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再遇月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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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未落打量了许久,笃定的得下了一个否定的结论,“天启人的瞳孔明明是蓝色的,你的却是墨色。要我说,你全身上下除了白得过人的肤色,和颀长过人的身高,就没有和天启人相似的地方。”

  “因为在下的父亲是楼兰人。”

  好听的声音如潺潺清溪,月言之不疾不徐的说道,“姑娘可以去江湖上打听打听,与鬼医圣手齐名的神医月言之,游山玩水快意恣情,双十年岁,相貌堂堂,至今仍未婚配。最重要的是,在下隶属天启子民,——货真价实的。”

  月未落木着脸:“……噢。”

  鬼医圣手?这不就是原主舞墨在江湖上的名号么?

  听了这番自恋又自夸的介绍,喻文墨总算明白了。一时间,她竟起了几分逗弄他的心思:“那月公子可知,与公子齐名的那位鬼医圣手是何等模样的人?”

  月言之,月言,他不就是安陵镇上那个“有间药堂”的老板么?

  喻文墨记得他,却偏要装出不认识的样子。

  “当然知道了。”

  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唰”地一下开扇,只见扇骨是用玉雕制成,扇面上仅有“天下唯我独帅”六个大字。

  ——天下,唯我独帅。

  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在胸前,月言之那天生勾人的桃花眼,和唇角那闪瞎眼球的笑意,衬着那天下唯我独帅的折扇,居然没有丝毫违和感。

  “那位鬼医圣手初次跟在下见面,就让她的丫鬟打了在下一拳头呢。”说这话的时候,他面上的表情颇有些耐人寻味。

  喻文墨:……那也是你该打。

  一旁,月未落的面色瞬间就变了。

  喻文墨轻微一个侧身,不着痕迹的挡住了月未落,避免这丫头干出什么杀人灭口的事情来,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公子可有打回去?”

  身份早就被识破,却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月言之摇着头,哑然失笑道:“在下之手,可医天下,可执剑柄,可奏箫笛,却从不伤女子,有失风度。”

  喻文墨心底嗤笑了一声,面上却不露声色:“听公子此言,原来挨打不还手,也是一种风度,本小姐领教了。”

  “风度?喻小姐说话还真是风趣。”

  喻文墨有礼貌的笑了笑,带着几许讥讽的笑意,却并不达眼底,“那砸到公子的姻缘签,公子不若给本小姐,本小姐替公子,将它重新挂回姻缘树上如何?”

  两个人像是在打太极一般,你来我往的客套中带着下套之坑。

  月言之笑着把姻缘签递了过去,还不忘补充上一句,“自然没问题。在下对于女子,尤其是像喻小姐这样的女子,是从来都不会拒绝什么的。”

  空气里,尴尬中蔓延着火药味儿,表面上却风平浪静、微笑平和。就在这种气氛微妙的时候。

  一位身穿袈裟的小和尚走了过来,双手合十,鞠了一躬道:“两位施主,膳食已经备好。”

  “好的,这就来。”喻文墨微笑着道。

  尔后转身,一把夺过了月言之手中的姻缘签,喻文墨心下正在暗自磨牙,面上却笑得月轻云淡,临走的时候,还丢下了一句话。

  “月公子这话说得不对,学会做人的前提,不就是要学会拒绝吗?”言罢,辞别了方丈,径直的拉着月未落离开了这里。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

  月言之嘴角的笑意,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尤其是对于向喻小姐这样的女子,在下是从来都不会拒绝什么的。

  ——就会做人的前提,不就是要学会拒绝吗?月言之好像,突然之间就明白了什么……喻文墨这话的潜台词,不就是在含沙射影地说他做人有问题么?

  一直在旁边看着,一言不发的绝尘方丈,看着月言之吃瘪的样子,不禁失笑道:“看来,言之今天这是碰到对手了。”

  “……绝尘还是别笑话我了。”

  看着喻文墨和月未落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那两道倩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月言之这才收回了视线。

  现下的大堂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月言之也不做作地拘泥于虚礼,自顾自的坐下,拎起供台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盏清茶。

  抿了一口,月言之五官都快皱到一起了,满脸的嫌弃:“啧。都五年了,寂安寺的清茶还是一如既往的涩苦。”

  绝尘笑道:“人生百味,可不止于苦。”

  “难道一杯茶就如人生?”月言之忽地非常轻的笑了一下,搁下了茶盏,“无稽之谈,未免可笑。”

  绝尘方丈于蒲团上,盘腿而坐:“方才喻小姐的那句话,老衲倒是认同。”

  “什么?”

  “学会拒绝。”

  “学会拒绝就能好好做人了?我倒不这么认为。”月言之挑了挑眉毛,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做人很难,做好人更难,岂是一句“学会”就能一笔带过的?”

  绝尘方丈只是笑了笑,不可置否。

  月言之又倒了另一盏清茶,一杯敬自己,一杯递给了绝尘方丈:“来,五年才见一面,为我们的同袍之谊,以茶代酒干一杯。”

  彼时,春光明媚,骄阳正好。

  喻文墨和月未落正坐在一间禅房里面,看着檀木桌子上的食盒,面面相觑。只见那食盒之中,全然都是清一色的素菜。

  至于这菜有多素呢。白菜、竹叶菜、青椒土豆丝……几乎除了青色就是白色,压根就没有其他的颜色。

  眉心微蹙,月未落手指拿起了食盒中的一个白面馒头,鼓着双颊叹道:“这……也能叫午膳?!这样的饭菜,别说是吃五天,只消吃上个一顿,嘴里都能淡出个鸟儿来了!”

  要知道,月未落可是个无肉不欢的主儿。

  有酒放肆酣饮,有肉畅快痛吃。

  然而对此,喻文墨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忍着。”

  月未落长叹一声:“唉……做大家小姐要忍着规矩身份,做寺庙和尚要忍着清规戒律,干什么都是束手束脚的,果然还是做江湖侠客安逸。皇上不是下旨让咱思过吗,就是这么个思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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