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的真相,就用谎言来掩盖。残忍的谎言,就用沉默来替代。残忍的沉默,倒不如……直接离开。
“你不说?”
围着清澜转了一圈,喻文墨嗤道:“那就本小姐来替你说吧。
让本小姐来猜猜看,你身上没有用刑的伤口,也没有被打的痕迹,难不成,季夫人只是问了一句话,你就和盘托出了?”
故作镇静的,清澜面上不显分毫惊慌,额头上却已然浮现了一层虚汗。似乎是知道瞒不过喻文墨,她咬着牙,和盘托出道。
“是……是夫人答应过奴婢,只要这件事成,日后,奴婢的妹妹,便是大少爷的良妾,能过上享不尽荣华富贵的日子。”
“就、就为了这个?”月未落难以置信。
“良妾啊……”喻文墨却依旧笑颜不减分毫,连半分生气、动怒的模样也没有:“你的意思是,你背叛本小姐还是迫不得已、另有苦衷咯?”
冷汗已然滴落到了衣襟之上,清澜却跪着一动也不敢动,甚至不敢抬手去擦。不知道为什么,喻文墨的眼睛明明是带着笑的,暗含犀利的目光,却让人感觉如芒在背。
“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你的妹妹是一个月尘女子吧?一个混迹月月情.场的烟花女子,别说是身子不干净,还是个奴籍,这般低贱的女子,也妄想嫁入季府?”
在每一个丫鬟入凭栏轩之前,都会有一份生平家世的资料,送到主子的手上。扫眼过去的时候,喻文墨只记住了两个比较特殊的。
一个是清芸,性格唯唯诺诺、胆小慎微。因为她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什么亲戚朋友都没有,自小被欺负着长大。
另一个,便是清澜。
她有一个妹妹,混迹烟花柳巷的亲妹妹。因为重男轻女的思想,她们姐妹俩被父母卖给了人伢子。
命运辗转,姐妹俩一个沦落成了月尘客,另一个则成为了大户人家的婢女。一个奴籍,一个贱籍,半斤八两,差不得多少的身份。
但是……
喻文墨接着道:“你未免太低估楼兰古国的婚姻制度了。——朝廷官员纳妾,若是找这种门不当户不对,还是出身贱籍的女子,即使是收作通房,也会遭人诟病的。”
而作为季修然的亲生母亲,季夫人怎么可能会容忍这样一个不干不净、不三不四的贱籍女子,入季府的门,上季修然的榻?
更不谈,季修然自己的意愿了。
“不,不可能。夫人她明明答应过……!”在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之后,清澜满脸的惊慌失色。
渐渐的,她消音了。嘴上答应,谁能不会?真正做到,谁能保证?
“呵,天真。你以为季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言出必行,对于京城里的世家子女而言,只不过是一句耳旁月罢了。
连篇的谎话、情话,可谓是信手拈来。
“求……求二小姐,饶奴婢一命!”作为一个还算有点智商的奴婢,清澜知道什么时候该服软,什么时候该硬气。现下,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清澜忙对着喻文墨,磕了三个响头,“二小姐开恩哪。奴婢、奴婢并不是夫人的人,只不过是夫人拿捏住了奴婢的妹妹,奴婢才一直鬼迷心窍……”
“清芸呢?”喻文墨打断了她的话。
“啊,什、什么?”
自方才起,她就一直没有见到清芸的影子。喻文墨眸色微微深了深:“清芸她,也和你一样?”
是季夫人的人?
清澜道:“她……她因为假扮小姐,被直接关进了柴房审问,奴婢只知道这些了。”
啊……不是季夫人的人啊。
“看来这个罪责,只能你一个人担了。”一旁的月未落,看着清澜的目光没有丝毫同情,反而幸灾乐祸的笑了。
贝齿死死的咬着下唇,清澜为难的道:“二小姐这是,不打算放过奴婢了?”
不可置否的,喻文墨似笑非笑着反问了一句:“瞧你这话说的,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过一个叛主的丫鬟?”
一句话,破灭了清澜心底仅存的希望。
面如死灰的,她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向了喻文墨。与其落到喻文墨手上,被折磨至死,还不如直接自我了断,反而死的更痛快些!
“求二小姐,保奴婢妹妹性命无虞,奴婢叛主,罪该万死,死不足惜!奴婢这便……这便以死谢罪!”
像是下定了决心,抱着必死的心,眸中划过一丝决绝。清澜猛地起身,用头狠狠的往墙上撞去。
“砰!”地一声,血溅三尺。
清澜的唇角,带着释然的苦涩笑意。眼神逐渐开始涣散,额头上汩汩地留着血液,她的身子顺着墙根滑了下去。
一直都站立在清澜身边,站得那般近的月未落,她本是可以在清澜撞墙的时候,拦住清澜的。
可月未落从来不多管闲事。
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月未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简短而精炼地给出了七个字的评价:“人蠢,心狠,不自爱。”
何必呢。
抬脚,轻踏。
像是对于清澜撞墙自杀这件事毫不惊讶的,喻文墨迈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去探她的鼻息。
死了。死的很干脆。
蓦地,她嗤笑:“背叛我,是要付出代价的。想要一死了之,未免太过天真。”
“月未落。”她道。
“属下在。”
不带丝毫温度的,喻文墨斜睨了一眼已经逐渐冷却的尸.体:“把她拖回天机阁。”
此言一出,月未落一噎:“可是,天机阁只收死士,不收死人啊。”
“阁内不是有很多刑具吗?”喻文墨挑眉。
学着喻文墨挑了挑眉毛,月未落不禁唇角一抽,咽了一口口水,不可置信的道:“喻、喻文墨你不会是想……对尸体用刑吧?”
“我还不至于这么恶趣味。”慵懒的嗓音自喉中溢出,她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的声音淡淡的道:“只不过是想把她五马分尸,剁了喂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