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喻文墨,路瑜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妹妹,谁知路媛一听,便腾地从床上坐起身,柳眉一竖,“为何要让她替我接生?”
镇上的大夫都死了吗?想起喻文墨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模样,路媛更不愿意了。
“我磨破嘴皮子才劝动文墨,你别辜负我的一番苦心。”面对路媛的无理取闹,路瑜叹了一口气,手搭在她肩上,“文墨医术高明,有她给你接生,定能母子平安的。”
路媛扯开路瑜的手,嗤笑一声,“为了我?你明明是为了你自己吧?一口一个文墨的叫着,多亲热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我嫂子呢!”
一句话戳中路瑜的心事,他脸无端一烫,话都说不利索,“反正此事就这么定了,爹那边也答应了,你明日就搬去文墨的药店住,直到把孩子平安生下。”
听到要搬出去,路媛眉皱的更深,不可思议的问:“为什么要我搬过去?她来接生,不该她登门照顾我吗?”
见路媛情绪越发激烈,路瑜恐她动了胎气,平和的解释:“文墨那边是药店,需要什么直接取用就好,你住过去更方便她照顾你。阿媛,你这次生产非同小可,哥哥不能拿你的性命开玩笑。”
话虽如此,路媛还是咽不下那口气,忽地想到什么,语气竟熨帖不少,无奈的说:“哥哥和爹为我费了这么大周章,我再不领情,实在是不孝顺。”
路瑜还不知道她想的什么,欣慰的笑道:“嗯,阿媛要乖,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第二日,天气晴朗,太阳高照。
路家的马车停在喻文墨的药店门前,店里的伙计早知道路媛要来,一早就在此等候,恭迎大小姐下马车。
路媛挺着大肚子,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慢慢走下马车,见没有喻文墨的身影,便大呼小叫,“喻文墨呢?为什么不出来迎接我?”
“回路小姐的话,喻小姐正在药店坐诊,您要知道,这镇上的病人可多着呢……”
一个伙计在旁回答。
这话不摆明了说她路媛还没镇上的病人重要么?
刚来便触到怒点,路媛怒不可遏,推开身边的侍女对药店大喊:“喻文墨!你给我出来!你就是这么对待孕妇的吗?”
连喊几声,药店里仍然纹丝不动,没有任何人出来迎接,甚至连个门缝都没有开。
倒是把街上的百姓都惹来围观,眼见周围的百姓渐渐多了,小伙计着急道:“路小姐,小的没骗您,今天来药店的病人格外多,喻小姐一个人都忙不过来,您还是……”
“滚开!我就要喻文墨亲自出来迎接我,否则我就……”
“怀孕了中气还这么足啊?”
说话间,喻文墨已走出药店,绝美的一张脸偏偏带着几分料峭的寒意,让人不敢靠近。
真看到喻文墨,路媛嚣张的气焰莫名弱了,拿出大小姐的架势,质问她,“喻文墨,我是你请来的‘病人’,你就这么对待病人的?”
“医者仁心,同样是‘病人’,路小姐觉得自己比其他人高贵么?”喻文墨侧了侧身,正好让路媛看清药店坐着的病人们。
被堵的哑口无言,路媛一时间没有开口,喻文墨吩咐身旁的伙计带路媛去住处,自己便回药店给病人看诊。
下马威没给成,路媛更恨喻文墨,住在药店几日,处处挑刺,惹喻文墨不开心。
一大早,喻文墨让人熬了安胎药送到路媛的住处,却被告知路大小姐死活不肯喝药。
“喻小姐,您去看看吧,小的实在是没招了。”伙计无计可施的摇了摇头。
喻文墨合上医书,起身去路媛住处。
一进屋,躺在床上的路媛瞥见喻文墨来了,精神大好,又装作虚弱的模样靠在床头,阴阳怪气道:“人人都说你医术高明,怎么我觉得都是奉承之言,你瞧瞧我来你这几日,人都瘦了一圈!你存心让我生不下孩子是不是?”
喻文墨径直走向圆桌,拿起桌上的药碗,递给侍女,“再去倒一碗来。”
侍女不敢违抗喻文墨的命令,端着药碗走出去,不多时,手上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药。
喻文墨接过药碗,冷漠的对路媛道:“起来,喝药。”
路媛扭过脸,掀起唇好笑的说:“你让我喝我就喝?喻文墨我告诉你,在路家都是哥哥和爹哄我喝药的,你以为你是谁,本小姐凭什么要卖你这个面子?”
要不是看在爹爹和哥哥面子上,她在不要喻文墨替自己接生。
“不喝?那我就用灌的了。”
对于路媛这类人,尤其是对自己抱有敌意的女人,喻文墨耐心不算好,不等路媛回答,起身一手端着药碗靠近,另一只手作势要掐路媛的脸。
顿时,一旁站着的路媛侍女大骇,劝阻道,“喻小姐,喻小姐!我们小姐有孕在身,您可不能……”
见状,路媛也有些害怕,却仍故作镇定,“喻文墨,你敢灌我喝药,我让哥哥把你这药店都给拆了!”
“你还要不要肚子里的孩子?”喻文墨压下胸腔里的怒火,碗边堵在路媛的唇上,威胁道:“要么自己喝,要么我用灌的!”
“我自己喝,自己喝。”路媛怕了,对于喻文墨的狠她不是没有听说过,这女人可怕起来,是全然不顾的。
喻文墨将药碗交给她,待路媛把药都喝完,才转身离开。才一个月不到,喻文墨已巴不得路媛快些将孩子生下回路家去。
她受够这位的大小姐脾气,若不是怕惊了她的胎气,以她往日的性格,怎么能忍路媛这么久?
取晨露时,顾以沉几次想开口问,却都捺住了。
回去的途中,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答应替路媛接生?”了解喻文墨的性子,他才觉得蹊跷。
仅仅只是为了卖人一个面子?
还是说……
她放不下路瑜?
“你不是常说医者该一视同仁,救所有百姓吗?路媛是个孕妇,照顾她几日也不妨事。”喻文墨编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忍俊不禁的,顾以沉低笑,“不妨事?这才几天,你都瘦了一圈。”他锐利的眸盯着她不放,眼底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戏谑,“还有眼角的黑眼圈,不是整夜没睡的成果?”
谁说不是!
路媛这女人不光白天折腾,连晚上也不过自己。
但,这样的日子仍旧很漫长。又过了几日,天将大雪,县外的雾凇早已覆着皑皑的白雪。喻文墨同顾以沉去取晨露给路媛养身。