你。”

  月明星稀,今天晚上,注定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

  第二日清晨,卯时一刻。

  在清芸的叫唤下,更是在生物钟的催促之下,喻文墨准时起来,去祠堂给许久不见的季老夫人请安。

  来到祠堂之前,喻文墨就有一种隐隐的预感,这一次请安,一定不会很太平。因为季夫人昨天在季修然和季老夫人的劝解下,留了下来,正室季夫人对上二姨娘辞镜,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肯定,会有一场硝烟弥漫的战争爆发。

  ……果不其然。

  “文墨给祖母请安。”

  喻文墨一走进祠堂,就发现祠堂里头人几乎都来齐了,季老夫人坐在首位,而季夫人和辞镜则是各坐一边。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喻文墨可不愿意把自己当做是这样宫宅之斗、家长里短的戏中人。

  “文墨丫头来了啊。”

  季老夫人和蔼一笑,显得分外可亲,但却不轻不重的嗔道:“你这孩子,没瞧见你姨娘在那边坐着么?还不快给你姨娘见个礼。”

  季夫人和季老夫人之间的婆媳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只不过以前是一直保持着相对平静而已。

  但是现在来了个辞镜,辞镜还是打小就伺候在季老夫人身侧的丫鬟,季老夫人自然更偏心辞镜一点儿。这会子季夫人也坐在旁边,季老夫人却只字不提,偏私之心昭然若揭。

  “……文墨不能从命,还请祖母见谅。”

  选择性的忽略掉季老夫人那张,瞬间沉下去的脸,喻文墨微微福身,不卑不亢的道:“辞镜姨娘是妾室,按理来说,文墨该先给主母见礼才对。”虽未寒若冰霜,却也没有曲意逢迎,她始终保持着不卑不亢的中立态度。

  这句话脱口,辞镜没有半分不快,倒是让季夫人心下有那么一丢丢的诧异。她从来没有想过,跟自己向来不对盘的喻文墨,在这种时候不落井下石,还帮着自己说话挽回面子。

  这算什么?季夫人不由得在心底苦笑,同情吗?还是患难见真情?

  “你说什么?”季老夫人不悦的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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